在趙昺忙著排兵布陣,針對播州展開圍堵封鎖的時候,宮中卻是喜事連連。他也覺得納悶,這生孩子也會紮堆,先是淑妃在十一月初十產下一子,沒隔兩天德妃又產下一子。本來覺得安生幾天,沒想到還沒有到預產期的惠嬪和宸妃在同一天生產,又生下兩個兒子。


    一向人丁稀少的皇室中一個月中添了四個皇子,不僅樂壞了楊太後,讓滿朝眾臣歡呼雀躍,再不必擔心皇家無嗣,導致繼承無人的情況發生。而最興奮的則是陸秀夫等一班老臣,當年先帝三位存活下來的皇子,一個被蒙元擄走,一個繼位後病死,又立當今天子為帝。


    那時候行朝上下都十分擔心,小皇帝這真成了千頃地裏一棵苗,再若夭折,趙氏江山就後繼無人了。但是這孩子又十分不安分,不僅喜歡兵事,還常常親自領兵上陣,所以其每次親征,大家的心都是懸著的,唯恐有所傷害。


    眾臣這個擔心直到小皇帝大婚,又生下皇長子才稍稍心安,雖說沒有被立為太子,但總算是後繼有人了。而現下一下又添了四個,等於有了多道保險,而皇家也總算擺脫了人丁不旺,不得不立遠宗近支為帝的厄運。如此好事,大家少不得上表敬賀,一時間中書收到的賀表都集成了山。


    不過作為當事人的趙昺卻沒有那麽興奮,他知道兒女多了雖好,但是身為皇家子孫卻未必了。普通人家孩子多了爭家產,可皇家子孫爭的是天下,而他這個老爹不僅是決定他們命運的人,也是他們權傾天下的攔路虎,因此這個爹實在是不好當啊!


    趙昺想想也覺得可笑,自己剛剛二十歲,已經兒女成群了,在前世若是如此罰款都交不起,一輩子恐怕要吃糠咽菜,當牛做馬了。好在這世自己是皇帝,不必為此發愁,而在這宮中恐怕最發愁的就是皇後了,她不僅要擔心兒子能否當上太子,還要強作歡顏的打理一切。


    “陛下,陳院長請求覲見!”王德進來稟告道。


    “陳墩,讓他過來吧!”趙昺此時正在自己的工作室中,隻有在讓他能覺得心靜。


    “陛下,來這裏不合適吧!”王德指指地上擺的‘新玩意兒’,疑惑地道。他清楚皇帝的工作間,無論是宮裏的、船上的、還是行宮的,那是禁地,除了自己別人是不得擅入的,因此多問了一句。


    “這些東西並不是什麽需要保密的,看到也無妨!”趙昺擺擺手道。


    “拜見陛下,恭賀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得到了陛下的允許,王德令小黃門將陳墩帶到淡泊閣偏殿見駕,他一進來就深施一禮參拜道。


    “免禮,見朕何事啊?”趙昺虛扶下問道。


    “當然是恭賀陛下又喜得四位龍子,臣也來送些禮物的!”陳墩說著送上一個禮盒道。


    “朕早已頒旨,不收賀禮的,你這是何意啊?”趙昺瞅了他一眼,板起臉道。


    “臣大婚,添了兒女,陛下都賜下重禮,若是來而不往,豈不是臣失了禮數。”陳墩不以為杵地道。


    “王德,送客!”趙昺一擺手道。


    “陳院長,請吧!”王德笑著道。


    “陛下,屬下真的有事!”看著滿臉堆笑的王德,陳墩卻是打了個寒顫,當年其要將自己收為小黃門的是事情又被勾了起來,此事的陰影伴隨了他的整個童年和少年,此刻再現,他心中一凜,趕緊再施禮道。


    “到底何事?”趙昺扭臉問道。


    “求官!”陳墩利落的回答道。


    “求官?!你現在已經是官居四品,封開國侯,難道還嫌官小!”其答的幹脆利索,倒讓趙昺愣了下,又問道。


    “屬下不是嫌官位低下,而是想求陛下將屬下外放!”陳墩道。


    “人人皆想入京為官,你卻想外放,確是為了什麽?”趙昺指指身邊的板凳讓陳墩坐下道。


    “陛下可知當下人們如何說我的嗎?”陳墩見陛下臉色稍緩,他卻苦了臉道。


    “說你什麽啦?難道是說你有經天緯地,立國安民之才!”趙昺笑著問道。


    “陛下不要取笑屬下了!”陳墩哭笑不得道,“現下武學中那些學兵中傳言,說‘古有趙括,今有陳墩’,笑話我隻會紙上談兵,其實根本不懂行軍打仗,能在武學任職不過是陛下的恩典,實在是誤人子弟!”


