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高手,不僅能摸到一副好牌,更重要的是能打贏一副爛牌。趙昺卻覺得自己從來就沒有摸到過好牌,別說大、小王,連A也沒見過。現在隻能發揚淘寶精神,希望能從手裏的牌中翻出個別人漏掉的J、Q、K什麽的。功夫不負有心人,趙昺拿著名冊又挑揀一番,還真淘著寶了,其中居然有一支疍民組成的義勇。


    疍民是在秦漢時期從嶺南江河海隅遷徙而來,他們在瓊州造舟為屋,觀潮察汐,看風使舵,隨魚蝦汛期遷徙各處港灣,采珠拾貝,撒網垂釣,耕海謀生。瓊州入宋後,在海南設“澄海軍”以戍海,其中“疍兵以疍民為之”由於糧食供應緊張,當時解決軍民缺糧問題要靠北船運輸。北船原由北軍即雷、化、高、藤、容、白諸州兵負責掌舵渡海,但他們不了解瓊州海峽的潮汐潛流,“率多沉溺,鹹苦之。”便決定將雷、化、高、太平四州之民租米,送到與之水路接近的海峽北岸遞角場,“令瓊州遣疍兵具舟自領”。


    趙昺知道不論何時,水上行船最重要的便是舵工,水軍中也是舵工最為難得,是以才有選兵必先選舵工之說。而疍民長年累月漂泊環島海港河口,熟悉當地氣象、水況、海路,稱得上是真正的海上人家,大海的弄潮兒,那就是天生的引水員和舵工。


    疍兵參與北船運糧之後,成效顯著,“人以為便”。而隨著瓊州對外貿易的繁榮,又有一部分疍民以舶運的方式參與到環島港口日益興旺的商貿活動中。他們駕船往來於瓊州與沿海各地,熟悉每一條海路,潮汐變化,能躲過無處不在的暗流、淺灘,堪稱是沿海的活地圖。


    這些疍民隻要稍加訓練便是合格的水兵,對此時的自己來說簡直就是送上門來的大禮。可他也知道這是有人不識貨,才當做破爛送給了自己。受此鼓舞,趙昺加倍仔細翻檢,很快又有收獲。他發現曾參與泉州護駕之役的一批義勇也在其中,他們以揭陽莊氏五兄弟為首,自己在祭典之時曾與他們見過,還曾向府中借過糧,算是熟人。


    老大莊公哲性情恬淡隱忍,鄙視官場勢利,有其父莊古山之風;老二莊思齊,幼而穎異,長而豁達,果敢有大誌,忠孝聞於家,誠信聞於外。又生有狹義肝膽,生則相保,入則相助,在****之中組織鄉兵保護鄉裏,深受百姓倚重,賴以生者達數千家;老三莊公茂,豐姿灑落,賦性聰穎,讀書重義,不慕仕途;老四莊公望,武藝超群,勇猛好戰,作戰往往身先士卒,可惜在護駕途中戰死;老五莊公從,曾任宣教郎,急公好義,隨兄長傾盡家財組織義勇護駕。莊氏兄弟當時傾盡家財,招募義勇,手下曾有數千人,隻是經過連番血戰,現在以不足半數。


    趙昺琢磨著莊家軍雖然不是什麽精兵,但從泉州一直忠心耿耿的護衛著陛下,死傷慘重還搭上了個兄弟,就算沒有功勞總還有苦勞,在這用人之時怎麽就撥給自己了呢?他帶著疑問再看名冊,猛然恍然大悟,撥給自己的義勇來自泉州的卻不止莊氏這一支,隻是人數不及他們,多則數百,少則隻有幾十人。他覺的可能是太後考慮泉州曾是自己的封地,泉州人可算自己的子弟兵,因而將軍中尚存的泉州義勇盡數調撥給了他……


    趙昺算了算,新補進的泉州義勇加上府中原有的人馬有萬人之數,已在新軍中占了三分之一強,成為軍中目前最大的一股力量,而這些人皆可為己所用,那麽便足以穩固局勢。他跟應節嚴說了自己的新發現,其也深以為然,但他覺得如他們四兄弟在一處不利於控製,應分而製之:老大為長,德高望重,可任一案主官;老二擅於統兵,可為一部統製;老三、老五知文,可充文吏。如此一來他們相互之間雖有聯係,但互不統屬,又不居於一處,即便其中有人欲圖不軌,也有顧慮,忌憚其他兄弟為人所製。


