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死局了嗎……”


    天橋不在e-2,亦不在e-3,它不存在守則約束;


    路途已達四分之一,撤不能撤,進不能進;


    那隻鬼已用黑暗將心智侵蝕,黑暗籠罩下生死權力握在它手……


    好像,這裏真的是一個不可解的死局。


    季禮已經停了太久,他沒法看時間卻也知道距離約定的晚九點隻差最後幾分鍾。


    “用段顏顏吧,我知道你一直帶著她就是為了在絕境中使用。”


    第三人格歎了一口氣,還沒到e-2就把這個破局的後手用掉,他也是內心覺得惋惜。


    “不用。”


    季禮在沉默許久後忽然給予了強硬的回應,他在黑暗中抬起頭時,雙目中閃爍著異色。


    那十幾米外,冷光打在棚頂的手電筒還在亮著,似乎象征著終點,這條路的終點。


    不需用眼去看,前麵那八十多隻鬼中一定藏著某一位,它正以一種凶惡且狡詐的目光遙遙地與季禮對望。


    “嘶……”


    戲劍出鞘,宛如潺潺之溪流,在一片死寂的天橋上流淌。


    宋依彤大驚失色,她距離最近,聽得最真切,這細微的聲響不大,可足以摧毀一切平靜。


    她不敢說話,隻是伸出手不斷拉扯季禮的衣角。


    “宋依彤,開燈。”


    這一次,季禮是沒有任何忌諱,直接在黑暗裏不留餘地的發聲。


    宋依彤、段顏顏和莫蘭,在聽到這五個字時當即全身僵硬,來不及去深究後續的恐懼,她們隻是在驚訝和震撼。


    緊接著,窸窸窣窣的聲音在四麵八方響起,某些沉重的喘息聚在一起形成風雨欲來的鼓點。


    八十多隻鬼物被一句話喚醒,充滿惡意的目光就連那隔絕一切的黑暗都不能再阻止。


    宋依彤的臉色慘白,她不敢開燈,但手卻自然而然地伸進了口袋,抓出一根手電筒。


    她無法理解季禮究竟想做什麽,可她卻不能什麽都不做。


    “開燈!”


    季禮突然暴嗬一聲。


    光束驟然亮起,一張張寫滿貪念的鬼臉,一雙雙抓向活人的鬼手,爭相而來。


    它們洶湧著、推搡著,唯恐慢上半分,如同餓狼盯死著羔羊。


    在那攢動的鬼影中,季禮的目光穿透它們,看到了一隻與眾不同的鬼。


    那隻鬼太平常了,平常到在鬼潮裏毫不起眼。


    它沒有恐怖的五官、瘮人的氣質,更沒有生吞活人的凶惡,甚至表現得有點膽小,縮在所有鬼的後方,還縮著頭。


    但那雙純黑色的眼珠裏卻潛藏著詭詐,在手電筒的光芒下如此亮眼,像是狩獵的怪物,沒有緊迫,唯有平靜。


    鬼潮在爭先恐後,瘦小的它閑庭信步,弓著身子在後靜靜觀察。


    四目相對,季禮一瞬間就確定了它的身份,臉上露出一抹凶狠,抬起戲劍對著腳下的玻璃狠狠一刺!


    砰……


    先是撞擊的悶響,而後是劍身的嗡鳴,還有玻璃的顫抖。


    嘎吱……


    好似冰麵被石子投中,先是一小點的花骨朵,可立馬就有了擴散的跡象,一條條彎痕,由此點綻放。


    而詭異的事情,也就從這一點花骨朵開始。


    一劍落下,剛才還猙獰狂奔的鬼潮猛地頓住,其中一隻鬼幹枯的手就定格在季禮麵前幾寸。


    但它並不是被定住了,而是它自己刻意停下,因為那鋒利的五片指甲還在顫抖。


    碎裂的中心就在季禮腳下,並且還在不停擴散,他卻巋然不動,宛如無視。


    另一邊的段顏顏和莫蘭卻嚇得不輕,對季禮突然的行動晃了神,更對那些停住的鬼物感到困惑。


    隻有宋依彤在片刻後終於回味過來,她震驚地看了季禮一眼,默念道:


    “他這是威脅?”


    那近在咫尺的鬼手,季禮看都沒看它一眼,毫無顧忌地往前邁了一步,甚至用肩頭將其撞開。


    手中的戲劍隨著這一步的落下,又一次抵在了腳下玻璃,隨之準備刺下。


    他的眼睛始終盯著那鬼潮後方的瘦小鬼物,同樣那隻鬼也在盯著他。


    但這一次,它原本平靜的黑色眼睛裏化作了一片仇視與憤怒。


    盡管它藏得很深,可那身姿的下意識停頓,已經暴露了它的忌憚。


    它在忌憚季禮,以及那把劍。


    這的確是一個死局,從進入之後就成型了。


    但可惜,瘦小鬼物的計劃裏少算了一環,那就是季禮具備和它同歸於盡的資格。


    距離晚九點還剩下最後的3分鍾,季禮不清楚時間到了會發生什麽,但無論對人、對鬼都一定是場災難。


    所以,無論何種可怕的鬼物,它必然要躲避。


    這也是為什麽,天橋聚集了近百隻鬼物的原因,它們是藏在這裏。


    尋常手段下,季禮的確拿這個死局沒辦法,可他卻在時間、地點上具備“掀桌子”的權利。


    逼近晚九點大事件的時間、天橋懸空的特殊地理位置……


    隻要季禮用戲劍將這個位於十層之高的天橋毀掉,那麽所有人、所有鬼全都將暴露在學院外部。


    店員們,誠然會摔死,但剩餘時間裏,其他鬼物也絕不可能躲過即將到來的大事件。


    陰謀比不上陽謀。


    季禮什麽都不去算計,就拿著這柄劍,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走,無鬼敢擋。


    這條路,越走越寬廣,越走越光明。


    徐徐而來的微風,吹散了他的發絲,也吹開了那遮蔽人眼的黑暗,四下而透的月光再臨人身。


    那一隻隻猙獰的鬼物,帶著忌憚與驚恐,紛紛自覺讓路,宛如避開瘟神。


    宋依彤、段顏顏、莫蘭三人靜心跟隨,前麵長發男人修長的背影此刻就如高山般聳立,讓人隻敢仰望與歎服。


    季禮抬手將長發從前襟甩向身後,與那隻瘦小鬼物平靜地對視著,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


    他在這隻鬼的眼裏,看出了與先前截然相反的凝重,還夾雜著另一種讀不懂的情緒。


    這隻鬼很特別。


    它是如此平凡,沒有任何殺人能力,可卻能夠利用周遭的所有來達成殺局。


    這種水平的算計能力,算是季禮平生所見,同時他的內心對整個天南戲劇學院又多出了另一份感想和猜測。


    有鬼學院中的鬼,到底來自哪裏?它們又是什麽身份?


    時間20點58分,e-2樓第十層,一片安靜。


    季禮、宋依彤、段顏顏、莫蘭曆盡艱辛終於來到了他們早該抵達的地點。


    這裏是最後一處特殊地點,也是今夜行動的起源。


    當四人涉足此地時,一個修長的黑影正佇立在e-2第十層的走廊之中,背對著他們,像是等待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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