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林昭,快別鬧了,好好把人請進來。”


    看林昭呲牙咧嘴的樣子,腳步沉重的樣子,我不禁好笑,這一個看上去比他還要瘦小,即便是隔著厚厚的衣服都能看到骨頭往外凸起的老人,就算是真的重,又能重到哪去。


    於是,我隻當林昭是又在悄摸打什麽鬼主意,也懶得搭理他,自顧自一邊品茶,一邊看著林昭滑稽的摸樣。


    “昭,你能不能快點,我茶都快喝飽了。”


    一杯熱茶下肚,口齒間還殘留著茶葉獨有的清新味道,抬眼一看,林昭那家夥抗著那個老人,竟然還在大門口,滿頭大汗雙腿還在微微顫抖,看上去確實有些吃力的感覺。


    若不是還能看到他肩上那瘦骨嶙峋的老人,我甚至都以為,這家夥是扛了一包幾百斤重的糧食一樣,所以才沉重的挪不動腳步。


    “昭,別鬧了啊。”


    聽到我的催促,林昭連忙頓了頓,將老人的身體朝上扶了一下,說道,“是真的重,姐,我扛不動。”


    “扛不動,不會把人拖進來嗎?”


    見林昭還想玩鬧,我索性對他打趣起來,果然,林昭聽完,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就真的把老人從肩上給放了下來。


    可,就在他剛剛抱住老人,還沒來得及放地上,突然一個釀蹌,跟老人雙雙栽倒在地。


    “姐,快,我。。。。。。。。壓死我了。”


    沒想到,林昭這個愣小子,倒地的時候,還能想到老人的安危,硬生生用自己的身體,墊在老人身下。


    此時的林昭,整個人都被老人瘦弱的身體遮擋起來,隻勉強露出一個腦袋,隻見他,漲紅了臉,哎喲哎喲的慘叫著。


    “你這小子。。。。。”


    一時間,我真是哭笑不得,趕緊上前拽住老人的胳膊,接著用力一拉。


    “這。。。。。。。怎麽這麽重。”


    我怎麽都沒想到,看似瘦弱,且麵無二兩肉的老人,竟然像是一塊幾百斤重的鐵塊一樣,渾身冰冷不說,拉動的時候,還能聽到關節發出卡巴卡巴的響動。


    直到這時,我才猛然明白過來,林昭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開過任何玩笑,隻不過是我的慣性思維所認為的罷了。


    而此時的林昭,呼吸明顯變的急促起來,大張著嘴巴,雙眼不受控製的往上直翻,看上去十分痛苦。


    “昭,堅持住,馬上就好。”


    說著,我一把將老人攔腰抱起,接著用力扔到一旁,隻聽到砰的一聲,地麵竟然被生生砸出個半米多深的窟窿出來,詭異的是,這麽大的動靜,換做常人,就算沒被摔醒,至少身上也得多多少少留下點傷痕,可這老人卻。。。。。。


    “我早說他重的很,現在信了吧。”


    林昭吃痛的坐在地上,一邊大口大口的呼吸,一邊抱怨道,“這玩意兒,看著瘦瘦小小的,怎麽就這麽重,姐,你說,這到底咋回事啊。”


    “我也不清楚,你小心點,我去看看。”


    確定林昭沒什麽大礙,我便走到眼前半米多深的窟窿旁邊,盯著詭異的老人仔細打量起來。


    細看之下,我這才終於發現,老人四肢孱弱,隻剩下一層皺巴巴的皮膚,勉強包裹住身上的骨頭,反倒是他那個像是懷了八九個月身孕的肚子,孤零零的杵在他瘦小的身體上麵,顯的十分格格不入。


    “昭,過來,幫我把他弄出來。”


    林昭走進一看,立馬一臉嫌棄的說道,“算了,讓他呆著算了,你是不知道,他身上臭的,跟幾百年沒洗過澡一樣,現在想起來,我都想吐。”


