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安伸手收了困靈網。


    顧開心一骨碌爬起身,笑嘻嘻蹦跳著想出門。


    “嘭!”


    撞牆了!


    一堵看不見的、無形之牆。


    顧開心捂住腦門,委屈的撅起嘴,歪頭看了顧思安一眼。


    顧思安麵帶微笑看著他,明顯幸災樂禍的笑。


    他眨眨眼睛,轉著小腦袋仔細看了看四周,不滿道:“二姐姐,這個破地方也有結界?”


    看起來很普通簡潔的一個臥室,室內隻有一張單人床、一套書桌、一個放滿書的書架,牆上一扇木格窗、一扇與窗戶同質同色的門。


    “當然,這裏是爹爹小時候讀書的地方,現在成我的私人小儲藏間,且借給你住些日子吧。”顧思安雙手交叉胸前立在他跟前,居高臨下看著他。


    “這種無趣的地方怎麽讓我住!我要回無名閣!”顧開心抬頭與她對視,大聲抗議。


    “哼,急什麽,知道那些人黑衣人為什麽要抓你嗎?”顧思安拉下臉,嚇唬他道,“他們是一個壞和尚派的人,想要抓你去煉丹。你這些日子就在這房間呆著,這兒的結界很強,一般人進不來。我會經常過來給你送東西,陪你玩。等姐姐想辦法把那個和尚弄跑了,你再出來。”


    顧開心瞪大了顏,使勁搖頭,“不不,我不怕壞和尚。“


    又撒嬌道:”好姐姐,我以後乖,就呆在無名閣好不好?無名閣的結界也很厲害的,壞人進不去。”


    “你大姐姐馬上要進宮,你在無名閣有什麽好。”顧思安看看窗外的天色,沒耐煩再和顧開心打嘴皮官司了,一拍手,“行了,時間不早,我得走了,晚上會過來給你送吃的。你乖乖在這呆著,要麽看書要麽練功,不要瞎折騰。”


    說完,身形一晃,消失了。


    顧開心立在原地沒動。


    片刻後,確定顧思安離開很遠了。


    他不慌不忙走到牆角邊,蹲下身子,雙手摸住地麵的一個小突起。


    這間屋子舊,它外麵陪栽的樹木年齡也大,早就有樹根在地下伸到屋子的地盤。結界被布下前,地麵下已經有粗大發達的樹木根須了。


    顧開心的小身子變得朦朧起來,很快化作一團霧氣,裹上那個即將突破地麵長出來的樹根。順著地底根莖,遊向外麵,順著屋外那棵老槐樹的樹幹網上,直至樹冠,才現身出來。


    他先認真探聽周圍的動靜,四下靜悄悄的,這兒確實是顧府一個偏僻的場所。


    他在不同的樹木間敏捷地移動跳躍,輕飄飄如一陣微風吹過,樹下即使有人經過,也不會被驚動。


    片刻後,他到達的地方是顧府正院。


    “掃把星,哭什麽哭!再哭就把你們都賣了!”


    院中大合歡樹下,顧府夫人周落梅正一臉怒氣斥責跪在跟前的兩名年輕婦人。她們滿臉淚痕,又怕又傷心的模樣。


    跪著的綠裙夫人鼓起勇氣抬頭,哽咽道:“夫人,妾身也是擔心老爺,再這樣下去,隻怕……”


    “住嘴!老爺的事我自有主張,用不著你們碎嘴!“周落梅不耐地哼了聲,轉身朝屋內走去,邊走邊扔下一句話:”幫不上忙也就罷了,若你們還多事,休怪我無情……”


    “顧霸天怎麽了?”


    因著開心小孩子心性,顧芷柔和白露一般不和他多說宅院裏的人事,他忙著和阿青玩,也不知道顧霸天受傷了。


    他直覺顧霸天遭遇了不好的事,便等在樹上,想進房看看。


    沒多久,周落梅帶著一堆丫鬟媳婦子走了,包括院子跪著的那兩名婦人。


    顧開心從樹上溜下,趴在窗戶邊往裏看。


    臥室大床上,顧霸天仰躺著一動不動,房中隻有兩個丫鬟打著哈欠坐在桌邊做針線。


    顧開心閃身出現在桌邊,小手在兩名丫鬟背後隔空點了幾下,她們便軟綿綿趴在桌上昏迷了。


    “老爺子!老爺子!”顧開心坐在床上,皺著小眉頭,兩隻小手在顧霸天臉上輕拍。


    “看來中的這個毒很凶險啊,醒都醒不過來。”顧開心自言自語道。


    他扒開顧霸天的胸襟,兩隻小手交疊按在那個黑色蒸騰的掌印上,全神貫注把自己體內的精靈之氣輸給顧天霸。


    半個時辰後,顧霸天臉色漸漸紅潤,呼吸也恢複了平穩。


    顧開心的小臉有些泛白,額頭上布滿了汗珠。


    “好了,你得救了。”


    他收了手,重重踹息了幾口,小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嘿嘿道:“顧老爺子,我這也算還了你的救助之恩吧。”


    說完,就要把顧霸天推醒,突又住手,他聽到外麵有腳步聲漸近。


    他胡亂拉攏顧霸天的胸襟,迅速下床,從窗口溜走了。


    東宮書房。


    “殿下,皇後娘娘讓奴婢來請示您。”一名中年宮女對太子道。


    中年宮女正是派去玉淩宮教導顧芷柔學宮儀的四名鍛氣嬤嬤之一。


    “青嬤嬤,找孤有何事?”


    太子坐在書案邊,和顏悅色請那宮女站起來說話,然後慢條斯理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


    他心情好,對宮人們的態度也溫和許多。


    青嬤嬤道:“顧大小姐不言不語,不飲不食,更不學習宮儀,隻一味躺在床上發呆。殿下大婚在即,我等的教導任務卻連基本的也無法開展。”


    “你和另外幾位嬤嬤也是宮中老人了,不知多少妃子秀女都隨你們學習過。怎麽獨獨對上顧大小姐就無法了?”太子不以為然道。


    青嬤嬤低頭,不急不緩道:”隻因顧大小姐狀若失魂,我等有所忌憚。”


    太子蹙眉,起身往外走,“孤去看看她。”


    玉淩宮。


    青嬤嬤看向守在床前的宮女,示意她拉來帷帳。


    太子向後擺手,宮人們會意,悄然退出臥室,隻剩下太子與床上的顧芷柔。


    顧芷柔一動不動,眼睛茫然無神盯著帳頂,似乎外界任何動靜也不能引起她的注意。


    太子走到床邊坐下,伸手握住她伸出錦衾外的右手。


    她的手很漂亮,五指纖纖,皮膚細膩如玉,但冰涼、僵硬,即便被太子握在手心也沒有任何反應。


    漠然無視,這是太子最討厭的被人對待的方式,沒有之一。


    “顧芷柔,墨連澤真的就值得你如此用心嗎?”太子凝視著她的臉,緩緩道:“如果你真的心裏有他,你應該振作起來才對。”


    顧芷柔眼皮也沒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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