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昔帖木兒軍團被殲,江南則重新恢複平靜,兩淮則成為了戰爭的焦點。而同時整個格局也發生了變化,蒙元在調動侍衛親軍南下的同時,趙昺又接到情報,駐紮在漠北的元軍也開始調動,準備南下。眾人皆知漠北不僅是蒙古帝國的發源地,也是蒙古起家之地,也擁有大量戰鬥力強的核心部隊。


    根據情報顯示,駐守漠北的元軍除了親軍前衛都指揮使玉矽失部下的阿速軍並其餘諸衛軍馬,蒙古軍各萬戶,還有哈喇赤軍十九個千戶。以及安西王、汪古部駙馬、赤乞列思駙馬在內的諸王駙馬所部。懂得一點蒙古軍事都能看出,元朝駐紮漠北的軍隊不但數量很多,而且都是元軍中的精銳部隊,其素質遠遠超過駐紮在中原和兩淮地區的衛軍及萬戶軍。


    趙昺明白這些元軍紛紛南調,給自己一直暗中謀劃的進取中原的計劃帶來了極大的困難,不過他以為這同時也是機會。兩國精銳雲集於此決戰,若是己方勝了,則可北進中原;而蒙元則輸光了老底兒,不僅從世界第一軍事強國墜落成了二流軍事國家,也沒有在與大宋爭鋒的本錢,隻有退出中原才能苟延殘喘。


    但是趙昺也清楚的知道中國曆代王朝的統一,往往都是北方統一南方,而自南向北統一全國卻鮮有成功的,據他所知也隻有明太祖朱元璋做到了。他還記得明朝君臣在商議北伐方略時,將領們多主張直取大都,而朱元璋卻以為:


    元建都百年,城守必固。若懸師深入,不能即破,頓於堅城之下,饋餉不繼,援兵四集,進不得戰,退無所據,非我利也。吾欲先取山東,撤其屏蔽;旋師河南,斷其羽翼;拔潼關而守之,據其戶樞。天下形勢,入我掌握,然後進兵元都,則彼勢孤援絕,不戰可克。既克其都,走行雲中、九原,以及關隴,可席卷而下矣。


    而曆史朱元璋北伐前是以金陵為基礎,西平陳友諒,控製荊襄上遊;東滅張士誠,鞏固三吳根本。控製荊襄,保障了對長江形勢的控製;鞏固三吳,保障了大後方的穩固。可元朝在經曆了劉福通起義的衝擊後武備不振,它所倚重的統兵將領如盤據山西的擴廓帖木爾、擁兵關中的李思濟、張良弼等卻爭權奪利,各謀保境割據,相互攻伐,不相統一。這也正好給了朱元璋各個擊破和直搗大都的機會。


    趙昺以為當下的形勢與朱元璋北伐時相比,雖然不若其有利,但是大勢上並不差。自己先遣文天祥西征川蜀,即便無法收複全境,可也阻斷了蒙元從川蜀沿江來犯的通路。且江東之戰,殲滅了蒙元屯駐河南、山東兩個都萬戶府,占據了淮南之地,在戰略上已經取得主動,是可以借鑒其攻略的。


    當下元朝在失去對江淮以南地域的控製之後,隻能依賴河南、山東作為南方藩籬,抵禦宋軍北伐。而趙昺以為攻略山東應是重點,其不但是大都的南麵屏障,還監控著南北水路運輸的大動脈,在南北之間居於樞紐性地位,故宜先取之,以撤其屏蔽。


    元朝一旦失去山東則等於門戶大開,再無天然屏障以禦宋軍的進攻。而己方攻占山東後,可以利用大運河的北段,順流長驅。取河南則可保護己方的側翼。至於攻取河南之後,趙昺也以為憑借己方的綜合實力,尚不足以用兵關中,應該暫時在西路處於守勢,阻遏關中元軍之東出。


    趙昺也明白在任何全局性的角逐中,中原都是必爭之地,那裏才是真正逐鹿問鼎的競技場。隻有中原四通八達的地理條件,才能獲得控禦八方的形勢。中原安定,四方才可能安定;若中原紛亂,則四方形勢必致散裂。不經營好中原,則無以問鼎天下;不經營好中原,則無以謀天下之長治久安。


    不過地處天下之中的中原在天下紛亂之時,也會變成四麵皆可受敵之地,而四方分崩的離心力可足以撕裂中原形勢,會使中原成為一個動蕩的交匯之地,匯集的洪流可衝毀任何據守中原的努力。但此時據四角山川險固之地者易,而據中原四戰之地者難。


