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頭也受傷了?我都不知道,有沒有危險?”


    為了不吵醒他,我從徐楚軒的床頭轉身,壓低聲音問道。


    費生答道:“醫生已經檢查過,所幸沒有顱內損傷。”


    我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可是轉頭又看他滿身是傷的樣子,心頭升起的愧疚感怎麽也壓不下去。


    裴瑾年悄悄握住我的手,“放心,我找了最好的醫生為他診斷,應該不會錯的。”


    “嗯。”我點頭應道,又補充說,“不過我聽我爸說過,有些顱內損傷當時沒事,要過一段時間才能顯現出來,所以後期還要定期複查。”


    “我知道,我會安排的。”裴瑾年安慰我道。


    我那晚被雨淋得不輕,再加上驚嚇,接下來的幾天,高燒不退,所以一直住在醫院裏。


    裴瑾年多數時間都在醫院陪我,偶爾也離開一下,處理公司的事情。


    因為擔心我睡不好,晚上被噩夢驚醒,他每晚都在病房裏陪我。


    好在是vip病房,裏麵設施還算齊全。


    他隻是抱怨,為什麽病房裏沒有雙人床?晚上他隻能睡在另一張單人床上。


    本來那張床放在套間的外麵,是為陪護患者的人準備的。


    他幹脆將床搬到了裏麵,和我的床並列放在一起。


    早晨醒來後,我都叮囑她趕緊把床搬到外麵去,不然讓進來的醫生和護士看了,多難為情。


    而他卻不以為然,還振振有詞,說什麽如果院長進來看到那是最好,醫院病房設計的不合理,會激發他對人性化服務的反思,從而將病房設計的更溫馨,更有家的味道。


    我說不過他,也隻能由著他去。


    裴瑾年說這幾天桂元買的早餐雖然精致,但是有點吃膩了,今天他要親自為我挑選獨具特色的早餐,說完便轉身出了病房。


    和前幾天相比,我覺得自己的身體狀況好多了,頭也沒那麽暈了,全身的皮膚沒有那麽痛了,說明發燒的狀況有所減輕。


    我慢慢的從床上起來,去洗手間洗漱。


    鏡子裏的我清瘦了很多,臉也有些蒼白。


    被綁架的事情,漸漸淡化,隨著意識的清醒,我感覺一切又都回到了現實。


    在臉上塗抹了一層薄薄的護膚乳液,覺得皮膚滋潤了很多。


    雖然是素顏,看著還算過得去,畢竟我才24歲,皮膚白皙而具有彈性。


    忽然聽見病房門有響動,想著可能是裴瑾年買早餐回來了,肚子早已咕咕叫的我,忙不迭的走出洗手間,看他到底為我帶來什麽不一樣的美食。


    可是,站在門口的人卻是徐楚軒。


    他的氣色恢複了一些,但胳膊上和頭上的紗布卻依舊在,再加上幾天的臥床不起,整個人終究是沒有了往日的活力。


    幾天之內,徐楚軒一直是時而昏迷時而醒來。


    醒來時也未見他說什麽話,就連和醫生最簡單的交流,他都懶得張口。


    幾次看見我時,眼神也充滿了陌生感,像我們從來沒有認識過一樣。


    我懷疑他因為這件事的刺激,得了什麽憂鬱症。


    於是向醫生谘詢,醫院還特意為他組織了一次會診,外科醫生和心理科醫生共同為他診斷,均未發現什麽異常。


    但最後一位心理科的專家表示,鑒於他之前患有嚴重的幽閉恐懼症,並不排除因為這一次的驚嚇,使病情加重,或者是衍生出新的病來。


    我還特意向心理專家描述了當晚的情景,他長時間被關在黑暗密閉的破房子裏,後來又在山洞裏躲了一夜。


    醫生說這些黑暗密閉的地方,無疑都可能成為加重他病情的因素,並且詢問我,當時他身處這種環境時,有什麽症狀和反應。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當晚,覺得他還好,並沒有什麽太明顯的異常。


    隻是他獨自被關在舊房子裏時的情況,我的眼睛被蒙住,未親眼所見,所以並不是特別了解。


    而負責看護他的護士都表示,這幾天徐楚軒很安靜,經常被一個人關在病房裏,並沒有發現發病的症狀。


    而且,起初時,護士並不知道他有幽閉恐懼症,所以晚上都細心的幫他將病房內的燈關掉,並把病房的門帶上。


    每次查夜時,發現徐楚軒睡得很踏實,沒有不對勁。


    為了不延誤他的病情,醫院專門為他做了一次全麵的身體檢查,結果是各項指標均為正常。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醫生建議再觀察一段時間。


    “楚軒,你醒了?”我見到他時,很是驚喜。


    “你還好嗎?”他的聲音有些木然,但眼神裏,仍掩飾不住對我的關切。


    “我很好,楚軒。”我快走兩步來到他麵前,上下打量著他,“你的傷口還疼嗎?”


    “夏沐,幫我驗證一個疑問。”他拉起我,不由分說走向病房的門外。


    “楚軒,你要驗證什麽?我還穿著睡衣呢。”我從未見過他如此怪異,任憑我怎樣質疑,他都不予理會,徑直走向電梯間。


    “楚軒,你到底要去哪裏?是要吃早餐嗎?瑾年已經去買了。”


    我的手被他捏得有點疼,但他的眼睛隻是盯著電梯上不斷變換的數字,專注於他的所想,對我的情緒不理不睬。


    這和我從前認識的他判若兩人,至少他對我從未這樣過。


    電梯門開啟,徐楚軒突然鬆開我的手,邁步踏進電,回頭對我說,“別動,在這裏等我。”


    “不可以,楚軒!”我連忙往電梯裏闖。


    他是不能夠獨自坐電梯的,而且現在又正值虛弱,這樣做很危險。


    他將我攔在電梯門外,我急切的撐開電梯門,“楚軒,你……”


    他用手撐住我的肩,向前輕輕推開,目光沉沉的看著我,又後撤一步,伸手按了電梯的關閉按鈕。


    關合的電梯,剪斷了我的視線。


    我注視著電梯間的數字,他乘著電梯直達樓頂,然後停住,不再動。


    我緊張極了。


    他是不是已在樓頂窒息,無法再操作電梯?


    我又跑向另一部電梯,按了上行鍵。


    可是電梯正在我所在的樓層之上,直奔樓頂而去,我急得直跺腳。


    隻怪自己剛才動作慢了一步,他那樣的狀態,怎麽能讓他獨自呆在電梯這樣密閉的空間呢?況且醫生說不排除他的病情有加重的可能。


    謝天謝地,電梯終於從頂樓下行。


    “叮”的一聲,電梯開啟,我急忙衝進去。


    裏麵是空的,徐楚軒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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