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他們來了,裴瑾年也立即放開了我。


    我整理了一下頭發,重新端坐起來,抬頭看見江辰希和徐雪凝雙雙站在我們麵前。


    可能是我們剛才瘋鬧的動作有點大,使得江辰希和徐雪凝的表情出奇的一致,都是那樣驚異地看著我們。


    我被看得有些發毛,其實我和裴瑾年平時總這麽玩,剛才覺得洛依依和歐陽一飛也不是外人,也沒避諱,大概不太符合這兩位的尺度。


    “雪凝姐,辰希哥哥,你們……用早餐了嗎?”我首先打破僵局。


    徐雪凝回過魂來,臉上擠出一個笑,“我們剛從球場回來,正準備找大家一起吃午餐呢。”


    我頓覺一陣尷尬,原來人家已經打球回來了。


    我又偷瞄了眼江辰希,不知是誰惹到了他,一張臉黑得像碳。


    按理說不應該啊,昨晚才和雪凝姐……難道他不滿意?


    打住!我暗暗對自己喊停,這腦子裏整天裝的都是什麽呀?都是裴瑾年給教壞的,原來我可是個純潔的孩子。


    裴瑾年和歐陽一飛對了一個眼神,都沒言語,畢竟他們與江辰希的關係沒有那麽熟悉。


    好在這時洛依依提議去滑雪場找項思琪和穀宇凡,估計是看他們滑雪太好玩了,也想去過過癮。


    去滑雪場的路上,我故意落在後麵,江辰希果然回過頭來,“你們和好了?”


    “……”我被問的一愣。


    這段時間我和裴瑾年之間的確出現了一點問題,但那純屬於夫妻內部矛盾,他怎麽會知道?難道我們表現的那麽明顯嗎?印象中我們兩人的演技還可以的。


    “小沐,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吧?”江辰希目光悠遠。


    我點點頭,“當然。學會保護自己,無論到什麽時候,對誰,都要做到有所保留。”


    “嗯。”他隻是低沉的嗯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我琢磨半天,始終不太明白的意思。


    “辰希哥哥,你和雪凝姐沒事吧?”我壯著膽子問,畢竟他的臉色一直陰著。


    他忽然站住,深深的望著我,“你希望我和她有事,還是沒事?”


    我將雙手放進羽絨服的口袋裏,迎著北風說道:“我隻希望你快樂,如果她能給你,當然最好。”


    眼眸垂下,地麵上,我們之間,躺著一個被小孩子丟棄的五彩風車。


    沉默。


    “你不喜歡她?”我覺得江辰希對徐雪凝的態度有些古怪,甚至分裂。


    江辰希的眼眸又移回到我的臉上,透明的瞳仁濃縮在一個焦點上,“你看出了什麽?”


    我輕輕搖頭,“我隻是覺得,你好像有點不開心。”


    北風掀起了他風衣的衣襟,半晌,他說:“走吧!”


    我們換上滑雪鞋,拿上雪仗,進入到滑雪場時,遠遠的看到,白雪皚皚的背景下,一紅一黑兩個身影,從高速雪道上雙雙衝下來。


    “他們好酷啊!”洛依依一臉羨慕,立即衝進雪場,歐陽一飛隨後跟上。


    我將雪仗一擺,對身邊的徐雪凝說:“一起來吧!”


    徐雪凝嫣然一笑,“我剛打完球,休息幾分鍾再上,你先來!”


    當身後隻剩下她和江辰希時,我忽然有種感覺,徐雪凝似乎是故意留下來,有話和江辰希說。


    他們兩個人之間究竟有什麽事,我想不明白,但可以確定的是,一定有問題。


    在雪道上狂奔的激情,迅速驅散了眼前的小小陰霾,我一遍一遍的衝下來,不知摔了多少次,再重來。


    原來裴瑾年和徐雪凝都是滑雪的高手,在最高級的雪道上,都可以遊刃有餘。


    “哇!他們好厲害!怎麽會這樣?”我幾乎看呆了,他們幾乎可以像雪雁一樣,在雪地裏自由地翱翔。


    項思琪也不由發出感慨,“原來覺得我已經夠可以的了,現在才發現自己是業餘的。”


    歐陽一飛說:“麵癱裴練習滑雪已多年,按照阿爾卑斯高山滑雪的標準,他是玩雙黑的。”


    “歐陽,什麽是雙黑?”我迫不及待的問。


    歐陽一飛:“按照標準阿爾卑斯高山滑雪的分類,雪道分綠道,藍道,黑道和雙黑。


    綠道是初級雪道,坡度是6%到25%;藍道是中級雪道,坡度是25%到40%;黑道是高級雪道,坡度很陡,已超過40%,會有各種溝槽;


    雙黑是專家級的雪道,不僅坡陡,而且還要加上各種怪異的地形,比如山溝,樹林,斷崖,需要有精湛的滑雪技術和充沛的體力才能完成。”


    原來裴瑾年還有這方麵的本事,以前從來沒有聽他提過。


    “那他們現在滑的是黑道嗎?”洛依依問。


    歐陽一飛搖頭說:“國內雪場的標準要稍低一些,他們現在滑的難度應該介於藍道和黑道之間,至於雙黑雪道,國內基本沒有。”


    我一麵用手機給他們拍照,一麵說:“這麽說雪凝姐也能滑雙黑?”


    穀宇凡眯著眼睛說:“她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在標準的黑道很難堅持下來,滑藍道還差不多,但對於女孩子來說,已經非常厲害,看樣子也練習了很多年吧?”


    歐陽一飛將單反相機調到遠景動態模式,遞給洛依依,“至少有十五年了,她應該是和麵癱裴一起開始練習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我的腦海裏勾繪著少年時代的裴瑾年和徐雪凝在雪地裏的情景,心裏升上一種莫名的失落感。


    洛依依翻看著單反相機裏的照片,興奮的對我喊道:“夏沐,你快來看,瑾年哥哥好帥!”


    我湊近相機的屏幕,用手遮住刺眼的陽光,的確,照片裏的他好帥。


    而他身邊的徐雪凝,笑的也好甜。


    洛依依又笑著對江辰希說:“江醫生,你幹嘛一直看著夏沐?這是雪凝姐,我拍了好多張,稍後傳給你,以後你的手機屏保就有著落了。”


    我一抬頭,恰好碰觸到江辰希還未來得及收起的目光。


    是啊,大家都在看裴瑾年和徐雪凝,而他為什麽卻看著我?難道他也和我一樣失落嗎?


    隻是那時我還不懂,他是因為我的失落而心下黯然。


    青梅竹馬這個詞,說出來或許很簡單,但其中卻凝聚了一去不複返的青春歲月,並且無可取代。


    裴瑾年和徐雪凝是名副其實的青梅竹馬,而我和江辰希又何嚐不是兩小無猜?


    隻是有時候,緣分將叫兩個人分放在兩條平行的軌道上,看似很近,卻永遠不會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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