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麽,季禮的身影出現在房間的那一刻,展勳原本被恐懼壓榨得所剩無幾的理智突然回歸。


    或許他本來就不應該會表現的如此不堪一擊,隻是臨敵經驗的缺失讓他喪失了思考能力。


    展勳先是看了一眼令人心驚的蔣江斷頭,一躍跳下炕上,有季禮在他也沒有那麽害怕了。


    “店長!”


    季禮沒有抬頭看他,左手壓住了樊如掙紮的手腕,右手攥著短刀,輕聲說道:


    “這是比較低級的鬼物,沒有很強的能力。”


    隨後他轉過頭瞥了一眼倒在不遠處的葛紅屍體,皺眉說道:


    “破解方法簡單,給她剖腹。”


    “剖腹?”


    展勳聽得心髒一抽,但看著樊如痛苦的模樣,還是動手壓住她的身軀。


    季禮抬手將樊如的衣服撕開,露出了那高高鼓起的肚皮。


    短短幾秒鍾她的肚子已經像是懷胎十月、即將臨盆的孕婦。


    肚皮上麵布滿了猙獰的青筋,薄薄的皮膚下麵隱約浮現了一張恐怖的嬰兒五官。


    這不是複雜的剖腹產手術,更不是簡單的接生,想要阻擋嬰鬼的殺人,那麽就隻能先一步將它釋放出來。


    所以季禮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樊如的肚皮割開,將裏麵的嬰鬼抓出來。


    如果這是一隻像是鬼童一般強大的鬼物,季禮自然沒有把握。


    但它不過是一隻剛剛從青花瓷罐裏成熟的胚胎,各方麵的力量還沒有得到施展,否則也不會采取如此低級的殺人方式。


    這邊的情況,在緊急中也帶著勝券在握。


    與此同時,馬懷宇的腳步聲與他的驚歎聲同一時間到來。


    “店長,您可算來了,您來我們真是有救了……”


    季禮正在將刀刃對準肚皮,追隨著皮膚下方那隻嬰鬼的活動蹤跡,頭也不抬地冷聲嗬斥:


    “滾出去!”


    “好嘞……”


    馬懷宇根本不在意,有能力者擔責,他隻需要保住小命就好,應答一聲快步跑開。


    季禮的手很穩,刀尖遊走在脆弱的皮膚上麵,他目不轉睛地盯著。


    嬰鬼在樊如的肚子是在蠕動的,由於它實在太小,若是一擊不中很有可能會徹底遁形。


    到那個時候樊如就必死無疑,所以在確保她性命的同時,一舉拿下才是關鍵。


    展勳在一旁看得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幹擾季禮的操作,盡所能按住掙動的樊如。


    時間在一秒一秒的度過,當展勳的覺得自己雙臂都快卸力之時,突然樊如傳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季禮懸著的那把刀終於出手,雙目寒光一閃,操控刀尖精準在樊如肚皮上劃出一條細線。


    出刀之快,別說展勳沒看清,就連傷口都沒裂開。


    但眨眼之間,季禮棄刀、右手捅進那割開的傷口中,一把按住了其內一個光滑的東西。


    那東西一被抓住,就開始了瘋狂地掙紮,還在竭盡所能往樊如的肚子深處鑽去。


    季禮冷哼一聲,姿勢從半跪狀態起身,就勢踩住樊如的肩膀將其推了出去。


    隨著兩個方向的力量同時迸發,一隻跟季禮巴掌大小差不多的嬰兒就出現在他的掌心。


    那長長的臍帶再一次出現,這一回它還是連接著葛紅的屍體。


    房間內傳出了一陣陣嬰兒的哭泣聲,但聲音來源卻不是掌心的嬰鬼,反而是四麵八方。


    季禮麵色一變,一把將嬰鬼丟了出去,高喊一聲:


    “快走!”


