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我和祁夜忍不住相視一笑,因為無法使用法術的關心,因此,我們並沒有馬上對樹上的冤魂發難。


    “晏殊,等會兒我去轉移他的注意,你趁機奪回記憶。”


    “嗯。”


    一翻耳語相商,我和祁夜很快達成共識,可就在我們剛剛準備動手的時候,鐵樹上的冤魂忽然說道,“你們想硬搶? 嗬。”


    說著,一團藍盈盈的光球,忽然從冤魂的胸口飄了出來,然後緩緩落在手中。


    “我的記憶!!!”


    “你想幹什麽。”


    看冤魂的摸樣,應該是猜到我們想要硬搶的事情,果然,隻見,冤魂冷冷一笑,道,“我的要求很簡單,可是如果你們不願意的話,我也不勉強,隻不過這東西。。。。。。。”


    說話間,冤魂手指突然用力,光球頓時發出哢嚓碎裂的聲音。


    想不到,這東西在地獄裏呆了那麽多年,竟然還記得以他人軟肋要挾的辦法,並且觀察如此細微,能察覺到我們的心思,也是不容易,


    不過,我和祁夜可沒那麽容易就被威脅道,隻聽祁夜笑著說道,“捏吧,碎了正好。”


    冤魂頓時一愣,下意識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見狀,我也忍不住湊上前說道,“趕緊的啊,別浪費時間了行不行,快點捏碎了我們好回家,還沒吃飯呢。”


    這下,冤魂徹底愣住,拿著光球不敢捏,又舍不得放開,一時進退兩難,隻得疑惑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來這幹什麽的。”


    冤魂明顯拿不準我們的心思,於是,我悄悄拽了一下祁夜的衣角,隨即悄悄使了個眼色。


    再次憑借默契,隻聽祁夜對冤魂說道,“關你屁事,趕緊的,別耽誤時間。”


    而我,則是趁著冤魂將視線全部集中在祁夜身上的時候,悄悄順著鐵樹的樹幹爬到冤魂身邊。


    隻聽,祁夜再次催促冤魂說道,“我說,你好歹是個老鬼了,怎麽磨磨唧唧的,廢話這麽多,要不,我把你送拔舌地獄去吧,省得你嘴巴閑不下來。”


    “你。。。。。。。。”


    冤魂頓時被氣的渾身抽搐起來,如果不是被鐵樹束縛,一定忍不住衝下去跟祁夜扭打了。


    但,也正是因為鐵樹的束縛,冤魂隻能不停的掙紮,使勁的掙紮,每動一下,光球變會從手裏鬆脫一分/


    “好機會!!!”


    直到光球幾乎就要脫離冤魂的手掌,我連忙縱身往前猛躍過去,一把搶過光球,並且接著下墜的空隙,快速轉身。


    最後,光球到手,我也穩穩落到祁夜身邊。


    冤魂這才明白過來,被我和祁夜聯合戲耍,頓時氣的火冒三丈,眨眼間,無數的汙言穢語從冤魂嘴裏,像是倒垃圾一樣,嘩啦嘩啦傾瀉而出。


    我發誓,這一定是我這一輩子當中,聽到最多髒話的一天。


    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至於他罵不罵的又能怎樣,根本不會影響已經變成事實的結果。


    於是,我毫不猶豫,將光球吞了下去。


    這一次,沒有腐爛的味道,也沒有令人作嘔的爛肉,反倒是清新的像是吃到春天盛開的鮮花一般。


    光球溫柔的穿過經脈,最後到達腦海之後,如同鮮花一般,慢慢盛開。


    一時間,我隻覺得頭腦無比清醒,像是剛剛洗過涼涼的河水,又像是混沌的時候,忽然被灌入清新的氣息一般。


    很快,之前那副場景再次出現,並且,隨著光球的盛開,畫麵開始變的清晰起來。


    隻見,畫麵中,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少年,正行走在荒無的沙漠中。


    他好像走了很久,腳步已經明顯變的虛浮,人也蔫蔫的,眼瞅著馬上就要倒下的時候。


    不遠處忽然從沙土之下,躥出一個臉上長著巨大鰓狀耳朵,但卻是人類身形摸樣的怪物。


    少年頓時激動跑上前去,像是突然遇到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緊緊抱住那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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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在寒暄,又像是在互相責怪。


