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喂,大叔,你說話啊。”


    不知道為什麽,大叔越是沉默,憶之就越是心慌,尤其是在看到大叔臉上快速變換的神色之後,更是從骨子裏感受到一股宛若掉進冰窟窿裏的寒意。


    “大叔,你說話,你這樣我。。。。。。。我很害怕。”


    憶之怯生生的說道,接著定睛一看,大叔的麵色更加蒼白起來,雙眼不斷閃爍著恐懼的神色,整個人看上去,像是被突然定格了一般,肉眼可見的僵硬,處處散發著詭異的味道。


    “大叔,你。。。。。。”


    就在這時,昏暗的燈光忽然晃了一下,憶之抬眼一看,大叔突然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瞪著雙眼,蜷縮在角落裏,兩隻手到處亂抓,似乎在驅趕什麽一樣。


    憶之從前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頓時被嚇的渾身激靈起來,可看著眼前突然瘋癲的大叔,竟又忍不住好奇,鬼使神差的走上前去。


    “大叔,你。。。。。。你怎麽。。。。。。我。。。。。”


    話到一半,憶之忽然發現,大叔雖然看上去瘋瘋癲癲,但是一雙眼睛,卻是十分淩厲,最重要的是,他口中一直呢喃著武陵山三個字。


    “大叔,你是不是在說武陵山,是不是。”


    一時間,憶之一門心思完全撲在武陵山三個字上,完全忘記了恐懼,衝上前,一把抓住大叔,幾乎嘶吼的說道,“你在說武陵山,是不是,武陵山到底有什麽,你說。告訴我,武陵山到底怎麽了,為什麽一直在說武陵山。”


    憶之總覺得,大叔是在故意裝瘋,因為從大叔忽然發瘋那一刻開始,憶之就莫名察覺到,暗處似乎正在有一雙眼睛盯著一樣。


    那種被監控的感覺,讓她後背生寒,如果大叔真的瘋了的話,雙眼應該是完全呆滯的狀態才對。


    顯然,大叔也是察覺到暗處那雙眼睛的存在。


    果然,憶之話音剛落,大叔雖然還是瘋瘋瘋顛顛的樣子,但卻是快速對憶之眨巴了幾下眼睛


    ,並且用撞牆的瘋癲行為,順勢做出不易察覺的點頭動作。


    見狀,憶之更加確定真的有人在暗中監視自己和大叔,於是,她故意提高音調,把肚子裏所有知道的髒話都罵了一遍,然後快速壓低聲音對大叔說道,“你是不是想要我去武陵山找人。”


    大叔頓時驚聲尖叫起來,從地上一躍而起,將憶之推倒在地之後,更加瘋癲的手舞足蹈起來。


    可憶之卻是會心一笑,因為,大叔看似神經且雜亂的揮舞,每一次,都指向了相同的方向,並且胡亂叫著。


    “武陵山,武陵山。。。。。。”


    看著大叔越發急切的蹦跳起來,憶之明白,他這是在催促自己趕緊離開,去那個名叫武陵山的地方。


    憶之很是感激,卻又不禁擔心,自己離開之後,大叔會怎樣,那雙眼睛的主人,會不會因為自己的離開而對大叔發難。


    種種擔憂之下,憶之始終無法說服自己拋下大叔離開,於是便萌生出帶著大叔一起離開的想法。


    “可是要怎麽騙過那個人的監視呢?”