    當季禮、展勳、以及負傷的樊如衝出這座小屋後,院子裏出現了三個身影。


    展勳攙扶著麵色慘白的樊如,抬頭看去,那三個人分別是馬懷宇、蘇沁兒、還有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


    被走散的蘇沁兒再一次回來,而她牽著的男孩,臉上烏漆嘛黑、又瘦又小、臉頰凹陷的樣子顯然是營養不良。


    季禮從懷中掏出了手帕,一邊擦拭著掌心的血跡一邊輕聲說道:


    “這隻鬼也很特別,竟然可以實現階段性成長。


    你們運氣比較好,有葛紅用命去堵住青花瓷罐,延緩了它現世的時間,否則絕不會這麽簡單逃走。


    假以時日,或許它會成為一隻足夠強大的鬼魂,為害一方。”


    展勳心有餘悸地朝那座表麵上十分安靜的房子看去,歎了口氣問道:


    “那就這樣把它丟在這嗎?”


    “難道你有能力解決它嗎?”


    季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說完這話就開始往院外走去。


    既然葛紅早就死了,那麽這條線索就已經斷了,必須抓緊時間趕往下一個目標點。


    能有驚無險地離開,誰都求之不得。


    而當店員們正要走出大門口時,蘇沁兒手中的小男孩卻停住了腳步。


    她轉過頭發現小男孩就站在大門口,瞪著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她。


    “小弟弟,你趕緊出來,我把你送去安全的地方。”


    但這個隻有不過四五歲模樣的小男孩,卻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旋即用小手關上了院子大門。


    蘇沁兒正要上前,但卻被前方季禮冰冷的一番話,強行扼製住了腳步。


    “青花瓷罐的鬼胚胎以孩童大腦製成,自然對幼兒有莫大的‘喜愛’。


    葛紅的家中被人放了青花瓷罐,最直接的目標就是這個孩子。


    你們不是問我那隻鬼有什麽解決辦法嗎?


    辦法很簡單,那就是達成它最初的夙願,讓這個孩子死在它手裏。”


    這番話聽的人生理、心理均有所不適。


    蘇沁兒是季禮找回來的,小男孩也是他帶來的。


    季禮既然早就知道一切,那麽他帶男孩回來,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一步。


    馬懷宇此前還把這個孩子當成了鬼童,現在心裏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小聲說道:


    “可惜了這麽乖的孩子,卻不能在安全的環境裏長大……”


    季禮低頭點了一根煙,無聲地瞥了他一眼,幽幽說道:


    “在他還未成熟的世界裏,母親在哪,哪裏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一點,無論他的母親是死、還是活。”


    這句頗具哲理和人性的話出自季禮之口,倒是讓幾人紛紛側目。


    季禮吸著煙默默往前走去,漸漸離開平新路,而他的腦海中卻回顧著這四個人。


    他去麵對無解殺人的鬼童,將難度極低的葛紅線索點交給這四人。


    但他們的表現,實在太過不堪。


    馬懷宇不明是非、見人就是鬼,膽小如鼠;


    蘇沁兒精神萎靡,竟會走散、遊走在大部隊之外;


    樊如更是魯莽上頭,試圖與鬼物硬拚,不知死活;


    尤其是先前被他認為還算達到及格的展勳,麵對如此簡單的局勢,遲遲思考不出解法。


    青花瓷罐出現、嬰鬼也出現,他早就應該想到這個殺局和孩童有關。


    那麽在外遊蕩的葛紅兒子,明顯是破局的關鍵。


    他完全可以打電話聯絡正好走丟的蘇沁兒,找到葛紅兒子前來解開殺局。


    將先前的意外,轉變為生路的關鍵,順勢而變、突破僵局。


    但展勳的表現讓季禮十分失望,在他看來這種難度都無法過關,實在難堪大用。


    這次任務的陣容,若是第九分店真的與他們存在競爭關係,他可用的人太少了。


    當他正想到這裏的時候,口袋中手機在此時傳來了震動,季禮皺眉地拿在手中。


    手機屏幕上不斷跳躍的號碼來自餘郭,此時還沒到他該匯報情況的時候,更不應該直接打電話。


    那麽餘郭在非正常時間內采用非正常方式聯係,顯然是遭遇到突發的緊急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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