    所以趙昺借鑒了朱元璋北伐中原的戰略,首先攻占山東,然後向西旋轉攻取河南,進而進軍河北,攻元大都。大都既下,再入山西,以此為跳板進軍關隴、奪巴蜀,統一天下。而不同的是,他現在是四處開花,采用擾亂雲南,進軍川蜀以牽製蒙元的兵力,再攻略兩淮使敵無法四處相顧的戰術,讓蒙元方麵隻能被動的跟著自己的節奏動,而失去了對戰略主動權的掌控。


    趙昺自然也清楚自己的戰術弊端同樣明顯。首先四處用兵,使得財政壓力很大,使得他無法無限製的增加兵力;而想要少花錢多辦事,四麵開花又讓戰線漫長,導致兵力分散,難以實施大包圍、大迂回的戰術,隻能謹慎用兵,以腦子彌補體力的不足。


    當下趙昺也正享受作繭自縛的痛苦,先是為了殲滅玉昔帖木兒兵團,在揚州城外凍了了好幾個月,又以身犯險演了出空城計才將其擺平。而此刻明明中原近在眼前,汴梁似乎是唾手可得,卻也不敢妄動,他明白大膽用兵不等於蠻幹,憑著自己手裏這點兵力奪了城也守不住,還要冒著被圍困的風險。所以饞的抓耳撓腮也不敢去吃,隻能在對岸遙望。


    想取得戰場上的勝利,又要解決兵力匱乏的辦法,趙昺知道能用的辦法隻有一個,就是所謂的‘傷其十指,不若斷其一指’,也就是偉人的‘集中優勢兵力打殲滅戰’的戰術。而當前雙方都在向前線調兵,決戰的戰場就要擺在樞紐之地的徐州。


    徐州可以稱得上是中國兵家必爭之地,趙昺前世曾看過一個統計,發生在徐州的戰爭,僅有記載的就多達四百餘次。最早的一次,發生在公元前二十一世紀,即彭伯壽征西河;最近的一次,即解放全國的三大戰役之一的淮海戰役。算下來平均每十年左右,徐州這塊地方就要打一回仗。就是在和平年代,徐州也有重兵把守並設立相當高級軍事指揮機關,所以必爭之地是名副其實。


    那麽,兵家為何爭徐州?其實還是因為其地理位置在軍事上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徐州一直是南北交界,處於北京和南京的中心位置,是防衛蘇南稅收重鎮的屏障,可以說蘇南的富庶和徐州的屏障作用密不可分。且它扼守在交通要衝,北可控製華北平原,南下可攻打江南,西去可以進中原腹地,東推可有海港作退路。史稱北國鎖鑰,南國重鎮!


    而用徐州人的話說,他們生活的這座城市“不南不北,不大不小”。而在南方軍事家眼裏,占領了徐州,就等於拿到了打開北方大門之鎖的一把鑰匙;而在北方軍事家眼裏,奪下了徐州,就等於占領了向南方進軍的橋頭堡。因而古人才有“彭城之得失,輒關南北之盛衰”之說。


    此地雖屬黃淮平原,但魯南山地伸延至此,故境內崗嶺起伏,群山環抱,勢如仰釜。這些山在冷兵器年代,就如徐州城的天然屏障,易守難攻,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徐州城外的河流,加上有時黃河經常改道,流經徐州,有黃河天險據守,同樣也有天然防禦作用。


    再有自古徐州就有暢通的水路。南宋之前,徐州城的北麵與東麵有泗水環繞,西麵有汴水流過。從泗水北上,可通金鄉、曲阜、定陶;從汴水向西,可達開封、洛陽;沿泗水南下,可到淮陰。這些由徐州可以通達的城市,當時都很重要,有的也是兵家必爭之地。


    而打仗,特別是打大仗,必須調動軍隊,而且兵貴神速,要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軍事部署。除調兵之外,還有“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之常識。在此條件下,交通條件便成為一個關鍵。如果誰占領了徐州,運兵、運武器、運糧草,就沒有多大困難了。此外陸路也通達四方,曆代都在此設有驛站,可以快速傳遞消息,調動兵力。


    尤其是南宋時,黃河決口,奪泗而流。元代之後,忽必烈當政整修大運河,泗水納入京杭大運河水係,使得徐州交通樞紐的地位再上一個台階。其時糧食卻取之長江下遊,如這條水上大動脈一旦阻塞,大都便嗷嗷待哺,京師危矣。而徐州便是這條水上大動脈的必經之處,故有“五省通衢”之譽,北上通山東、河北、京畿,南下通浙江。


    此外徐州位於蘇魯豫皖接壤地區,是區域性中心城市。在千年的曆史中,曾有過較長時間的繁榮和發達。因為這裏資源豐富,氣候適中,“有地宜糧,有山宜林,有灘宜果,有水宜魚”,有“豐沛收養九州”之說。打仗和駐紮重兵時,糧草不成問題。且徐州曆來人口密度也比較大,兵源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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