    憶之這邊絞盡腦汁的想著,定定的呆在原地,一時間,大叔恍若真的發瘋了一般,忽然一把將憶之抱了起來,對憶之說了一句,“快走。”


    然後,下一秒,就把憶之給仍了出去。


    “大叔。。。。我。,。。。。。”


    沒想到,憶之剛一開口,似乎是怕她控製不住把要帶大叔一塊走的想法說出來一樣,大叔卻忽然大叫一聲,轉身不知道從哪裏扛來一把鐵鍬,對著憶之喊道,“殺了你,我殺了你,哈哈哈哈。”


    “我要用你做好吃的。”


    憶之頓時明白,大叔是在用這樣的方式逼自己離開,於是趕忙將所有的感激全都匯聚成眼神,往大叔身上一扔,終於尖叫著離開。


    “大叔你等我,一定要等著我。”


    憶之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到事情的真相,讓自己,也讓那個大叔,徹底從深淵當中解脫出來。


    很快,憶之就順利的回到山腳下,回頭看著黑漆漆空蕩蕩的山路,心情莫名的複雜,一邊希望能看到大叔狂奔而來的身影,一邊,又害怕真的看到大叔追隨而來。


    “大叔,你真的隻是個守墓人而已嗎?”


    憶之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對救命恩人,生出懷疑的念頭,於是,隻能將解開迷惑的希望,全部寄托到武陵山的身上。


    於是,她一邊回想著大叔手指的方向,一邊憑借自己對這座城市的記憶,很快就估算出大概的方向。


    隻不過,身上沒有半毛錢的憶之,隻能選擇走路的方式,朝著武陵山的方向,緩緩前行。


    本以為,那武陵山最多也就是在郊區或者更遠一點的地方,總不會超出城市的邊界,卻不想,直到她走的筋疲力盡,走到天都黑了,走到雙腿發軟,甚至再也提不動腳,除了看到一片荒無之外,連山的影子都沒能看到。


    “難道是我走錯方向了?”


    眼前陌生的一切,不禁讓憶之開始懷疑,到底是大叔指錯了方向,還是自己的估算出現錯誤。


    一時間,憶之隻能手足無措的看著眼前陌生的荒地發呆。


    “怎麽辦,武陵山到底在哪?”


    就在她馬上就要萌生出退縮念頭的時候,忽然看不遠處的荒地上,竟然坐落著一戶人家,唯一一戶人家,孤零零的,卻是讓憶之再次燃起希望。


    “有人就好,有人就能問路。”


    一瞬間,憶之的身體突然充滿力量,毫不猶豫朝著那戶人家狂奔而去。


    “你。。。。。。。你好。。。。。。請問。。。。。武。。。。。。。武陵山,在哪。”


    憶之氣喘籲籲的敲開門,定睛一看,屋內坐著的男人,為什麽會跟自己的爸爸一模一樣。


    “爸?”


    憶之下意識試探著叫了一聲,卻發現,那人沒有半點反應,甚至,還露出嫌棄的表情,一副被打擾的摸樣,沒好氣道,“誰家的女娃娃,沒禮貌!”


    憶之頓時一愣,呆呆的打量著眼前跟自己爸爸一模一樣的男人,可不管是從樣貌還是身材,甚至,連爸爸嘴角邊上的疤痕位置,都一模一樣,沒有半分偏差。


    可,他為什麽不認自己呢?


    憶之疑惑的走上前去,“爸,你為什麽不認我。”


    “我是憶之啊,你的小憶之啊。”


    不料,男人頓時像被打了一樣,跳起來尖聲罵道,“我說你是哪裏來的野娃娃,怎麽逢人就叫爹,我倒是想當你爹,可是你看看,你這麽醜,能配的上叫我一聲爹嗎。”


    “滾滾滾,快滾,別髒了我的地方。”


    看著男人嫌棄,毫不猶豫驅趕自己的摸樣,憶之突然奮力一推,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抬腳就朝著男人踹了過去。


    “朱群生,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誰。”


    說著,見男人麵露懼色,憶之更是大膽到,衝到男人麵前,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領,順勢把臉湊了過去。


    “看清楚,你給我看清楚了。”


    隻見,男人先是一愣,隨即很快就反應過來,一把甩開憶之,隨即抄起桌上的小刀便惡恨恨的說道,“看你是女的,我好男不跟女鬥,滾,要是再不滾的話,我。。。。。。嘿嘿。”


    男人一邊說著,故意晃了晃手中的刀子,眼神更是淩厲的像是要把憶之看穿一般,順著頭頂,緩緩滑落,經過憶之那剛剛初見形狀的少女身姿。


    “朱群生,你確定還要裝不認識我是不是!!!”


