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關係,他何必要冒這個知情不報的風險呢?我爸那個人的脾氣他又不是不了解。”裴瑾年的眸色加深,反問我,“我們母子相認,最有危機感的人是誰呢?”


    這些天,我隻想著如何能讓裴瑾年和洛君柔相認,的確沒想過這麽多。


    “應該是婉姨吧?”


    按理說,紀婉月也是我的婆婆,而且是名議上的正牌婆婆。


    我也提過去巴黎與她見上一麵,盡兒媳的本分,但裴瑾年卻說不急,以後有機會再說。


    這無疑會給未來的婆媳關係造成雪上加霜的效果,便他這樣說,我也隻好作罷。


    我明白,在他心目中,我的婆婆,隻會是洛君柔。


    紀婉月當然會擔心,因為她沒有自己的孩子,裴瑾年是銳豐唯一的繼承人。


    而他與洛君柔的相認,頗有一家團聚的傾向,如果是那樣,她便成了飄在裴家邊緣的人,她如何能夠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我猜周全應該是婉姨的人。”裴瑾年抬頭望了一眼窗外,天邊浮動著一縷模糊不定的雲。


    好錯綜複雜的關係,豪門果然不比普通人家,明爭暗鬥,爾虞我詐,堪稱水深火熱。


    忽視記起剛才裴瑾年說起徐雪凝沒有一起回巴黎的語氣,大概他對紀婉月是否真的病了,也是有所懷疑的吧。


    如果說來,周全和徐雪凝也是少不了單線聯係的,說不定這所有的事,她也早就知道了。


    並且,雲海的一切,凡是徐雪凝能夠了解到的,都瞞不過紀婉月的。


    那麽,徐雪凝來雲海的事,也必然少不了紀婉月的支持,私下裏對裴智遠吹吹耳邊風,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還有,那次徐雪凝剛到雲海不久,到處對我找茬,裴瑾年在全體員工麵前殺了她的銳氣,她憤然離場。


    三天後我和裴瑾年從s市回來後,她卻不計前嫌地自己回歸了,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那並不符合她高傲的性格。


    現在想來,多半是受了紀婉月的勸導,忍辱負重留了下來,因為她肩上的任務還很重。


    否則,裴瑾年接手銳豐,大權在握,同時將業務範圍明顯轉向國內,巴黎的權利和資產會逐漸削弱,如果他身邊安插一個自己的人,紀婉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嗎?


    看來這盤棋還真不小啊,而且下棋的人很多,有的在明處,有的在暗處,撲朔迷離。


    “對了,差點給忘了。”我猛然想起今天在洛依依公寓的電梯裏收到那條莫名其妙的短信,將手機遞給了裴瑾年。


    他眉峰微動,抿了抿薄唇,似是要開口說話,後來又不知什麽原因忍住了。


    我試圖讀取他的表情,但信息不足,讀取失敗,於是問道:“怎麽,需要調查一下這個發消息的人嗎?”


    他一把拉起我的胳膊,隔著桌子將我拖到了他的麵前,慍怒從幽深的眼底升了上來,極其嚴肅地命令道:“站好!”


    我被嚇了一跳,撕扯著他的手臂,“幹嘛?”


    “再動一下試試,信不信把你就地正法?”他一麵威脅著我,一麵用眼睛掃射了一下我,那眼神跟核磁共振似的,雖然手指都沒動一下,但後麵的一切卻已經不言而喻。


    我被他吃得死死的,想起了一理至理名言:識實務者為俊傑。


    然後心安理得地放棄了掙紮,嘿嘿一笑,“老公,請指示。”


    他顯然對我嬉皮笑臉的態度很不滿,麵色一沉,用指尖點了下我的腦門,“你這小腦袋裏裝的都是餃子餡嗎?”


    噗噗。


    我沒想到他吆喝了半天,竟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頓時捧腹大笑,“哈哈哈,海膽蔥白餡的。”


    正當我笑得花枝亂顫時,忽然感覺身子一傾,腰間的手一用力,我不偏不倚,恰好跌入他的懷裏。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唇已經被含住。


    柔軟,溫熱,席卷著清冽的煙草氣息,迫不及待地滑入我的口中,流連,交纏。


    我大腦有回路的瞬間,用盡全身力氣將自己的頭錯開,驚慌地向四處張望,“你瘋了?快放開我,被人看見怎麽辦?”


    “這裏沒人。”他也沒再強迫,放開雙手,樣子很是輕鬆愜意。


    我連忙從他的腿上爬起來,一看麵前鋥明瓦亮的窗子,偶爾有三三兩兩的行人走過,“怎麽沒有?都被外麵路過的人看去了。”


    裴瑾年卻悠閑地端起咖啡杯,慢慢地口味著,“提前警告過你的,我還以為是你故意想要呢。”


    故意想要?我一頭黑線,簡直被他氣死。


    他臉皮這麽厚,也隻能認栽了。


    我恨恨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到了他的對麵,猛喝了幾口咖啡,氣呼呼地說:“小年糕,我也警告你一次,好好說話,不然我翻臉了。”


    裴瑾年抿了下嘴唇,鄭重其事地開口,“好,海膽蔥白餡到底是在左腦還是右……”


    我忍無可忍,掄起拳頭直奔他而來,“存心的吧,你?”


    他又毫無懸念地抓住我胡亂飛舞的雙手,得意地看著我氣得通紅的臉,“我就說你喜歡這樣,還不承認?”


    我徹底被他氣暈,手不能動,剛想用腳,他長腿一頂,我被牢牢地訂在了他和桌子中間,不能動彈。


    “裴瑾年,你是不是神經病?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犯病了?”


    他用一隻手將我的雙手扣在一起,另一隻手托起我的下巴,雙眸在我的臉上掃了幾個來回,眼神變得深邃無比,聲音也很低沉。


    “或許這樣你才印象深刻,知道自己錯在哪裏,記住重點:以後所有的事都不許我行我素,一定要先告訴我,清楚了嗎?”


    原來他是為了這個,怪我沒把洛君柔的事告訴他。


    但是我也很委屈,況且我也不是故意要隱瞞他的,這樣辛辛苦苦地跑來跑後,還不是因為他?他反倒來怪我,於是我倔強著不肯說話。


    然後,他保持著原姿勢,接著萎狠狠地教訓我,“你以為自己很厲害,什麽事都可以擺平對不對?我告訴你,我不需要!你隻要把自己照顧好,別讓我分心,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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