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旻婆又反應過來。


    “你胡說什麽!”旻婆皺眉,用手猛地砸在逍遙散人的背上。


    她不知道逍遙散人現在究竟是個什麽情況,她心裏知道這一次的確是耗費了許多的精力,但卻沒想到,逍遙散人竟然會為了練成這一次的丹藥,燃燒自己的壽元。


    “這裏不適合說話,回到我們的營帳再說!”旻婆左右看了看,覺得這裏終究不是一個說這些話的地方,便扯起逍遙散人的衣領,朝著他們的營帳走去。


    “唰!”簾帳猛地被掀開,旻婆先走了進去,隨後的,便是灰頭土臉的逍遙散人。


    “說罷!誰允許你燃燒自己的壽元的?!”旻婆氣不打一出來,忙走到桌旁,將壺裏的水倒在杯中,一口飲入喉中。


    水入喉才發現原來是如此的冰冷,旻婆微微皺眉,聽不著逍遙散人的解釋,便又悶聲道:“嗯?說啊!”


    “砰!”她將手中的茶杯狠狠“放”在桌麵上。


    “我……若是不那樣做,你以為這個丹藥就能一次性煉出兩顆來?這未免也太滑稽了一點!”逍遙散人冷哼一聲,說道。


    旻婆皺眉,道:“你還有理了……”


    一邊是戰雲烈的性命,墨連澤留下來的命令,而另一邊,則是逍遙散人的壽元,兩邊都是難以抉擇的選擇,旻婆心裏也無奈,但他們都是身為主子的下人,原本便是要為了主子著想,若她是逍遙散人,恐怕也會這樣選擇。


    “既然我都做了,你還惱我作甚麽!如今啊,幸虧我機智,讓那雪妖也記著咱們的好,免得她翻臉不認人,我看阿蠻也不像是會耍賴的人,若是她真的願意幫著小主人,我們以後也就不用操心了。”逍遙散人坐在一旁的炕上,說道。


    熱炕上冒著熱氣,逍遙散人不一會便覺得身子發燙,當下便將披在身上的大袍給脫了下來,隨手放在了身側。


    “操心的事情,現在才開始呢,那劍山便是個不會罷休的,現在小主人不在,便更加囂張,這幾天雪妖在那看守著戰雲烈也好,免得出事,青雉和白露應當不會出事,我們便守著戰雨那小子便好。”旻婆道。


    她聽不見逍遙散人的反映,便又接著道:“待小主子回來,我們便要講事情如實稟報,免得讓事情變得複雜,你的壽元也拿不回來了,這時還是莫要和殿下說,免得他心裏過意不去……”


    旻婆何嚐不心疼逍遙散人的付出,可這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願的結果。


    她覺得心裏煩躁,便又端起桌麵上的茶壺,將冰冷的水倒入杯中,一口飲盡,片刻後才發現逍遙散人竟然沒了聲音。


    旻婆皺了皺眉,看向一邊。


    隻見逍遙散人閉著眼,靠在熱炕上,他好似整個人都要軟倒在上麵一般,外袍扔在一側,一點反應也無。


    雖然逍遙散人不是傳統的修真者,但也有一定的真氣,不應該像凡人一般,一點警惕性和察覺力都沒有才是。


    她心裏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逍遙?!”她站起身來,喊了一聲,卻發現逍遙散人仍舊是不說話。


    她忽然想起從前,那時她剛及笄,卻被師傅帶到閉關處,一點一點教導時說的話語。


    師傅正是主子,那時的他還尚意氣風發,頭發烏黑,即便是年過半百,也無人能辨別的出他的年歲。


    “醫者難自醫……旻兒,你師弟雖然貪玩,但在醫學上的造詣非常人所能比,可這樣的人,往往壽元要比你要早耗盡,你得好好照顧著逍遙,你們相扶相持,才能走得長久。”師傅的教導仍舊在耳邊響起。


    “師傅,為何?逍遙那般淘氣,還有誰能欺負得了他,我看啊,人家躲避他還來不及呢!那毒藥可不是一般人敢碰的!”旻婆當時還小,便反駁道。


    “旻兒,你現在還不懂,或許到以後,你便知道我的話是什麽意思了。”師傅無奈地搖了搖頭,寬厚的手掌放在了旻婆的頭上,揉了揉。


    意識回到現實中,旻婆手指微微顫抖。


    “師……師弟!”旻婆再也控製不住壓抑了幾十年的情感,闊別了幾十年,兩人曾經是那麽的親密,如今卻不知為何隔了一層難以跨越的隔膜,如今逍遙散人遇難,她卻一絲辦法都沒有。


    旻婆快步走上前去,捏住逍遙散人的手腕,皺著眉閉上眼,才感受到逍遙散人的脈象微弱,好似垂死之人。


    她連忙坐到炕上,將逍遙散人放在自己的臂彎中,手指用力按住他的人中。


    “呃……”逍遙散人發出了一身哼嚀。


    “師弟!醒醒!千萬別睡了去,師姐這就給你渡氣!千萬撐住!”旻婆顫抖著聲音道,逍遙散人好似也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但卻不知他到底有沒有聽了進去。


    旻婆將他扶正,雙手放在他的背後,將身上的真氣緩緩渡過去。


    室內寂靜下來,但這樣的寂靜,卻讓旻婆心裏更加的焦躁,她發現無論自己怎麽過渡真氣,能夠真正被輸入到逍遙散人體內的是少之又少,這樣下去,不僅補不上逍遙散人的這個窟窿,還會把自己的丹田給掏空。


    “該死的!你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麽?!”旻婆低聲怒道。


    可沒有人會回答她,她將手發下,逍遙散人便好似一灘爛泥一般躺倒在一旁。


    旻婆快手將他扶起,忽然想起離開前,神樹交給他們的一個盒子。


    “對了!神樹給的藥!”旻婆低聲道,連忙將放在儲物戒指中的神樹的木盒給掏了出來,她將那木盒打開,發現裏麵裝著一個水滴狀的小瓶子。


    她雖然不知道這藥物到底是好是壞,但當想起師傅那句“醫者難自醫”便知道如今隻有這一條路能夠救逍遙散人。


    她用手輕輕捏住逍遙散人的下頜處,逍遙散人便張開嘴來,她拿出那水滴瓶子,輕輕打開,一股清香襲來,旻婆的手微微猶豫了片刻。


    “既然隻有這一條路,那便是無路可退,若是神樹欺我,我便拿了我的命,去給你討個公道!”旻婆低聲道,宛如從前那個為師弟著想的大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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