    憶之幾乎嘶吼起來,男人卻滿臉不屑的笑道,“朱群生? 哎喲喂,這名字還真是難聽,我猜,你爹叫朱群生,你是不是叫豬一隻啊,很配,絕配。”


    “哈哈哈哈,豬一隻,哈哈哈哈,一家子都是豬,對了,你還有兄弟姐妹沒有,要是有的話,剛好湊一圈。”


    男人猖狂大笑的摸樣,讓憶之趕到無比惡心,記憶中的爸爸,從來都是溫文爾雅的君子摸樣,就算再怎麽變,也絕對不會是眼前這種令人作嘔的流氓摸樣。


    終於確定是自己認錯,憶之內心失望至極,但一想到,自己的爸爸,很可能就在那個叫做武陵山的地方等著自己,憶之就再次整理心情,對著男人草草說了聲抱歉之後,便順勢問道,“你知道武陵山在哪嗎?”


    上一秒還狂笑不止的男人,聽到武陵山三個字的瞬間,突然臉色一變,語氣冰冷道,“你是誰,找武陵山幹嘛?”


    憶之這一看,男人明顯是知道武陵山,頓時欣喜不已,連忙說道,|“我去找人,很重要的人,請你告訴我,武陵山在哪。”


    說完,憶之生怕男人會因為剛剛的誤會生氣,於是撲通一下,跪到男人腳下,低聲下氣的說道,“剛才是我認錯人,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但是,武陵山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所以,請你一定要告訴我好不好,求你,當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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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憶之說的動情,男人卻根本不為所動,麵無表情的丟下一句,“不知道。” 就轉身走出了屋子,沒有半分憐憫,更是沒有一絲拖遝。


    望著男人決絕的背影,憶之頓時鼻子一酸,眼淚瞬間在眼眶裏打起轉來,沒想到,低三下四的懇求,最後還是隻喚來一句冷冷的不知道。


    憶之頓時委屈的不行,自己明明什麽都沒做,自問從來不曾傷害過誰,卻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接連經曆怪事。


    這哪是她一個學生能夠想到,且能承受的事情。


    一時間,憶之隻覺得腦子昏昏沉沉的,手腳像是綁了鐵錘一樣,被鐵錘墜著不斷下沉。


    “憶之!!!!”


    恍惚間,她似乎聽到了爸爸的聲音,軟軟的倒進爸爸的懷抱當中,是那樣暖,那樣的軟,甚至,爸爸的臉上,也出現了擔憂的神色。


    “爸。。。。。。。”


    憶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眼前一黑,徹底失去知覺。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隻覺得渾身酸軟,手腳跟沒有力氣似的,軟塌塌的放在身體兩邊,尤其是腰,像是有無數隻螞蟻在同時啃噬一樣,刺痛難忍。


    可是,她連抬


    手抓一下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用力蠕動身體,借助身體和床板之間的摩擦,暫時緩解一下背上的不適。


    不料,努力了半天,幾乎都要耗盡身上僅剩的力氣,後背上的不適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刺痛起來。


    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人架到火上烘烤一樣,火辣辣帶著滾燙,卻又詭異的像是被用刀子一點點拉扯一樣。


    “爸!!!”


    憶之本能的叫出聲來,可下一秒,她猛然瞪大雙眼,這才想起,爸爸,已經消失了,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就這麽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想到自己被爸爸拋棄的事,眼淚就控製不住的往下掉,一顆接著一顆,打濕臉龐,然後沁入秀發之內。


    “爸,你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一句話都不說,就這樣離開,難道你就不怕我會出什麽意外嗎?”


    憶之自言自語的抱怨著,不料,下一秒,一個溫柔的聲音,忽然飄了過來。


    “爸爸當然不放心你了,憶之,怎麽樣,還難受嗎?”