    趙昺想想可能這就是所謂的馭人之術吧!不過老頭兒說的有道理,便依了他的安排。至於其它各部應節嚴建議選出精壯,將他們散於其它各軍之中,即便想鬧事也處於弱勢,很快便能被彈壓。但現在大戰在即,如將這些人補入便會影響戰鬥力,應節嚴以為可待到達瓊州後再行整編。如今可先行將府中護軍編為前、後、左、右、中五軍及水軍,以前軍和中軍為重,分擇得力將領統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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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中之事就仰仗先生了,人員盡可調配。”趙昺清楚自己的斤兩,靠他那點‘本事’是難以組織起這龐大的機構,指揮一場戰役的。


    “殿下聰穎,諸事皆有安排,老夫隻是從旁輔助,盡責而已,一切還得殿下做主。”應節嚴麵無表情地說道。


    “先生大才,學生哪及萬一。”趙昺嬉笑著說道,他知道應節嚴還在為昨日之事生氣。而他說的也是實話,按照宋朝的官製路的官僚機構大體上說主要有四個監司,稱為帥、漕、憲、倉。這些官員均由皇帝委派。帥也稱為安撫使,是一路高級軍政長官,統轄軍隊,掌管兵民、軍事、兵工工程諸事。到了南宋的安撫使改為帥司,兼管民政,職權進一步放大,沒點本事的人還真幹不來。


    “哼……”應節嚴冷哼一聲,但臉上掩飾不住的笑意說明他還對殿下的評價十分受用的,隨後將製司的人事初步安排向趙昺進行匯報。當然要害部門仍然是自己的心腹,專業性較強的部門則選調能臣充任,又選拔有出身的士人充為僚屬,再就是挑些有一定文化、最好有功名在身,精明強幹的士子充任胥吏。


    製司相當於現在一省的建製,製置使就是一路的政軍一把手。往大裏說趙昺過去就是個民營企業的高管,知道政府省政府的門朝哪開,裏邊都有誰也知道,隻是如何組織運作那是一竅不通,否則也不會將王府當企業管理了。想著那時自己即便見個底下個的小科員也隻有陪笑陪酒的份兒。而現在,哼,他們這級別不過是府裏的一個剛入流的胥吏,自己都不認識他們,自然更談不上了解,也隻能聽從應節嚴的安排,雞啄米似的點頭。


    “殿下堅持再停留幾日,準備如何安排?”王爺堅持不走,應節嚴急也沒辦法,但幾萬人敵人鼻子底下吃喝總不是事兒吧!


    “先生,新撥付的兵丁成分複雜,有的也沾染了諸多軍中惡習,因此我想用幾天的時間進行整訓。以免做出騷擾百姓,違反軍法之事,到時妄自送了性命!”趙昺說道,他覺得不搞個崗前培訓自己心裏總是不踏實,自己如此也算是有言在先,留下的你就端上自己的飯碗,以後就得聽自己的話,否則就得軍法從事。而自己先君子後小人也可減輕點心理負擔,給你機會了,你不走屆時丟了性命也就別怨我了。


    “殿下想如何整訓?”應節嚴問道,他也十分好奇,別人都是強征壯丁,其卻要人家來去自願,這個方式真夠稀奇的,而更好奇殿下如何在短短幾日內讓那些兵痞聽話。


    “前便已有先例。首先明軍法,定規矩,願者留,不願者走。這樣做雖然可能損失些兵力,但也可清除軍中不穩定分子,免得平日帶壞軍中風氣,戰時生出亂了,而兵也是貴精不貴多。”趙昺想了想說道。


    “嗯,殿下說的有理,規矩如何定還請殿下明示。”應節嚴點點頭認可了殿下的說法。


    “家中獨丁無後者,不留;父母年邁,弟妹年幼,不留;上有父母,下有年幼兒女需贍養者,不留;以上者給資返家。”趙昺說道,“除府中原有八律外,明告眾軍新軍薪餉標準,足額按時發放。旦有軍功、傷亡皆按朝廷律例推賞及撫恤。”


    “戰時不聽將令者皆斬;預時不到,貽誤戰機,主將皆斬;臨陣脫逃,逃一人滿夥皆斬。逃一夥,滿隊皆斬;丟主官者,夥長斬一夥。隊長斬一隊。指揮使斬一指揮;殺良冒功者斬;****婦女、劫掠百姓、殺傷平民、擅入人家者,不問緣由皆斬,主官同罪;貪汙、克扣軍餉一貫者斬……我想到的暫時就這些,先生可還有補充?”趙昺一連說了六個皆斬,似還意猶未盡地問道。


    “殿下,這是不是有些太嚴苛了?”應節嚴聽了苦笑著道,前幾條聽著讓人還覺溫暖,可後邊的就有些讓人毛骨悚然,尤其是行連坐之法,一人犯錯眾人皆斬。


    “先生,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法,否則不足以正風氣,振軍威!”趙昺端起茶杯喝口水悠悠地說道,仿佛這隻是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而已,根本無視一臉愕然的應節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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