    可,我卻根本聽不清楚他們的對話,甚至,畫麵到了這裏,忽然閃爍起來,再次變的模糊不堪起來。


    “晏殊,怎麽樣。”


    祁夜滿臉期待,似乎比我這個記憶的主人還要期待記憶中的畫麵。


    “我看到一個少年,和一個。。。。。。。。頭上長著鰓的。。。。。。。。。鮫人?”


    “對,沒錯就是鮫人。”


    原本,我還不是很確定那個怪物的身份,直到看著祁夜的樣子,忽然想起,畫麵中那個小怪物,跟祁夜的真身,一模一樣。


    “祁夜,你有沒有一個少年朋友,就是。。。。。就是。。。。。。。”


    忽然間,我發現,我竟然不記得那個少年的摸樣,那種感覺好像,我明明很熟悉某個人,但就是形容不出來他的摸樣,可,一旦見到,哪怕是已經過去很多年,卻一定 能一眼認出。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我總


    覺得,祁夜就是我在畫麵中看到的那個小怪物。


    果然,在聽到我支支吾吾的描述之後,祁夜頓時雙眼放光,激動的說道,“你說少年,是不是七八歲,個頭不高,但是長得十分俊美,尤其,他的耳後,還有一顆顯眼的紅痣。”


    “紅痣?”


    聽著祁夜的描述,我腦海中忽然再次出現那個少年的身影,這一次,他依舊跟那個小怪物抱在一起,並且,仔細一看,他的耳後,竟然真的有一顆黑豆大小的紅痣。


    “祁夜,你怎麽知道,難道你。。。。。。。”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祁夜欣喜不已的叫聲打斷,“對,晏殊,你看到的就是我,是我和那個孩子,來,你再好好看看,那個孩子後來去了哪裏。”


    頓時,我不禁疑惑,看祁夜的反應,一定就是我在畫麵中看到的鮫人沒錯,但,那時候的他,不過也是七八歲的年紀,跟我完全不認識,那麽,既然不認識,為什麽會在我的記憶當中呢?


    “祁夜,你老實告訴我,為什麽你的過往會藏在我的記憶裏麵,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咱們相識的時候,你已經一百多歲。”


    聽到我的質問,祁夜淡淡一笑,根本沒有隱瞞的打算,坦白說道,“晏殊,我一直在等你記起來,你我的相識,本來就是從你出生時候開始的。”


    “還有,那個男孩,你好好想想,真的想不起來那個男孩是誰嗎?”


    我和祁夜早就認識? 根本不是我記得的一百多歲?


    一時間,我腦子忽然混沌起來,發脹,難受,好像馬上就要爆開一樣,混亂的畫麵在眼前到處飛竄。


    “啊!!!!祁夜,我想不起來,頭好疼。”


    見狀,祁夜連忙上前抱住我,緊緊護住我的腦袋,輕聲安撫道,“對不起,我不該逼你,不想了,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晏殊,冷靜,冷靜下來。”


    祁夜的話,像是魔咒一般,灌入耳朵再順著經脈遊走,竟然真的讓我冷靜下來,那種頭疼欲裂的感覺,瞬間消失不見。


    “祁夜,為什麽會這樣。”


    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麽事情會和我印象中的完全不同。


    本以為,等我冷靜下來,祁夜會耐心解釋,不料,祁夜卻溫柔的告訴我,“晏殊,等你找回所有的記憶,就一定會全部想起來的,在這之前,我不會逼你,也請你不要逼自己,好不好。”


    我下意識應了一聲,“好。”


