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越來越近了!”


    於行雙眼滿是血絲,盡管潼關的推測有理,但他仍然潛意識認為自己正在扮演一隻殺人之鬼。


    這種心理壓力,來的要比潼關和解正還要直接與強烈。


    從那高跟鞋踩在雪地上的細微聲,再到清澈悅耳的踢踏聲。


    於行知道那是小藍已經拖著男友屍體進入女寢樓道的預兆,也是催命的符號。


    潼關抬手示意不要著急,他悶頭吸了一口煙,


    聲音低沉有力地說道:


    “你們說,如果我們強行終止這場遊戲會如何?”


    於行一愣,沒有說話,眼皮直跳。


    解正揚起了頭,與潼關四目相對,他們都知道想要活下去,


    隻能是靠他們兩個。


    “你的意思是……”


    潼關狠狠吸了一口煙,


    嗆人的煙霧飛起,讓小小的寢室內部變得煙霧繚繞。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正中央的光暈處。


    “白蠟。


    一切禍根皆是由它所起,


    這是連接多重時空的古怪之物,必然屬於靈異。


    如果我們可以將其損壞,是否就有可能提前終止遊戲。”


    “比如呢?”


    解正也看向了那根還在燃燒。


    它明明看起來燒的熱烈,可實際上滴蠟的速度奇慢無比。


    第一個互動點出現時,它就燒到了四分之一,而現在過去那麽久,卻僅僅燒到了一半。


    “折斷它,澆滅它,碾碎它…無所不用其極?”


    兩人對話極快,但卻很清晰,最起碼於行聽懂了。


    他反應了一會兒回過味來,按照先前潼關的推斷,如果小藍到達女寢,那麽第二重虛假世界將會被摧毀。


    唇亡齒寒,若成熟、沙啞等女死亡,下一個撞碎時空屏障,被虐殺的將會是他們幾名店員。


    所以,


    最好的方法就是退出、終止、打破這個劇本遊戲。


    可解正沒有再說話,潼關也陷入沉默之中。


    片刻後,於行撓了撓頭問道:


    “潼哥,這樣的做法是否不妥?”


    “嗯?”潼關眨了眨眼,他原以為說這話的該是解正,沒想到於行搶了先,“你覺得哪裏不妥?”


    “我想你們忘了,我們被困在這裏被迫參加這個躲鬼遊戲,實際上是另一隻鬼的意思……


    你們如果終止的話,遊戲中的鬼或許是躲開了,那安排遊戲的主宰鬼,會放過我們嗎?”


    潼關眉眼一開,十分欣喜地說道:


    “你說的很有道理,這個可能性是很大的!”


    潼關向來尊重每個人,更尊重擁有才智的人,沒想到這個於行剛開始看起來有些木訥和點背。


    但在關鍵時刻,腦子還真的靈活起來。


    於行也隨之笑了笑,露出了一口白牙,


    像是笑得很輕鬆。


    解正眯了眯眼睛,仿佛於行的笑聲讓他感覺十分刺耳,在背後用力地看了他一眼。


    片刻後,


    他對著潼關說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不確定這根蠟燭是否真能毀掉。”


    潼關臉上的笑容消失,他夾著煙看了一眼端正的解正,緊接著隨意瞥了一眼低頭的於行。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了,但卻不約而同地盯著那不斷燃燒的燭火。


    沒有交流,但那個猜想已經在二人心頭不宣而知。


    兩人不說話,於行也不說話。


    劇本到了現在,小紅和小綠徹底離線,真正的危機隻在小藍一人身上。


    所以隻有於行才能知曉另外兩個世界的情況,他在屏息凝神地聽著動靜,潼關則和解正安安穩穩地等待著時機。


    但楊守義待不住了,他不是傻子,雖然他並沒有參與劇本,也沒有參與扮演。


    而他本人也抱著僥幸心理期待著,潼關所說楊守義被動扮演小黃(膽小)一角,隻是猜想。


    可這不代表他不害怕,尤其是在方才潼關已經預料到第二重虛假世界即將毀滅,那隻鬼會撞碎時空屏障,來到此地。


    就算!他什麽都沒演,什麽都沒做,可都在一個屋子裏,別人死他能不死嗎?


