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禦前護軍一旅成功突破幹溝的同時,在一陣猛烈的炮擊後,作為預備隊的三團越過其它兩個團的防線楔入敵陣,意圖將敵軍再次從中分割。而他們首先遭遇的就是對衝而來的敵騎,雖然騎兵對於步兵有著天然的優勢,但也要分時候,並非皆是毫無懸念的碾壓。


    在宋軍展開全線突擊的時候,蒙元騎兵已經戒備,在幹溝以南列陣準備反擊。可戰局發展的太快,過橋的潰兵如狂泄的洪水衝破了前軍的攔阻,還將騎軍的陣型衝亂,而後又遭到了宋軍一頓炮火的狂轟亂炸,使得他們欲趁宋軍剛過幹溝立足未穩之際,予以迎頭痛擊的計劃無法實施了。


    等蒙元騎兵重新集結成陣,預再度發起反突擊時,宋軍已經在溝南站住了腳,後續部隊源源不斷的過溝,並繼續向前突擊,此時其實已經喪失了反擊的良機。且由於宋軍不間斷的突擊,使得蒙元防禦縱深再度被壓縮。而騎兵衝鋒靠的是衝擊力,可要發揮最大的戰力,就是要有足夠的距離起跑、加速、衝刺才能將動能轉化為勢能。


    其次騎兵適於在地形開闊的地點作戰,便於回轉、發力,實施迂回、穿插、分割戰術。但夾溝集本就是出於山穀之間的一處開闊地,地形相對狹窄,不便於騎兵運動。而溝南正是夾溝集中心,驛站、商鋪和民居多在於此,更是限製了騎兵的行動範圍。再有夾溝集溝南聚集了哈喇魯衛軍的主力四個千人隊,兵力已經過萬,在加上數萬匹戰馬,早就將這屁股大的地方塞得滿滿當當。


    應該說蒙元在發現宋軍封鎖了穀口時就動用騎兵向外突圍,那時還有成功的可能,但是那時鐵邁赤被火箭炮炸死,群龍無首之下指揮係統陷入了混亂。而鐵木祿被推舉上位後,又擔心自己威信不足,也是出於保存實力的打算,將親信主力皆留在了溝南沒有動用,隻想用雜兵消耗宋軍的兵力,然後再一舉突圍,結果喪失了良機。


    宋軍應該說是開國以來就麵對遊牧民族的侵襲,無論是契丹、西夏、女真,還是當前的蒙古都是以騎兵見長,所以宋軍的戰術一直是以如何克製騎兵展開的。而趙昺繼承這一切後,就將蒙古騎兵視為最大的對手,除了大力發展火器外,還有針對性的研究對付騎兵的戰術,並在實戰中不斷總結經驗加以訓練,已經形成了一套完備製騎戰術。


    眼見敵騎衝了上來,伴隨步兵作戰的炮兵以最快的速度打出一片彈幕,將敵騎衝鋒隊形打亂。而步軍不等硝煙散盡已經散開,以作戰小組的形式迎上去,其中兩人對正麵的敵騎先行開火,能打人打人,能打馬打馬。十幾步的距離上可謂是彈無虛發,戰馬中槍撲倒,騎兵落馬不待起身,其他人的刺刀已經紮進其要害。


    俗話說十砍不如一刺,三棱刺刀可以輕易的沿著甲縫刺進人體,傷及髒腑,讓人斃命當場。即便當時死不了,快速失血及沿血槽進入人體的空氣也會形成氣胸也能使人即刻失去戰鬥力,至於電影中被胸腹被刺中的人仍然還能繼續戰鬥的都是超人,現實中幾無可能。


    一擊得手後,各個戰鬥小組毫不停歇,迅速尋找下一個目標,並利用空當向敵群中穿插。而遭到迎頭痛擊,又失去了衝擊力的敵騎,攻擊勢頭很快被遏製住,與宋軍陷入了混戰。騎兵一旦失去了速度,行動能力遭到限製,那就成了步兵的靶子,在宋軍士兵槍打刀刺之下竟然被擊退,前後相互擁擠踐踏,造成更大的混亂,退向鎮子中……


    “發信號,讓二旅、三旅展開攻擊!”倪亮眼見敵軍向南潰退,立即抓住戰機下令道。


    ‘轟、轟、轟……’剛剛稀落的炮聲又驟然密集起來,兩個旅的攻擊同樣是以炮擊開局,密集的炮火如同冰雹般的砸向敵群。此時鎮子裏外都是蒙元兵馬,別說是炮彈,就是隨意扔進兩塊磚頭都能砸倒幾個人,這也使得火炮的殺傷力發揮到了極致,每一聲爆炸都帶起一叢血肉,收割數條生命。


