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雪上的女子,她的銀發上沾滿了血漬,時間過去不久,那血色還未變暗,她那空蕩蕩的四肢令阿蠻心中巨震,此刻的她,是第一次感受到這殘忍的冰冷。


    “阿雪……是你,來了嗎?”銀發女子沒有睜開眼,她嘴唇微張,話語好似要被風雪淹沒。


    呆滯在一旁的戰雲烈聽見後,便馬上衝到那銀發女子麵前,他跪倒在她麵前,將她那破碎的身體抱在懷裏。


    “阿蠻,阿蠻你還活著,是嗎?我要救你,你一定能活下來的!”戰雲烈低吼道,他好似一個受了傷的雄獅,少年的頭深深地下,一滴淚滾落在那銀發女子的臉上,在她麵上的血漬上劃過。


    “沒用的,我不僅用了秘法,四肢也被斬落,我是活不了的了……但,但在我死之前,我想……”那銀發女子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戰雲烈打斷。


    “不會的!我說能救你,就能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戰雲烈忽然站起身來,銀發女子隻能被他帶起。


    戰雲烈抱起銀發女子,便往村莊的醫館跑去,路上布滿了死屍,有人的有妖的,但這一切都已經不足以讓戰雲烈停下他的腳步,此時此刻的他,隻想為了懷裏的女人而操心。


    阿蠻抬頭看著戰雲烈將自己的姐姐帶走,風雪間,隻剩下她一人。


    “嗚嗚嗚……”她忍不住哭了起來,可又怕姐姐就真的這麽死去了,於是又忍住自己的哭意,朝著戰雲烈消失的地方跑去。


    她小小的身子在橫屍遍野的村莊裏跑著,腳上仍舊隻穿了一隻鞋子,此刻的她隻知道自己要跟隨戰雲烈的腳步,見證姐姐活過來的一刻,她絕對不能喪氣,也不能放棄。


    “嘭嘭嘭!嘭嘭嘭!”戰雲烈在一處醫館門前停下,拍著木製的側門。在那門前,躺著無數的死屍,卻沒有那老醫師的身影,戰雲烈唯恐那老醫師出了事。


    “沒用的,雲烈……咳咳咳!這一生,我已經過夠了,嗬嗬,夠了。”那銀發女子靜靜躺在戰雲烈的懷裏,輕聲道。


    “不夠,不夠!我還沒把你娶回家,怎麽夠,永遠都不夠!”戰雲烈說罷,又開始拍起門來,而這時,他忽然感受到懷裏的重量一輕。


    戰雲烈低下頭,便見銀發女子的下半身竟好似天空中那飄揚著的雪一般,慢慢消失,戰雲烈腦中一片空白,此刻他是真的相信,麵前的女子已經活不下去了。


    那女子好似感受到了戰雲烈的心思一般,她笑了笑,好似絲毫不畏懼死亡。


    “雲烈,那日,我和阿雪走投無路,便以為會死在這茫茫大雪裏,被你救起,已經是我的幸運了,沒有陪伴你到最後,是我沒有福分……我已經開始虛化了,每一個妖,最後都是,這樣的,咳咳!這樣的下場。”銀發女子道。


    “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離開了你們,你就不會出事!”戰雲烈顫抖著手,朝銀發女子身上輸送著真氣。


    “沒用的……我隻希望,在剩下的這段時間裏,你能夠,幫我,咳咳|好好照顧阿雪,我留下的妖丹,你給她罷,讓她代替我,陪在,陪在你的身邊。”那女子的話斷斷續續,喘不上氣的感覺。


    阿蠻此刻也跑到了醫館旁,聽見女子的話語,雖心裏痛苦,但她也清楚,如今已經沒有了回天之力。


    “別這樣,別這樣說,阿蠻……我愛你,我愛你。”戰雲烈一個天天八尺男兒,在這一刻,竟手足無措,低著頭哭了起來。


    她的身子緩緩消失,最後僅剩一捧雪,留在了戰雲烈的手心裏。


    雪的中央,一枚微微泛紫的妖丹,靜靜地躺在他的手中。


    “姐姐……”阿蠻雖小,卻也懂的姐姐最後留下來的話,她緩緩走到戰雲烈的身後,用手摟住他的腰身。


    “我會報仇的,姐姐說,我能成為天命師,接下來的日子,阿雪會努力長大,成為能夠保護西疆的人,那時,就再也沒有殺戮了,戰哥哥,你不要害怕。”阿蠻的話語,越來越哽咽。


    “阿雪,這本來就不是你應該做的事情,你年紀還小,原本隻需要無憂無慮的活著,若不是因為我,這一切本不應該發生!”戰雲烈無力的說道,他緊緊地握住手中的妖丹,頭磕在雪地上。


    “我們雪妖自古活的變不久,無論是妖族還是人族,他們都不允許我們活下來,隻因我們的妖丹強大,從來沒有人能夠抵擋得住實力的誘惑,如果不是因為你收留了我們,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叫做家,什麽叫做溫暖。”阿蠻笑了,她眼眶中帶著淚。


    阿蠻緩緩走到戰雲烈的麵前,將他手中的妖丹取出,放入自己的口中。


    戰雲烈微微有一絲驚訝,他還會未說話,阿蠻便道:“我會代替姐姐活下去的,阿蠻姐姐永遠不會死,從今日開始,我便是她。”


    阿蠻的話語剛落,她的身體便被風雪包裹住,她的身子越來越高。頭發也越來越長,那小尺寸的衣裳,仿佛包裹不住她那玲瓏有致的身軀。


    戰雲烈隻覺得麵前的,阿雪,好像一瞬間便長大了。


    風雪消散後阿蠻的臉龐露了出來,她和那銀發女子長的是如此相像,但戰雲烈卻知道,她們不是同一個人,也不會是同一個人。


    “你……”戰雲烈皺著眉。


    “我說過的,我是不會讓姐姐死去的,它活在我的身體裏,從今以後,我和妖族,不共戴天!”阿蠻緊緊咬著牙,她的眼中盡是恨意。


    雪沒有停,但人卻已經消失,雪地之上,一個失魂落魄的男人,和一個衣不蔽體的女子麵對麵的對視著,忽然,那女子身體一陣脫力,便跪倒了下去。


    意識漸漸的脫離,回到現實中。


    她的頭腦混亂,眼皮好似千斤重,剛才發生的情景,她永遠也不會忘記。


    阿蠻緩緩的睜開眼,一個陌生的帳篷,便映入了她的眼簾。


    “一切……都是夢嗎”阿蠻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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