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歡進門,便看到了那個躺在冰床上的男人。


    身上已經被換上了幹淨的衣物。


    隻是從露出的脖頸和手腕,依然能看到無法消退的烙紅。


    沐小歡放輕腳步走過去,緩緩在冰床邊跪下,連碰一下男人的手都不敢,好似生怕驚擾了他。


    “顧西決,你怎麽這麽傻啊,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還要去做。”


    舊疾未治,又添新傷。


    他本該站在高處,俯瞰芸芸眾生。


    卻偏生為了她,活得這麽紆尊降貴。


    “如果沒有遇見我,你是不是能過得更好一點?”


    沐小歡自言自語,又自問自答。


    “一定會的,我就是個麻煩精,除了總是給你添麻煩以外,好像也沒做成什麽事。”


    細數顧西決身上的傷口,竟然大多,都是為她留下。


    沐小歡守在冰床邊,陪著顧西決說了很多很多的話。


    隻是可惜,顧西決全都聽不見。


    一晃,就是三天時間過去了。


    由於冰床的作用,加上狐族的療傷聖藥。


    顧西決的情況,漸漸的恢複正常。


    沐小歡又是緊張,又是難過。


    她比誰都希望顧西決平平安安。


    可是,當顧西決醒來之時,她也必須要跟他做個了斷了。


    沐小歡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躺在冰床上的男人。


    忽然,男人好看的手指,輕微的動了動。


    沐小歡的心,緊跟著就懸了起來。


    緊接著,男人眼眸微動,隨後,便緩緩睜開了眼。


    依然是空洞而毫無聚焦的視線。


    醒來之後,顧西決第一句話便是問。


    “夫人,你在嗎?”


    男人坐起身來,伸出手,便往床邊摸索了過來。


    然後一下子抓住了沐小歡的手。


    沐小歡的身體,猛地繃直。


    隨後,狠心的把手抽了回來。


    開口就生氣的責問。


    “你抓我的手幹嘛啊,我好心救你,你卻占我便宜,這樣不好的哦。”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氣。


    卻不是熟悉的態度。


    顧西決微微一怔,隨後有些不確定的再次喊了一遍。


    “夫人?”


    “夫人是什麽啊?能吃嗎?”


    茫然無知的詢問。


    顧西決似乎已經預料到了什麽。


    “沐小歡,你知道我是誰嗎?”


    “咦?你知道我的名字呀?快說,你是不是偷偷暗戀我很久了?我在狐族這五百年,也有不少桃花呢,你要是暗戀我,可需要排很長很長的隊的。”


    沐小歡每說一句話,顧西決的心,就跟著下沉一分。


    “不過你估計也不能排隊了,你又不是我們的族人,在這裏呆不了多久的,等下,我就讓族人把你送出去。”


    “我不走!”


    顧西決驀地再次抓住沐小歡的手,一字一句,堅定的開口。


    “我不走,除非,帶你一起走!”


    沐小歡趕緊就把手給抽了回來,然後拚命搖頭。


    “我才不要跟你走呢,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喜歡了好多年呢。”


    哪怕什麽都看不見。


    顧西決似乎也聽出來了沐小歡語氣之中的甜蜜。


    難道,沐小歡真的,什麽都忘了嗎……


    忘了與他之間的種種過往,變成一張單純的白紙,任由別人留下濃墨重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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