    一時間,憶之以為自己因為太過思念,所以產生了幻覺,可是,她很享受這樣的幻覺。


    於是便順勢說道,“擔心我,哼,要是真的擔心我,就不會什麽都不說,突然消失了。”


    憶之想著,哪怕是在幻覺裏,能聽到爸爸的隻言片語也好,至少還能暫時緩解一下思念爸爸的心情。


    沒想到,下一秒,一張熟悉到刻進骨子裏的臉,竟然緩緩湊了過來,跟記憶中的爸爸一樣,溫柔的說道,“怪我,都怪我,沒想到竟然會把你卷進來。”


    “爸?”


    看著眼前滿臉愧疚的男人,憶之恍若做夢一樣,使勁往大腿上掐了一下,“這夢,竟然這麽真實?”


    即便是從大腿上傳來的劇痛如此清晰,憶之依舊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不對,不對,一定是幻覺,趕緊醒過來,快,這是幻覺。”


    憶之使勁搖晃著腦袋,用力掐在大腿兩側最細嫩,也最疼的位置上,一邊感受著清晰的劇痛,一邊告誡自己,這是夢,眼前一切都不是真的。


    “憶之,你別這樣,爸爸錯了,都是爸爸的錯。”


    突然,一雙溫熱的大手,緊緊握住憶之的胳膊,熟悉的溫度,熟悉的聲音,還有爸爸手掌上清晰的老繭。


    “爸!!?”


    憶之驚訝的叫道,不可思議的盯著爸爸,盯著麵前這個無聲無息消失,又突然悄無聲息出現的爸爸。


    “憶之,是我,都是爸爸的錯,都是爸爸的錯,爸爸對不起你。”


    “你真是我爸?”


    憶之連忙四下掃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間一眼就能看到頭的土質房子裏,並且,從打開的大門向外看去,外麵赫然正是那片荒無的土地。


    甚至地上還留著新鮮的打鬥痕跡。


    “那個男人呢?”


    “不,你就是那個男人!!!!”


    憶之頓時恍然大悟,自己暈倒的時候,不就是在那個男人的家裏嗎,再一看麵前的男人,胡子拉碴,頭發像是幾十年都沒有洗過一樣,散發出陣陣發酵後的味道。


    重點是,男人身上那套滿是油汙的衣服上,曾被憶之親手扯破的袖子,赫然說明了一切。


    “你不是我爸!!!”


    憶之驚叫著,本想起身防備,不料,手腳根本不聽使喚,麻木的像是斷掉了一樣,根本沒有半點知覺。


    然而,相比於憶之的警備,男人卻是一改之前那副冷冰冰的樣子,滿臉慈愛的說道,“別動,你受傷了,來,讓爸爸看看傷口愈合的怎麽樣的。”


    那聲音竟然跟記憶中爸爸的聲音沒有一點差別,有那麽一瞬間,憶之差點以為,真的看到了爸爸。


    當然,要是能忘記不久前跟男人顫抖的經曆的話。


    一時間,憶之眼看男人一點點靠近自己,而自己又渾身不能動彈,根本無法反抗,連忙大叫道,“別碰我。”


    男人明顯一愣,兩隻手就這麽僵持在半空之中,眼神溫柔而愧疚,乍一看,還真有那麽幾分爸爸的摸樣。


    見狀,憶之忽然靈光一閃,試探道,“你知道武陵山在哪?”


    男人又是一愣,隨即說道,“想媽媽 了? 等你好了,我帶你去。”


    憶之知道,這不過是男人的托詞罷了,更何況,自己有沒有受傷,難道會不知道?


    於是,她故意裝出賭氣的樣子說道,“不要你,我要自己去,我要去找媽媽告狀。”


    “憶之,別這樣,你聽爸爸說。。。。。。”


    見男人還在繼續拖延,憶之索性打斷說道,“你要是不告訴我,那麽從現在開始,一句話都不要再跟我說,我不會理你,也不會吃飯,我要餓死自己,這樣,就能直接去找我媽了。”


    “憶之!!!!我說過,你不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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