    不知道為什麽,在這一刻,祁夜好像變了,變的讓我陌生,但,卻又從靈魂開始,對祁夜的話深信不疑,那種感情很奇妙。


    一時間,我忽然覺得,祁夜像是我丟失了很久的親人一樣,陌生而又熟悉,我們之間,似乎被一條看不見又看不斷的鎖鏈,緊緊相連。


    “走吧,林昭該等急了。”


    “嗯。”


    回到林昭身邊的時候,剛好一個時辰,不多一秒,也不少一刻,為此,還十分罕見的在林昭臉上,看到一模欣慰的笑容。


    “走吧,下一站。”


    很快,林昭就又恢複成麵無表情的淡漠樣子,獨自走在前麵,說是帶路的,可其實,我們更像是跟隨他的侍衛一樣。


    “祁夜,我還是想不清楚,為什麽你的事情,會在我記憶裏,我們真的很早就認識了嗎?”


    祁夜淡淡笑著說道,“是啊,現在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我不急。”


    他嘴上說著不急,但腳步卻是越來越快,好幾次,我都差點跟不上。


    不多時,我們便在林昭的帶領下,來到地獄的第四層,孽鏡地獄。


    這一層,不同於之前的三層,這裏沒有冰涼寒鐵製成的鐵樹,和刑架,更是沒有青麵小鬼的蹤影。


    反倒是有點像是人間的樣子,道路兩邊開滿了鮮紅的彼岸花,微風拂過,輕輕晃動搖擺,看上卻非常漂亮。


    而,就在這花路的盡頭,獨獨立著一麵鑲嵌著無數顆寶石的鏡子,看上去十分精致,宛若置身大家小姐的閨房一樣。


    完全沒有半點地獄該有的樣子。


    “這裏,真是地獄? 怎麽跟我想的不一樣。”


    “哦? 你想象中的地獄該是什麽樣子。”


    沒想到,林昭會突然來了興致,緩緩走到我身邊,饒有興趣的看著我,眼神也變的溫柔起來。


    於是,我想了想,說道,“地獄難道不該是哀嚎聲遍地,像前麵三層一樣,到處都是受刑的冤魂,或者,還要更殘酷一些,反正,怎麽都不該是眼前這種,歲月靜好的樣子。”


    林昭一聽,哈哈大笑起來,“你啊,還真是一點都沒長大,還跟小時候一樣單純。”


    一句話,頓時讓我震驚不已,連忙拉住林昭質問道,“你剛剛說什麽? 小時候,你怎麽會知道我小時候是什麽樣子,你到底是誰?”


    林昭淡淡一笑,輕輕撥開我的手,說道,“想知道,就跟我來。”


    說罷,便輕鬆踏入鏡子當中。


    “祁夜,他怎麽會知道我小時候的樣子,難道,他就是我看到的那個小男孩?”


    祁夜微微一笑,輕輕拉起我手,往鏡子中走去,“不急,等你找回所有的記憶,自然就會知曉。”


    這種真相明明就在眼前,可我就是抓不到的感覺,讓我非常難受,可無奈,穿過鏡子之後,祁夜和林昭之間彷佛早就達成了某種默契一般,無論我再如何逼問,他們都堅決避而不答。


    無奈之下,我隻好不情不願的跟在祁夜和林昭身後,緩緩向前。


    隻見,這孽鏡地獄,雖然是叫地獄,但,卻是處處春暖花開,冤魂猶如活人一般,自由行走,甚至,還能聽到叫賣和孩童追逐打鬧的聲音。


    最詭異的是,這裏宛若人間一樣,不但有房屋,街道,甚至,還有酒館?


    當我還在震驚的時候,林昭和祁夜,已經走進一家酒館當中,遠遠衝我招手呼喚。


    “天那,這到底是地獄還是人間了,看的我都想住下了,呃。。。。。。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縱使眼見如何美好,但依舊無法改變這裏是地獄,並且是孽鏡地獄的事實。


    果然,等我趕到酒館,跟林昭和祁夜相對而坐之後,忽然發現,桌上的茶杯當中,裝的既不是水,更不是酒,而是新鮮的血液。


    “怎麽回事,這裏怎麽用血招待客人。”


    “還有,那些菜,怎麽看上去怪怪的,是什麽?”


