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裴智遠之後,我和裴瑾年走回銳豐大廈。


    裴瑾年若有所思,“沐沐,你說爸為什麽要申請股票臨時停牌?”


    “他不是說,要為我們準備資金留出時間嗎?”


    “可是他又說,暫時不必澄清其負麵消息。”裴瑾年的表情有些迷惑。


    我歪著腦袋想了想,“難道他是在等一個最佳時機?”


    “可是那樣的話,銳豐的股價就更低了,市場一旦失去信心的話,想要再恢複股價,需要一個漫長的時間,對於銳豐來說不是一件好事。”裴瑾年的雙手放在西褲的口袋裏,低著頭,看著腳下的大理石方磚,對裴智遠的行為,百思不得其解。


    我快跑兩步走到他的前麵,和他麵對麵倒著行走,“可是看爸的樣子,又像是勢在必得,他完全不像是被周全氣昏了頭腦。”


    裴瑾年一麵用眼神指揮著我該轉彎兒了,一麵其實我緩緩向前走,“勢在必得倒是真的,但他不可能不生氣,畢竟,曾經他對周全的信任,幾乎令所有人都嫉妒。”


    “那你呢,也嫉妒過嗎?”


    “雖然我表麵上不屑於承認,但是心裏的確嫉妒過。有時候,我感覺周全是他的家人,而我卻像個外人。所以這次周全的背叛,給他帶來的心理打擊,可想而知。”


    懷疑歸懷疑,我們還是按照裴智遠的指示,為銳豐的股票申請了臨時停牌。


    並且抓緊時間籌集資金,除了調用銳豐總部和各個分公司的流動資金之外,裴瑾年還向朋友友情借了一部分。


    歐陽集團自然不用說,歐陽一飛幾乎傾囊相助。


    項氏集團雖然隸屬於銳豐,但財務運營一向是獨立的。


    不過聽說裴瑾年有需要,項氏父女立即將所有樓盤銷售的回籠款打了過來。


    全部計算起來,資金大概有300億左右,全部匯集在證券部的賬戶上。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幾天之後,銳豐股票如期複牌。


    低開低走,走勢相當難看。


    裴瑾年問了兩次,現在是否該出手?


    裴智遠都說再等等,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一連兩天,都是相似的走勢,資金大量出逃,銳豐是指已經蒸發接近200億。


    就算將借來的300億全部買進,那最後也是虧的。


    這情形讓誰看了,心裏都會著急。


    可是,裴智遠依然沒有發出動手的指令。


    直到第四個交易日,股價總算止跌,圍繞前一個交易日的收盤價上下橫盤震蕩。


    倉皇出逃的階段已經過去,,該拋售的全部已經拋售,股價已經跌無可跌,仿佛進入了自動抗跌階段。


    “這下我們總可以買進了吧?”我望著紅紅綠綠的k線圖,問裴瑾年。


    他可以拿起電話,撥通了裴智遠的號碼,“爸,現在可以了嗎?”


    “做好準備,什麽時候動手,等我的命令。”


    潛伏了這麽多天,終於可以動手了,聽到這個消息後,我們睡意全無。


    因為東西方時差的問題,法國股票交易時間都是中國的晚間,所以我們都是在晚間待命,白等了幾個晚上,幾乎困成了狗。


    裴瑾年立即通知公司證券部做好準備。


    可是半個多小時過去了,裴智遠依然沒有下達指令。


    我幾乎目不轉睛的盯著裴瑾年的手機,“你的手機會不會有什麽問題,爸怎麽還沒有消息?”


    “不會,就算我的手機有問題,爸也會聯係你的。”


    我又拿起了自己的手機,也是寂靜一片。


    眼看還有半個小時就要收盤了,裴智遠依然沒有下達指令。


    我喝了幾口用來提神的冰水,“這麽晚了,爸會不會已經睡著了?”


    裴瑾年拿過我的杯子,將裏麵的一飲而盡,“不會,還有喬助理呢。”


    話音未落,裴瑾年的手機響起,是一條短信。


    他迅速劃開屏幕,短信是喬助理發來的,內容是:5000萬資金,分批介入,將股價拉到紅盤,但不要超過一個點。


    我不覺有些驚訝,“5000萬,還分批介入,動作也太小了吧?”


    “大概是試盤。”裴瑾年立即通知巴黎總部的證券部,按這個方案進行操作。


    證券部已經苦苦售後幾天了,終於等來了指令。


    很快他們的操作在盤麵上得到了體現,股價緩步上升,小幅爬坡接近一個點時,橫盤整理。


    “隻有20分鍾就收盤了,今天就這樣了嗎?”我盯著滯漲的盤麵說道。


    而就在這時,盤中股價稍作猶豫之後,突然大幅跳水,有如墜崖之鳥一般,以九十度角向下俯衝。


    “這是怎麽回事?”我驚得目瞪口呆,裴智遠是進貨,並沒有砸盤啊。


    裴瑾年也眉頭緊鎖,立即抓起手機,而幾乎是同時,他的手機上收到了一條來自喬助理的短信,隻有兩個字:別慌。


    裴瑾年立即鎮定下來,“再等等看,應該是在可控範圍之內。”


    可是,還不到兩分鍾時間,已經大跌五個點。


    這樣跌下去還怎麽控製?


    看著那條拉長的陰線,我的心也仿佛墜入萬丈深淵,緊張得透不過氣來。


    越是向下,越是能夠嗅到死亡的氣息。


    “瑾年,已經跌七個點了,跌幅已經在整個市場裏竄到了第一名。”


    “瑾年,是不是對方發現我們護盤,才惡意做空,瘋狂報複的?”


    我緊張的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隻有用不停說話的方式,來刷一點存在感。


    而裴瑾年恰好相反,一直沉默不語,甚至不再去看屏幕上的走勢,凝神想著什麽。


    三樓書房的頭頂,是幽深的蒼穹,寂靜而清冷。


    一聲清脆的短信鈴聲,打破了夜空的沉寂。


    準備200億,全部掃盡。


    裴瑾年來不及思考,立即下達指令。


    畢竟,剩餘的時間也不多了。


    200億不是一個小數目,如果賣盤沒有足夠多的話,收盤前很難全部進貨。


    而奇跡卻發生了。


    200億居然在底部輕鬆掃進,而且幾乎是瞬間!


    更加奇怪的是,股價並沒有暴漲。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怎麽可能?


    這可是200億,即使換算成歐元的話,也在26億左右,居然可以全部掃進。


    這恐怕創了銳豐上市以來交易額的天量。


    問題是,誰手裏有這麽多的籌碼,而且甘願在底部賣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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