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裏,我都過著暗無天日的酒鬼生活。


    每天都吩咐田姐去酒窖一瓶酒來,獨自坐在三樓書房外側的露天觀景台上,對著夜空一杯一杯的飲下去。


    仰望滿天星鬥,亮晶晶的星星們向我眨巴著眼睛,他們怎麽會知道我的愁苦?


    有時也烏雲遮月,蒼穹裏漂浮著一朵朵深色的雲彩,遮住了光亮,阻截了我的視線,也堵住了我的心,讓人愈發的絕望。


    想到以後的日子裏,全部是這樣冷冷清清,我開始真實的觸摸到了這種痛苦。


    盡管在人前,我偽裝的再堅強,但夜深人靜時,我不得不承認,他的離開讓我痛不欲生。


    雖然我被拋棄了,也被離婚了,但是我依然放不下他,也恨不起來。


    說我賤也好,不爭氣也罷,隻有我自己心裏明白,這是最真實的感受,不摻半點虛假。


    夜深了,我也醉了,披頭散發的趴在觀景台最前端的圓桌上,睡著了。


    朦朦朧朧中,我又看到了裴瑾年,唇角淡淡地抿著好看的弧度,向我走過來。


    我急忙伸手捂住他的眼睛,“瑾年,我喝醉了,樣子很難看,你把眼睛閉起來,我不要你看見這麽醜的我。”


    裴瑾年沒有理會我,雙手捧住我的臉:小木頭知道害羞了?你再醜的樣子我都見過,不差這一次了。


    “瑾年,我真的醜嗎?你嫌棄我對不對?不然你怎麽會那樣幹脆地離開我?”我不顧一切地搖晃著他的手臂。


    他隻是默默地看著我,俊顏裏提取不出任何信息。


    “少夫人,快醒醒,您這樣會著涼的。”


    忽然覺得有人推我,我抬起昏昏沉沉的頭,看見田姐站在我的麵前,。手裏端著一杯醒酒茶。


    “謝謝,我不喝了。”醉著的時候感覺挺好的,至少可以見到裴瑾年。


    田姐又說:“少夫人,您的胃本來就不好,再空腹喝了這麽多的酒,稍後會難受的,所以您還是喝了吧。”


    我搖了搖頭,任性地說道,“不喝,田姐,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田姐拉起我的手臂,“少夫人。先生臨行前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我們好好地照顧您,如果您病倒了,我們沒法向他交代。”


    我扯起一絲嘲諷的笑意,嗬嗬,他管得還挺寬,既然婚都可以離,還會在乎我是否病倒嗎?簡直可笑至極。


    田姐居然還相信他可以回來,他這一走,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回來,也談不上對他交代什麽。


    當然,田姐以為他隻是出差,並不知道裏麵的內情。


    喝就喝,我賭氣地接過田姐手裏的醒酒茶,一飲而盡。


    然後,在田姐的攙扶下,我踉踉蹌蹌的下樓,回到了二樓的臥室。


    頭重腳輕,一陣眩暈之後,我一頭栽倒了床上。


    以後的事,便再也記不起來了。


    我醒來時,晨曦已經射進窗子。


    我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極不情願的睜開了眼睛。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每一天對我來說是痛苦的日子。


    我無法解脫,更找不到釋放的出口,就這樣,天天渾渾噩噩的頹廢著。


    缺少了裴瑾年的我,就像一根永遠的藤,失去了筆直的樹幹,無處攀附,隻能軟綿綿的匍匐在泥土裏,任憑風吹雨打,再也沒有往日的榮耀。


    我已經開始祈禱,如果所有的時間是黑夜就好了,那樣我就可以一直睡著,起碼沒有白天這樣赤裸裸的麵對她已經離開的事實。


    身體疲憊,精神萎靡,身心憔悴,這便是我現在真實的寫照。


    田姐上樓敲響了臥室的門,我慵懶的對她說道,“我現在還不餓,稍後再吃。”


    不想田姐卻說:“少夫人,董事長到了,在一層客廳裏等您呢。”


    “啊?”我一個激靈爬了起來,裴智遠怎麽來了?


    這個結骨眼上,他居然來見我,真讓人猜不透他的來意。


    “田姐,董事長是一個人來的嗎?”


    田姐答道,“帶了一個助理,但是沒有進來,在門外的車裏等著呢。”


    無論怎麽說,人家是長輩,我沒有怠慢之禮。


    於是我趕緊起床,衝進洗手間,用最快的速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下樓去。


    裴智遠果然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麵前擺著剛剛泡好的茶。


    但是他卻一點都沒有動,麵色凝重且眼神蒼鬱地看著他送我的那盆綠梅。


    “爸!”


    按理說,裴瑾年已經把離婚協議書擺在我的麵前,我也應該對裴智遠改稱呼了。


    記得最初時,我叫他爸,是那麽的別扭,可現在已經習慣,這個稱呼卻也很難改掉。


    他回頭,看見我,臉上沒有一絲微笑,但也看不出有什麽敵意。


    “小沐,坐!”他嗓音低沉地開口。


    我拘謹地坐在他的對麵,“爸,您喝茶。”


    裴智遠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我注意到,他鬢邊的白發似乎比之前更多了一些。


    “身體恢複得怎麽樣了?”


    我不清楚他從哪裏得知我生病的消息,也不好直接問,隻好點頭說還好。


    他身體微微前傾,搓了幾下手,“如果身體允許的話,就盡快上班吧。”


    原來他說來勸我上班的。


    “可是,我和瑾年……”我們已經快離婚了,這件事他不會不知道吧。


    “你們之間的事,自己解決就好。另外,瑾年都很信任你,希望你不要辜負他的心願。”他的聲音越發低沉,似乎在央求我。


    “爸,瑾年隻是一時情緒低落,很快就會好起來的,這段時間,有您坐鎮,想來集團也不會有什麽偏差,現在我的身份尷尬,不太方便出現在銳豐,所以,恕我不能答應您的要求。”


    聽了我的話,裴智遠欲言又止,後來頓了頓,說道,“我的確沒有精力去管理集團,就算你幫我一個忙,如何?”


    我麵露難色,”爸,不是我不肯幫忙,隻是這麽大的事情交給我,以我的能力,根本承擔不來的。以前有瑾年從旁帶著我,姑且沒有出大的差錯,現在隻剩我一個人,我擔心您辛辛苦苦創下的銳豐毀在我的手上,無法向您交代。”


    “你無需向任何人交代,就當銳豐是你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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