    這一刻,我像是個剛剛進城,從來沒有見過世麵的村婦,看什麽都新鮮,看什麽都好奇。


    漸漸的,新鮮勁兒過去之後,林昭這才緩緩解釋說道,“這裏看上去美好,但卻是這十八層地獄當中,最恐怖,也最折磨的一層。”


    “什麽意思?”


    麵對我的疑問,林昭淡淡一笑,隨即說道,“好了,你的記憶就藏在這裏的某一個地方,或者魂魄身上,至於能不能找到,就看你有沒有誠意了。”


    “好了,去吧,這一次你們時間很充裕,一天!”


    頓時,我和祁夜震驚不已,一天的時間,看上去很充裕,可實際上,時間越長,很可能意味著,這一次的尋找難度,會比之前更加繁複,又或者,會危及到我和祁夜的生命。


    “走吧祁夜,萬事小心。”


    如今,我已經習慣林昭這副淡漠的嘴臉,甚至都不想再看一眼,拉著祁夜就離開了酒館。


    走上街道,赫然發現,這裏房子的分布非常簡單,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坐落民宅,中間則是兩條相互交叉,且沒有彎道的街道。


    每一條街道的盡頭,都毫無例外,坐落著一麵巨大的鏡子,雖說沒有孽鏡地獄入口處那麵鏡子華麗,但也算是清秀大氣。


    “祁夜,這次,咱們一路吧。”


    時間越長,危險越大,因此,如果我和祁夜一旦分開,那麽,再遇到危險的時候,很可能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但要是兩個人一起的話,即便是敵不過,至少還能逃出一個人向林昭求救。


    雖說林昭現在變的很淡漠,但我相信,在生死關頭,他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欣慰的是,當我提出一起行動之後,祁夜欣然接受,看他的樣子,顯然是早就跟我想到了一起。


    於是,我倆一翻打量之後,決定先從北邊的街道找起。


    這條街道,不似其他三條那般熱鬧,街上的行人也是寥寥無幾,隻有幾家掛著當鋪牌子的地方,看上去還顯得熱鬧一點。


    於是,我和祁夜隨便選了一家,走加進去,裝成客人模樣,來回穿梭在人群當中。


    “怎麽樣,晏殊,魘獸有反應嗎?”


    “沒有啊。”


    也不知道是魘獸睡著了還是我們還沒碰到那個藏了我記憶的人,一連在人群中來回走了很多遍,魘獸安靜的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走,去下一家試試。”


    正說著,突然不知道從哪竄出兩個大塊頭,將我們的去路攔住。


    隻見,這兩個大塊頭,幾乎是兩個成年人相加的高度,裸露的肌肉凹凸有致,線條利落幹淨,黝黑的皮膚,泛著隱隱光澤。


    “我看你們不像是這裏的人,說,哪來的!”


    其中一個壯漢用低沉渾厚的聲音質問道。


    祁夜一把將我拉到身後,笑著應道,“我們是剛來的,還不熟悉,所以出來轉轉,不知道兩位,有何貴幹呢。”


    “哼,新來的,胡說八道。”


    大漢冷冷說完,忽然一巴掌拍到祁夜身上,隻見,祁夜下意識顫抖起來,不是害怕,而是因為巨大的力量衝擊,可見,那大漢的力量,遠不止表麵上那麽簡單。


    “哎,這位壯士,有話好說,怎麽能動手呢?”


    祁夜一邊應付著大漢,悄悄拉動我的衣角,我知道,他這是想要讓我先離開這裏。


    可,眼看這大漢明顯不會輕易放過我們,一左一右,將門口堵得嚴嚴實實,要是還能用出法術的話,根本不足為懼。


    但是眼下,我們不得不暫時低頭,放下姿態。


    “說,你們到底是誰,來幹嘛的。”


    大漢顯然已經失去了耐心,眼看馬上就要動手,祁夜忽然一個箭步衝上前,扯過大漢的耳朵忽然大叫道。


    “來人啊,抓小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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