    “他們竟敢誹謗上官,你有權加以懲處,何必向朕訴苦啊!”趙昺笑道。


    “可他們說的不錯,屬下雖自幼長於軍旅之中,卻在軍中隻擔任過陛下的侍衛營指揮使,跟著上陣也隻能遠遠的看看,後來又進入武學任職,至今從未親自上陣廝殺過,豈不是隻會紙上談兵嗎?”陳墩耷拉著腦袋道。


    “別裝可憐了,是不是聽說要組建新軍的事情,便坐不住啦!”趙昺卻是嗤之以鼻地道。組建新軍要抽調軍官,這當然繞不過武學,其知道也沒有什麽意外。


    “唉,屬下還是瞞不過陛下!”陳墩歎口氣,可此時臉上毫無沮喪之色,又恢複了昔日嬉皮笑臉的樣子道,“當年陛下蒙騙與我,讓我接替倪統領執掌武學,說來日定會讓屬下領兵馳騁疆場,如今已滿三年,也該履諾了!”


    “朕是說過這些話,可是如今你身居高位,卻缺乏實戰經驗,哪支部隊肯要你這個太上皇。而職位太低,又委屈了你,朕很難辦啊!”趙昺一攤手道。


    “屬下不求高位,一師都統足以……”陳墩連連擺手,可看陛下麵有為難之色,又趕緊道,“若是陛下覺得屬下不能勝任師都統,一旅統領也可。要不當個團統製也行……那總不能讓屬下去當營指揮使吧!”


    “嗬嗬!”趙昺看著其急躁的樣子,笑笑道,“朕本來還在想讓你出任新編軍的都統,想想皆是減編軍,又覺委屈了你,但你既然隻想當個團統製官,朕也就不為難了,現在就答應你啦!”


    “陛下,屬下……反正能領兵就行,管他是統製,還是都統!”陳墩聽了氣悶不已,卻又有些不甘心地道。


    他知道此次新編的禁軍,因為是欲屯駐在腹地,這邊相對於北線作戰任務要輕,而在堂議時有多人言稱若是按照當下禁軍的編製,加上新增的附屬騎兵旅和炮兵旅,兵員三萬有餘,完全沒有必要。因此要求采取減編軍的方式成軍。


    所為減編就是平日部隊編製不滿員,但是保留一軍的框架,在戰時隻要補充兵員和裝備,就可迅速成軍。這樣既能承擔一般的小規模作戰任務,又不必耗費大量的銀錢養兵,幾經商議後最終形成定議,新編軍編製為兩師四團製,一個團下轄兩個營,軍附屬的騎兵和炮兵皆為團編製,團附屬部隊為連級編製。


    因此新編軍的兵額控製在一萬以內,但軍官員額超編,便於戰時擴編。而新建軍最快的方式就是擴編原有的部隊,大家這時都有些後悔去年將禦前護軍的三個旅撤編,卻又被陛下編為遠征軍。若是保留下來,隻需稍加整頓就能擴編成減編軍,又能迅速形成戰鬥力。


    而今,兵部隻能從現有禁軍中應該退役的軍官和老兵中選拔誌願留下服役者作為骨幹,再征調部分州軍,補入新兵。可誰都知道,上上下下皆非來自同一部隊,成軍後要經過長時間的磨合和訓練才能相互適應,並形成戰鬥力。


    不過對於播州已經定下要以武力解決的方案,不可能一直等新軍訓練好,所以陛下當下將護軍係統的山地旅擴編為軍,準備參與播州戰事。因此許多人都盯上了這支部隊,想著既能快速形成戰鬥力,還能趕上一場戰事,贏得軍功,陳墩當然也是打得這個主意。


    “陛下,不會真得讓屬下去當個統製官吧?我在侍衛營時可就相當於團統製了!”看陛下笑而不語,陳墩有些心虛地道。


    “陳尚書已經舉薦你為新編第十一軍都統,中書省已經批準,現下已經轉到門下省複核,估計那裏不會出什麽問題。但是朕還是有些擔心,你雖然說一直在武學,可畢竟沒有指揮過大部隊作戰,且朕……”趙昺有些猶豫地道。


    “屬下多謝陛下關懷,吾祖為我朝鞠躬盡瘁,吾父亦為國殉難,屬下怎能安享太平。吾願為大宋,為陛下征戰沙場,死而後已,絕不辜負陛下的苦心!”陳墩打斷陛下的話,深施一禮道。


    陳墩知道陛下一直對自己愛護有加,擔心他一門忠烈絕嗣,才一直將他帶在身邊,並有意讓他從文入仕,而非在戰場上一刀一槍拚命建功立業。自己卻一意從軍,但陛下還是將他留在侍衛營,又送進武學,沒有將他派上疆場,現下他不想再放過這個機會。


    “既然如此,而你業已近而立之年,朕便答應你,不過你也要多多努力,如朕一般多生幾個兒子,否者對不起列祖列宗啊!”趙昺輕歎口氣,伸手將其扶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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