    說完,林昭還使勁用一副蹭了蹭雙手,好似剛剛跟老人接觸的時候,無意間沾染上上麵了不得的東西一樣。


    可我卻忍不住疑惑起來,“你說他身上有味道,可是我為什麽沒有聞見呢。”


    林昭一聽,頓了頓,有些懷疑的朝我看了一眼,接著便小心翼翼湊到坑邊,皺著鼻子輕輕嗅了幾下。


    “咦,怪了,剛剛我明明就聞見的,這會兒怎麽沒了。”


    一時間,我和林昭雙雙陷入疑惑當中,不知道怎麽回事,看著眼前怪異的老人,我心裏忽然又生出那種莫名不安的情緒出來,下意識又想到了洛天依的身上。


    “哎,昭,你說,這家夥,會不會又是洛天依弄來的。”


    “不好說,誰知道呢。”


    林昭無奈的擺了擺手,蹲在坑邊盯著那股老人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道,“姐,要不幹脆扔出去算了,省的萬一他真是洛天依弄來的,咱們還的麻煩。”


    說完,也不等我開口,便已經自顧自跳進坑洞,拽著老人的兩條胳膊,就開始用力往外拉拽。


    “姐,來幫忙啊,愣著幹嘛。”


    見我還杵在原地,林昭吭哧吭哧的喘著粗氣,沒好氣道,“沒看到我都要累死了嗎?趕緊的。”


    “行。”


    可就在我剛準備上前搭把手的時候,餘光忽然撇到,老人的手指竟然動了一下,嘴裏不停的呢喃著什麽。


    “昭,等會兒,聽聽他在說什麽?”


    林昭顯然也察覺到老人的動靜,連忙將老人平方下來,趴在老人耳邊認真聽了起來。


    “救我,。。。。。。救我。。。。。。姐,他讓咱們救他來著。”


    林昭一聲驚呼,老人頓時猛然睜開雙眼,一看自己身邊還趴著個男人,頓時嚇的連連驚叫起來。


    “你們是誰,想對我做什麽?”


    見他一邊說著,一邊連連後退,後背緊緊貼在坑洞的邊緣,雙手使勁摳進泥土之中,滿臉驚恐,看著十分害怕的樣子。


    我和林昭不禁麵麵相覷,對視一眼,林昭開口對老人說道,“你自己來的客棧,難道不知道這是哪?”


    老人一聽,臉上的驚恐頓時褪色幾分,但還是帶著防備的說道,“這裏。。。。。。是往生樓,你們是這的。。。。。。夥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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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夥計? 林昭忍不住發笑,“老大爺,現在哪還有人叫夥計的,不過算了,看你年紀也不小了,愛叫什麽叫什麽吧。”


    “哦,對了,我得糾正你一下,這裏是往生樓,但不是救命,而是做買賣的地方,你要是沒什麽要買的,還是趁早離開的好。”


    說完,林昭縱身一躍,跳出坑洞,身手瀟灑利索,不帶一絲拖遝的痕跡,麵無表情的淡定摸樣,更是讓我忍不住給他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


    沒想到,這家夥,也有了波瀾不驚的處事能力。


    而那老人,聽了林昭的解釋之後,似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一般,低著頭沉默了好長時間,直到林昭不耐煩的催促,這才緩緩說道,“這。。。。。。真是往生樓?”


    林昭本來對這詭異的老頭沒什麽好感,這一聽,更是毫不客氣的說道,“是,要交易就快點,不交易就滾蛋。”


    這下,老頭頓時一愣,隨即趕忙爬出坑洞,來到林昭麵前,從身上掏出一塊裹滿了泥土,且看上去根本不值錢的東西說道,“我來這裏,是要買命。”


    “買命?用什麽買, 可別告訴我用你手裏這塊。。。。。。。。嗯。。。。。。。什麽玩意兒。”


    對於老人手中不知名的東西,林昭表現的十分嫌棄,話裏話外,都絲毫不掩飾他迫切送客的心情。


    再說那老人,一看林昭的架勢,頓時尷尬笑道,“小老板,別這麽說嘛, 我這可是塊寶貝,要不是命不久矣,我也不會舍得拿出來的。”


