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神情黯然歎口氣,倒也不強求,和顧芷柔道自己會夜讀,晚上在書房就寢,便轉身帶著隨行太監離開了正院。


    離去前,顧芷柔向太子提出:四日後她去看望墨連澤時,太醫務必在此前收了血靈蟲,太子沒多思索便點頭答應了。


    宮中東南角,真宏宮。


    一個長相清秀的小和尚亦步亦趨陪著紅光滿麵打扮富貴的宏元和尚散步,小和尚眼睛特別靈活,好奇地四下打量。


    “妙空,你覺得陛下賜給我的這個宮如何?”宏元立住腳步,負手挺腰,神情得意看著遠處有著浮雕巨龍的紫色宮頂道。


    妙空小和尚笑嘻嘻回話:“師尊,這個宮很是不錯呢,廳堂大,房間多,通風又向陽,最妙的是門外綠樹成蔭,假山旁還有曲水流暢。”


    “嗯,為師交給你一個任務如何?”宏元轉頭斜瞥著妙空道。


    “師尊對妙空太客氣了,妙空好不容易找到您,隻想以後長長久久跟著您,不說一個任務,十個任務妙空也不嫌多。”妙空收了笑容,正色抱拳對宏元道。


    宏元嗬嗬笑笑,眼睛黏在妙空抱著的雙拳上。


    “哦哦,又錯啦,”妙空某反應過來,眸光流轉,嘻嘻鬆開拳頭,雙手合十,鄭重其事吟了句“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宏元拍怕妙空的肩,道:“明日你什麽都不做,隻往東宮去給太子送丹藥,送丹藥是順帶,你的任務是找顧開心玩,用最快的時間把他引誘道真宏宮來。”


    妙空眸子一轉,伸手摸摸自己剃了沒幾日的光頭,嬉皮笑臉湊近宏元,放低聲音道:”師尊,顧開心就是您必得手的那個靈童,是嗎?”


    宏元瞪了他一眼,“明知故問。”


    妙空道:“師尊,徒兒不大明白,用得著我們親自誘拿顧開心嗎?陛下完全可以明目張膽找太子妃要顧開心呀,隨便找個理由都行,比如送顧開心給某位皇子伴讀什麽的!”


    宏元眯起眼睛哼哼道:“你想得簡單,方法也對,但問題是陛下不願意。他隻想要靈藥,至於那些傷陰德的事,他自然全推給別人辦了。”


    “徒兒明白了。”妙空合十道。


    因顧芷柔與太子大婚,顧開心有三日沒見到顧芷柔,想念得不得了,白露忙著指揮著宮女太監把正院西廂房按照他喜歡的風格布置,顧開心早溜到顧芷柔身邊待了大半日。


    太子用完晚膳走後,他從靠近屋頂的一條橫梁上躍下來,大大方方拉住顧芷柔左手道:”姐姐,開心陪你去逛禦花園吧?”


    平日沒有顧芷柔批準,顧開心不得到處溜達,尤其是禦花園,很容易撞到莫名其妙的人。


    顧芷柔笑道:“不了,這個點逛禦花園的人必然多,以我的身份,看到那些大一輩的宮妃什麽的,個個都得行禮,很煩人的。”


    顧開心撅起小嘴道:“可是我好悶啊!”


    “悶?“顧芷柔轉了轉眼眸,有了主意。


    ”來來來,我教你一個官兵捉強盜的遊戲(其實就是鬥地主,地主即為強盜),你去找九酒,把這個遊戲規則教給她和另外一個你順眼的宮女或太監,你們三個一起玩,保準你們玩得高興。


    “好哇,姐姐快教我!“顧開心喊起來。


    他是個好奇心重的精靈,自從跟了顧芷柔,他積極觀察和參與周圍的人事,已經學會了很多凡人孩子的遊戲,但顧芷柔說的“官兵捉強盜”的遊戲卻是第一次聽說。


    顧芷柔拿出五十四個小銀錠,用靈力把它們捏成大小差不多的牌樣,然後用顏料在每張銀牌上塗山字母或數字。


    顧開心領悟力超強,顧芷柔說一遍並示範一遍,他便掌握了。因覺得有趣,他不再磨著顧芷柔帶他出門,興衝衝去找九酒玩。


    九酒正在顧芷柔東廂房挨著的一個空房整理藥材。這兒不算大,但陰涼通風,給九酒當臨時工作室還是不錯的。她從外麵回宮後,直接找顧芷柔要來宮牌,大搖大擺連哄帶騙到禦醫院弄來一些管製不甚緊的藥材和醫藥工具。


    “好濃的藥味!”顧開心的嗅覺特別靈敏,人未進門,就問到房裏從窗口處飄出的一股藥香。


    九酒的頭從窗口伸出,蘋果臉上滿是笑容。


    “嘿,開心小豬,去哪兒呀!”九酒朝顧開心招手。


    “你才是小豬!圓圓臉的小雌豬!”顧開心抬頭瞪九酒,雖然他感覺到九酒沒有惡意,不過他知道“小豬”肯定不是什麽好稱呼。


    “哼,我是覺得你可愛才這樣稱呼你的,不喜歡拉到。”


    九酒撇撇嘴,縮回頭,順手關上窗戶,她已聽到顧開心已經推門而入的聲音。


    顧開心進門後有些傻眼,這房中的擺設也太簡陋了的:一張單人床,兩個大桌子,一個桌子上擺滿了藥材原料,一個桌子上放著醫藥用具,旁邊有四個裝滿藥材的大竹筐,裏麵放滿了藥材,都是他似曾相識的一下植物。窗口下近牆處擺著一大一小兩個爐子,爐子上各放著一個與爐子大小適宜的藥鍋。


    藥鍋裏都有藥材在煮,鍋上都蓋著蓋子,看不清裏麵煮的那些藥,但有嫋嫋挾帶藥香的蒸汽從鍋邊沿處散發出來,顧開心凝神辨識,還是可以從藥香裏猜出十多種藥材。


    “喂,一個人躲在這個房間悶頭煮藥很無聊吧?”顧開心自行搬來床邊的小馬紮坐到九酒身旁。


    九酒蹲在藥爐邊,手裏拿著一把火鉗扒了扒爐灰,轉頭對顧開心笑道:”怎麽,開心小豬特意過來給姐姐我解悶嗎?”


    顧開心瞪了九酒一眼,見她笑嘻嘻的,就是不肯改口,就懶得計較了。顧芷柔姐姐曾教育他,他是男孩,應該寬宏大量,小事上不要和女子計較。


    他把屁股下的小馬紮拿出擺在兩人中間,從儲物戒裏拿出一個漂亮的雕花方形盒子擺上。


    “你要幹嘛?教你玩一種遊戲,太子妃姐姐說,玩這種遊戲的人會很開心。”顧開心一臉正經說著,打開盒子,從裏麵拿出一摞銀光閃閃的方牌。


    九酒愣了一下,正要說什麽,窗外突然傳來一道聲音:“真的嗎,可以教我玩這種開心的遊戲嗎?”


    九酒和顧開心不約而同看向窗子,隻見窗口上方伸進一個光光的腦袋,腦袋的主人眉目清秀,正笑盈盈看著顧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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