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層的舞蹈室,應該是後建的,從構造來看,這個教室很古怪,並且沒有大門。


    登上這層樓,就可以從走廊的一段看見舞蹈室的一角。


    那些姑娘們,正穿著緊身的衣裙在柔軟的墊子上翩翩起舞,一個看起來氣質出眾的女子,正穿著一身白群從那些學生們的邊緣各自審查。


    季禮知道這是幻象,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那隻鬼要讓他看到,不過來者不拒,他朝著舞蹈室慢慢走了過去。


    季禮在此時仿若一個透明人,他能夠聽到自己的走路聲,但顯然舞蹈室的那些人,對他的到來並沒有反應。


    估計,這也是曾經歲月中的某個畫麵,而季禮代表的現時無法幹擾過去的景象,同樣他也並沒有出現在過去。


    陽光有些刺眼了,這應該是一個午後。


    季禮微微抬手擋住了刺眼的光芒,終於抵達舞蹈室之中,簡單估算這裏應該有小一百平。


    一名白裙女教師,正在指揮二十幾個女學生在排練所謂的壓軸節目。


    場景固然美好,氛圍也青春活力,隻是落在季禮眼中卻沒有半分欣賞之意。


    他走每一個學生的麵前踱步路過,沒有人能夠看到他、感受到他,而他也在找尋一個答案。


    整棟大樓,大部分房間都是封死的,那麽遺漏下來的,隻怕就有藏著另一世界入口的鑰匙。


    季禮要找的,就是這把鑰匙。


    隻不過,大約十分鍾過去了,季禮找遍了這些女學生,卻仍然沒有看出絲毫異常,也沒有人打理他。


    甚至在這段時間內,他還推了一把身邊的某個女生,不過他的手卻從那人的身軀之間穿了過去。


    那麽,就徹底印證了季禮的猜測,他看到的隻是幻想虛影。


    或許,是他要去往的另一世界的景象,在現實世界他無法做出任何幹擾。


    當音樂聲間歇,那名白裙的氣質教師,拍了拍手組織大家原地休息,看樣子是進入了課間休息階段。


    季禮有些猜不出謎團地皺了皺眉,從懷中掏出了煙盒,正要將一根煙點著時。


    他忽然看到對麵的鏡子裏,那名女教師身影出現了細微的模糊,僅僅隻是一瞬,不過他不相信這是錯覺。


    在季禮發現這一點之後,那名女教師也在同時來到了他的身邊。


    這個舉動也證實,她就是此地最不一樣的存在,並且能夠看到季禮!


    季禮從頭到腳開始仔細地打量起了這位女子,從外表來看,她並沒有非人之處。


    然而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季禮瞳孔緊縮!


    “現在離去,我當做無事發生。”


    女教師……不……


    它是一隻鬼,就是天南學院那隻強大的源頭鬼物!


    正是它的口吻才有資格說出這種話,女教師顯然是個獨特存在,或許就和餘郭的未婚妻阿憐一樣,也是曾經殺害的活人。


    那麽,女教師本身就是一隻鬼,隻不過現在源頭鬼用了它的身份來與季禮對話。


    簡簡單單一句話讓季禮動了些許心思,從表麵看這句話沒什麽,又是一句警告而已。


    但隻要往深處一想,就能察覺出不對勁來。


    餘郭、潼關、方慎言三人,他們隻怕根本沒有得到源頭鬼的警告,就直接被拉到了另一世界。


    其中餘郭可能是自己主動進入,但潼、方二人絕對是突然被襲擊拉進去的。


    既然如此,這隻源頭鬼,為什麽在麵對季禮的時候,卻還另外給了他一次離去的機會?


    季禮停頓了一下沒有說話,繼而將那支煙叼在嘴裏,點著了。


    “季禮,還沒到時候。”


    源頭鬼,竟然見季禮沒有回應又說出了這樣一句,那麽顯然是它對於季禮有些獨特的情緒……


    一秒、兩秒、三秒……


    季禮遲遲沒有開口,上次見麵他就感覺這隻鬼他仿佛在哪裏見到過,從現在來看它果然認識自己,並且還較為…“忌憚”?


    “一小時二十七分鍾後,餘郭第一個死;


    一小時二十八分鍾後,潼關第二個死;


    一小時三十三分鍾後,方慎言第三個死;


    一小時四十六分鍾後,常念第四個死。


    這就是你的決定,帶來的後果。”


    這是源頭鬼說的最後一句話,從此窗外的陽光更甚,像是所有光源全部充斥進了季禮的眼中,讓他的眼前最初從白色、變為了黑色。


    當他能夠重新睜開眼睛,指尖的那根香煙已經燃到了末端,眼前的場景也變成了陰暗森冷的黑色十四層。


    這裏,並沒有青春靚麗的女大學生、也沒有努力排練的舞者,更沒有源頭鬼棲身的女教師。


    季禮皺著眉頭,有種悵然的感覺,悠悠轉頭。


    剛剛回頭,忽然看到一張空洞的、沒有五官的人臉,就漂浮在自己的麵前!


    因為他這一轉身,那張人臉剛好貼在了季禮的麵孔上,登時一股潮濕的感覺侵入心肺。


    臉上的每一根毛孔都在急速收縮、而後擴張,難以呼吸的感覺讓季禮猝不及防。


    他猛地在臉皮上一扯,那張人臉輕而易舉地就被揭下,而這時他才看出來。


    其實這張人臉,並沒有漂浮在空中,而是有一根極細極細的鋼索懸在梁上。


    這張人臉,其實也就是一張人皮,隻不過有四個破洞,顯然是雙眼、鼻子和嘴,隻不過那裏的人皮都被摳了出去。


    而那種潮濕的腥味,源頭是這張臉皮上被潑灑的鮮血……


    季禮厭煩地掏出手帕,擦了擦被沾染血跡的臉,將手帕扔在一邊,仔細看起了那張臉皮。


    這些血跡,不是很久遠,最起碼不是死者遇害時留下的,而是之後被人用鮮血潑濺時留下的。


    季禮仔細看了看正麵,發現除了表麵有些坑坑窪窪之外,並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不外乎是這個臉皮的主人皮膚保養的一般而已。


    而翻轉的反麵隻有,他看到在臉皮的背麵,鮮血量是最大的。


    尤其是在鼻子那個洞與嘴巴那個洞之間的皮膚,上麵的毛孔有一些穿透的小洞,而且密密麻麻,像是刻意用針紮出來的一樣。


    季禮捧著臉皮,開始猜想那個灑血的人會不會是餘郭,而這些小洞形成的圖案又會是什麽?


    為此,他開始用沙土和煙沫試圖撒在小洞上,不過卻得不出來完整的圖案。


    但是卻看出了圖案的一部分,是數字“3”的下半部分,也就是說這個圖案其實是一個數字。


    季禮猛然意識到,潑灑鮮血的原因,因為血液更粘稠、更與人皮契合,那麽得出的圖案就會更加完整。


    於是,他驟然轉頭,回想到了一樓門口那具吊起的女屍。


    在女屍的脖子上,有一道後切割的傷口。


    季禮捧著人臉笑了笑,伸手沾了沾殘留的血跡,自言自語道:


    “餘郭啊餘郭,你還真是走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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