    “嗬,去去去。”


    林昭不耐煩的擺手送客,老人頓時一愣,隨即幹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兩手一叉,說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來,想讓我走,那不能夠。”


    萬萬沒想到,老人竟然會突然耍起無賴,林昭刷的一下,變了臉色,上前跟老人糾纏起來。


    “你滾不滾。”


    “不滾,除非你們給我命。”


    我在一旁默默打量著麵前這個怪異的老人,仔細回想著之前那被洛天依派來的人,發現,他們每一個都會帶著關於那件陰謀的線索出現。


    細細想來,洛天依送來的每一件線索,要麽是助我化龍的契機,要麽,便是推動我尋找真相的主力。


    並且最奇怪的是,洛天依明明就是那個陰謀的策劃者,卻每次都能讓我們全身而歸的同時,收到意想不到的收獲。


    這一看,洛天依似乎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樣。


    一時間,我不禁開始懷疑,我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想錯了方向。


    “洛天依,你腦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於是,我立刻爆喝一聲,“昭,來著是客,咱們且先看看這買賣能不能做。”


    “可是。。。。。。”


    林昭一聽,習慣性就要反駁,下一秒,跟我一個眼神對視之後,便憑著與我二人之間的默契,連忙改口說道,“行,老頭,先說說,你為什麽要買命。”


    林昭突如其來的轉變,讓老人頓時一愣,滿口驚訝的說道,“你。。。。。。。不趕我走了?”


    見老人磨磨唧唧,林昭索性冷聲喝道,“給你一分鍾,還不進入正題,就立馬滾蛋。”


    老人一聽,連忙從地上站起來,連身上的泥土都沒來得及拍一下,生怕再被林昭趕走,連忙說道,“我這事兒,說起來,還是三年前,那時候。。。。。。。。。”


    原來,老人名叫車亮,今年也不過剛剛二八的年紀,正是青春鼎盛的好時候,之所以會變得皺皺巴巴老態龍鍾,還是因為,他那張無所不吃的饞嘴。


    事情要從三年前開始說起。


    那時的車亮,因為生性好吃懶做,又吃不得苦,所以成了村裏唯一沒有外出勞作掙錢的青年。


    除了車亮之外,村裏剩下的,除了嗷嗷待哺的小孩兒,就是一些走路都顫顫巍巍的老人家。


    諾大的村子,即便是在白日裏,也冷清的讓人有些生寒。


    一開始,車亮還十分享受這樣安靜不被打擾的日子,但隨著時間慢慢推移,再加上家裏的糧食也早已吃了個底掉,眼看下一頓飯還沒有著落的車亮,不願出門掙錢勞作,於是便把注意打到了村口的小河身上。


    “真不懂那些人,幹嘛要出去辛苦挨罵,又掙不到幾個錢,還是我聰明,靠山吃山,靠河吃河。”


    饑腸轆轆的車亮,看著河中遊動的魚,頓時饞的口水直流,匆匆挽起褲腳,朝上網子就衝進了河裏。


    夏日的河水,雖說不如冬日裏那般冰冷刺骨,但在這日頭還不算毒辣的下午,多少也是有些涼意的。


    可這一切,在車亮看來,卻是遠遠沒有馬上就要變成盤中大餐的魚,來的誘人。


    隻見他凝神屏氣,穩穩立於河水當中,目不轉睛盯著河中遊動的魚群,隻等魚群緩緩停下,車亮默念三聲,用力把網子撒了下去。


    “哈哈哈,能被大爺我吃,是你們的榮幸,知道不。”


    該說不說,車亮這家夥,除了懶點之外,手腳很是很利索的,一網子下去,竟然捉了七八條足足一斤多重的草魚。


    “這下,夠我吃七八天的了。”


    這下,嚐到甜頭的車亮,隻要家裏的魚一吃完,就會背著網子來河裏撈魚,每次也不多,夠一禮拜的,他就不會再繼續打撈下去,很是懂得分寸。


    可,即便是車亮再如何懂分寸,不過短短數月的時間,河裏便再也看不到那些遊動的身影,甚至就連原本清澈的河水,也不知在上麵時候,變得渾濁不堪。


    “真是沒用,那麽大的河,就養這麽幾條魚,夠幹嘛的。”