    炮擊過後,兩旅人馬從山上衝了下來。三麵受敵的元軍就像攪拌機中的泥沙,從這邊跑到那一邊,又從那邊退向另一邊,左圖右撞,都難以退位。而他們引以為傲的騎兵此時仿佛陷在了人肉泥潭中,別說跑,連走都難行。那些受到槍炮聲驚擾馬群更加重了混亂,在戰場上無頭蒼蠅似的亂撞,有些元兵沒有死在宋軍的槍炮下,反而死在了自己的馬蹄下。


    “都帥,此戰慘烈堪比當年的護陵之戰,數萬人馬在山穀中往來廝殺,真是血流漂杵,屍橫遍野啊!”蕭霆看著戰場感歎道。


    “這幾個小子殺紅眼了,再這麽拚下去,我們如何有餘力再戰!”倪亮卻沒有那麽多的感概,見三個旅圍著敵軍鎮子中衝,但此時已經意識到無法突圍的敵軍,也開始拚死一搏。騎兵皆棄馬步戰,或驅趕戰馬對進攻的宋軍進行反衝擊,如此己方的傷亡不可避免的開始增加。而同伴的犧牲也激起了他們的血性,挺著上了刺刀的火槍一波波的向敵群展開衝擊,試圖殺出一條血路,可是敵軍太多了,捆著讓他們殺一時也殺不完。


    “都帥說的是,但是現在一旦撤圍,急於奔命的敵軍就會如開閘泄水一般,再想堵上就困難了。且敵我已經混在在一起,炮兵擔心誤傷不敢再集火射擊!”蕭霆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可敵軍抱成一團,己方多次突擊都無法將其分割,而夾擊敵軍的兩部都在火炮的覆蓋之下,稍有差池就會造成誤傷,使他一時間也沒有好主意。


    “讓開西部,命三旅將敵軍向西趕,令一旅、二旅放過先頭,從敵兩翼突入分割殲滅敵軍,在天黑前務必結束戰鬥!”倪亮放下望遠鏡下令道。


    “都帥,西部雖然有湖隔絕,但此時湖水水量不多,不免有的地方可以徒涉到對岸,進入山林就難以圍剿了,且會暴露我軍的意圖!”蕭霆聽了一驚道。


    “現在敵軍已經被殲過半,逃走幾個也與大局無礙。而當下已經過去三日了,置帥統領的大軍前鋒應該已經抵達徐州城下,他們即便獲知哈喇魯衛被圍,也不敢冒著丟失徐州的危險來援;至於符離敵軍也被二軍拖住,回歸應天的道路又被切斷,豈會擅自分兵來援;至於土土哈已經被羅大同纏住,情況不明下是不會再前進一步的。所以他們是人人自危,獲知哈喇魯衛被殲的消息後,也是按兵不動!”倪亮分析道。


    “都帥分析的有理,下官立刻傳命!”蕭霆聽了點點頭道。


    “告知各部,速戰速決,在天黑前務必結束戰鬥!”倪亮又補充了一句道……


    …………


    徐州城中這幾日也是人心惶惶,鐵邁赤率大軍出援符離後便沒了音信,留守的隆鎮衛都指揮使唐古接任徐州守將。而他自哈喇魯衛走後就一直心驚肉跳,非是其膽子小,實在沒有底氣。自己的隆鎮衛是由各色目衛軍中抽取的人員,又並入漢軍六百人組成,共計四千人。


    正因為隆鎮衛的底子就是各族人組成,風俗、習慣、飲食等等皆不同,自然想要融合在一起幾無可能,所以過去也是分屯各處,並不駐紮在一起。現在想讓這一群心思各異的人團結對敵,不知道別人信不信,唐古反正不信,那戰鬥力就是渣。


    至於同時留守的貴赤衛和昔寶赤衛兩部,唐古隻能說是更渣。‘貴赤’與‘昔寶赤’其實就是為大汗捕捉鷹隼的坊戶,歸於怯薛軍統領。但是到了忽必烈時代,蒙古怯薛軍已經不再是作戰的主力,甚至連護衛大汗這樣的工作也被侍衛親軍分走了很多,其任務就是陪著大汗們吃好、喝好、玩好,用各種手段伺候好大汗,等於是大汗們找的貴族服務生,至於打仗那早已經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當然大汗還需要有人為自己捕鷹、馴鷹,不可能將貴赤和昔寶赤們都編入衛軍,其實編入兩部中的皆是破產戶,受大汗恩典編入軍中賞碗飯吃。而編入其中的還有析居、放良及漏籍勃蘭奚,還俗僧道與凡曠役無賴者等戶,其中就沒有‘好人’,若是讓他們幹些偷雞摸狗、作奸犯科的事情都是好手,可要是打仗就別指望了。


    所以攥著一把臭牌的唐古能不擔心嗎?在鐵邁赤走後,他就命全軍退入城池,並派出哨探繼續追蹤撤走的宋軍,擔心他們去而複返。可偏偏怕什麽來什麽,昨日哨騎來報,宋軍突然停止撤退,轉而日夜兼程的又向徐州開來,他大驚之下急忙遣人去追鐵邁赤,讓其速速回軍,可去了一日尚未有消息傳回,讓他無比心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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