    楊守義很急,早就沒了先前看戲的輕鬆,此刻他心情的沉重不比任何人少。


    忘記了先前是怎麽說潼關的,他再度厚著老臉,從床尾處扒向了潼關的床頭。


    “嗬嗬,那個…潼老弟,您這邊是不是已經有辦法了?”


    很奇怪的一句話從楊守義嘴裏說出,就更加奇怪。


    潼關還在思考之中,他在辨別著白蠟的燃燒規律,這與待會如何翻盤逃生有著極大的關係。


    於是他也沒回頭,隻是寬慰一笑說著:


    “別擔心楊老哥,我不會讓在座各位出現意外的。”


    “那看來你是真的有把握哈……”楊守義因緊張而漲紅的臉稍微輕鬆一些,旋即像是不放心又囑托道:“在場就屬我年紀大,真有意外你可得先帶著我跑啊,要不然我這……”


    剛說到這,他又看到了解正那雙藏在金絲眼鏡後麵的眼睛,平淡而又安靜。


    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對解正有一種無法解釋的恐懼。


    明明現在解正隻剩下一隻胳膊、一條腿,可隻是一道目光就足以讓他心神不寧。


    要說話的話被憋回去,楊守義情緒變得壓抑起來,花白的胡子顫了幾下最終坐回了原位。


    他剛剛坐回去,於行立馬慘叫一聲,聲貝之大仿佛整個房間都被震一下。


    潼關瞳孔一縮,他始終觀察著白蠟燭,發現此刻正燃燒到了四分之三的位置,尺度剛剛好。


    而解正抬頭環視了一圈房子,將身子朝著正門的方向挪動著,


    仔細看了一眼門縫的位置,繼而對著潼關重重地點下了頭。


    他倆的舉動被楊守義完全看在眼裏,眼珠一轉他也往門口處挪了挪身子,緊跟解正的行動。


    “來了!它開始了,我聽到了那個男人的慘叫,房間裏隻有他一個人的叫聲!”


    於行的精神再一次遭到重創,在隻有他能聽聞的世界裏,肢體撕裂與鮮血飛濺的聲音此起彼伏。


    他甚至還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仿佛真的有血濺到他身上一樣。


    “隻有他嗎?”


    這是解正問的。


    潼關在沉默中仍然緊盯著那根蠟燭,他明確地發現這根蠟燭竟然停止了燃燒。


    雖然它的表麵依舊呈現燃燒的狀態,可蠟身並沒有下降,現在的燃燒隻是假象!


    這一現象,與當時每一個互動點出現時,如出一轍。


    潼關將手頭的煙丟在地上,也沒來得及去踩滅,猛地從床鋪上跳到地上,三步並兩步衝到寢室大門。


    手掌緊緊攥在那道略顯老舊的房門把手上,用力往內一拉。


    在楊守義震驚的目光中,那道原本嚐試過無數次,根本無法開啟的木門,就這麽輕輕鬆鬆地被潼關拉開。


    走廊中的涼風終於找到了侵襲的入口,瘋也似的朝1012宿舍灌。


    白蠟是那風中殘燭,火光有了一絲熄滅的跡象。


    楊守義見狀眉開眼笑、欣喜萬分,老胳膊老腿此刻變得異常迅捷,瞬間從床上跳下,就往潼關拉著門的胳膊下空隙裏鑽。


    但在即將邁出門的那一刻,他餘光瞥見了解正帶著冷笑的麵容,以及身形被潼關死死地按下。


    他無法直腰,生門的出現讓他喪失了理智,否則他不會轉過頭再度質問潼關緣由。


    可潼關也又一次聲音溫和地說出一句話,卻讓楊守義心涼了半截。


    “這門不是生路,邁出去就是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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