    眼看一連好幾天都沒有收獲,車亮餓的頭暈眼花,於是也不再跟河較勁,轉而把目光移到了村子後麵的山上。


    隻不過,當車亮興衝衝帶著工具來到山腳下的時候,卻突然再也不敢往前挪步。


    原來,村子裏一直都有一個傳說,那座山裏住著一頭青麵獠牙,身高足足八尺的怪物,但凡有人敢闖進它的領地,都會毫無意外變成盤中美餐。


    雖說隻是傳說,從來沒有親眼看到過,麵對陰森的後山時,車亮心裏還是有些發毛的感覺。


    “怎麽辦,去不去,去,不一定死,不去,我就得餓死。”


    眼看天都快黑了,車亮背著工具猶猶豫豫,始終不敢踏出第一步,恰好就在這時,車亮那餓了幾天的肚子,又開始鬧騰起來,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哎,總不能餓死吧。”


    看著自己因為饑餓而越發幹癟的雙手和肚子,車亮一咬牙,終於硬著頭皮往山裏走去。


    雖說是夏天,天氣已經十分炎熱,可自打走進山裏,明明沒有風的情況下,車亮還是忍不住打起了寒蟬。


    啊切~~~~~~~~


    越是往山的深處走,車亮就越發覺得渾身上下,像是掉進了冰窟窿裏麵一樣,凍得渾身直哆嗦。


    “邪門兒,太邪門兒了。”


    意識到不對勁,車亮連忙轉身往回走,想著,就算是餓死,也好過被凍死在這荒山野嶺當中。


    “咦,按理說應該下山了啊。”


    車亮走著走著,眼看天色都已經開始慢慢黑了下來,自己也是按照來時的路線下山,其中並沒有拐彎或者是改變路線,可,抬眼一看,自己竟然還在山上。


    更加詭異的是,當他四下環顧之後,突然發現,每走一步,自己距離山下的村莊,就會瞬間遠上不下百米的距離。


    “這。。。。。。。。幹,該不是遇到鬼打牆了吧。”


    一時間,車亮終於害怕起來,可他素來是個膽子大的,連忙放下工具,找出一把砍柴刀,對著身邊的草木就是劈裏啪啦一頓亂砍。


    “嗬,沒路我就自己開一條,這還能難到我嗎?”


    “有本事你就把我開的路也給我堵了。”


    車亮一邊自言自語的給自己壯膽,手腳上的速度,卻是沒有絲毫懈怠,反倒是在走 了一段距離之後,越發的快當起來。


    由於這一路都在砍樹,踩數枝,奔跑,車亮原本被凍到僵硬的身體,也開始逐漸發熱,並且慢慢滲出大顆大顆的汗珠。


    “謔,這還真是個體力活呢。”


    車亮不知道砍了多久,隻覺得渾身發軟沒有力氣,輕輕擦去額頭上的汗珠,這才不得不暫時停下休息一下。


    “這破山,還真是奇怪,走那麽久,怎麽還每出去。”


    車亮靠在一顆大樹邊,四處打量著,忽然發現,剛剛光顧著開路了,竟然完全忽略了方向,早已經看不到村子的影子不說,就連眼下的位置,車亮都無法確定。


    “糟了,別是迷路了可怎麽好。”


    眼看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視線完全不足,筋疲力盡的車亮頓時後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該進到這裏來,這下可怎麽辦呐。”


    “現在可怎麽好,我要怎麽回家,難道真要被凍死在這?”


    漸漸的,車亮不禁抱緊雙臂,覺得越來越冷,耷拉在額頭上的頭發,已經結出明顯的冰霜,然而,讓車亮真正感到恐懼的是,明明就沒有風,可身上卻還是像被插了幾百根繡花針一樣,刺痛難忍。


    “不行,再不離開,非得死在這裏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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