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寒回來的時候,恰好是淩晨,我正睡覺就聽到推門的聲音。


    等我穿好睡衣從二樓下來時,江慕寒一臉凝重地盯著我,一言不發。


    我光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心裏責怪他媽,可又不能當著我的麵數落陳眉。


    陳眉把孩子帶走的事,我也沒告訴他。


    今天很晚的時候,陳眉見孩子發燒咳嗽,六神無主就給江慕寒打了電話。


    倒是我,對小孩子發燒感冒已經習慣了,但聽江慕寒的語氣,似乎比較嚴重。


    我馬虎不得,立刻就換了衣服,跟著江慕寒出了家門。


    結果,他一臉疲憊地開車,另外一隻手還牽著我,我手心裏冷汗直往外冒。


    “你這是往哪兒開?”我突然發現,江慕寒行駛的方向不是江家宅子,那地方我認路。


    “我媽說,孩子在醫院。”


    “什麽?”


    “我怕你擔心,剛才沒告訴你。”


    “江小聰從來沒發燒住過院,不危急的病情住院輸液,孩子的抵抗力會下降。”


    我心裏急了,發了一通牢騷,江慕寒心裏也急,但他還是鎮定冷靜道:“如果醫院檢查沒問題,我們就給孩子辦出院手續。”


    醫院近在眼前,我也顧不得其他,甩開江慕寒的手就直奔兒科住院處。


    果然,在病房裏就見到正在輸液的江小聰。


    他眼淚汪汪地盯著陳眉,還拉著她的手,搖來搖去蕩來蕩去,可憐兮兮說:“我要見我媽媽。”


    “你爸爸馬上就來了。”陳眉蹲下身子,倒很有耐性地摸摸江小聰的頭發。


    其實,我看得出來,她挺心疼孩子。


    結果,孩子毫無征兆“哇”一聲放聲大哭,把陳眉嚇了一跳。


    她臉色陰冷陰冷的,瞬間沒了神兒。


    我闖了進去,江小聰一看見我,立刻兩眼放光,好像七魂八魄都回來一半。


    陳眉識趣地讓讓,我坐在病床旁。


    “孩子怎麽會突然燒成肺炎?”身後,一道冷冽如十二月冰霜的嗓音響起,讓陳眉心驚膽戰。


    江慕寒本來性子就冷漠,再加上他看到江小聰可憐兮兮的模樣,心裏肯定會生氣。


    “我,我把孩子帶回江家,白天還好好玩玩具,結果到了晚上,他就一直哭一直哭,要找媽媽,把嗓子也哭啞了。”


    陳眉一五一十把當時情況講給江慕寒聽,江慕寒卻越聽眉頭皺得越深,最後像能夾死一直蒼蠅。


    “孩子在顧棠那裏好好的,您為什麽自作主張把他帶回江家?”江慕寒冷峻的眸凝著陳眉。


    我從來沒見他這樣對陳眉說過話,心裏也擔心他們爭吵起來。


    這裏畢竟是醫院,一是怕嚇到江小聰,二也怕影響到其他病人。


    可是,江慕寒不依不饒地步步緊逼,問道:“他哭著找媽媽,你怎麽不找人把他送到顧棠那裏?”


    “我,我想著小孩子,剛離開媽媽都有個過程,哄哄就好了。誰知你兒子怎麽哄都不好,而且後來……”


    “後來怎麽了?”


    “後來連咳嗽帶喘息,我一摸他額頭,燒得嚇人,就連忙給你打電話,帶他來醫院。”


    陳眉越說越沒底氣,最後一口氣講完整個過程。


    她看江慕寒一聲不吭,心疼地望著孩子,連忙躲到一旁。


    我摸著江小聰的手,還能說什麽?


    其實,我是最難受的人,我生他養他這幾年,江小聰身體非常強壯,根本就沒進過醫院。


    誰知這一進,還就是肺炎。


    江慕寒出去找主治醫生問了情況。


    醫生說:“小孩子突發肺炎很多情況,比如著急上火,病毒入侵等等,像剛才病人家屬說,孩子一直哭,把嗓子都哭啞了,也是源頭。”


    我放下孩子,也跑到門口,和醫生詢問:“要輸幾天液?”


    “一般住院都要五天。”醫生道。


    我和江慕寒重回病房時,江小聰已經不哭了,而且還很乖,笑嗬嗬看著陳眉。


    於是,我就和陳眉說:“媽,要不您回去吧,我們都在這也無濟於事。我看著他。”


    “是,回去吧。”江慕寒也在一旁勸道。


    陳眉大半夜折騰到醫院,看起來也十分疲憊,眼睛紅紅的。


    可是,她卻很倔強地說:“等孩子痊愈了,還是要送回我那裏。”


    “不行。”我這次態度很強硬,直接從病床上站起來,直勾勾盯著陳眉。


    “我跟我兒子說話,什麽時候輪得到你?”陳眉毫不示弱看著我。


    “孩子去江家前,還好好的,跟著您就突然生病了,還是我照顧他吧。”我知自己語氣衝動了些,便態度緩和下,讓自己聽起來沒那麽憤怒。


    這次,江慕寒沒再慣著陳眉,倒是和我站在統一戰線,說:“媽,我看就依小棠吧,我們周末肯定帶孩子回江家吃飯。”


    陳眉眼珠滴溜溜轉來轉去,語氣也突然柔和許多,說:“你和小棠馬上也要辦婚禮,她帶著孩子又睡不好覺,肯定會生黑眼圈,到時候我們江家娶媳婦時,就不漂亮了。我這可完全為她著想。”


    “沒關係,有保姆。”我堅持要帶江小聰回家。


    “顧棠,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呢?你和慕寒宣布婚訊,大家還都不知道你們有孩子,你這樣大張旗鼓地帶著孩子,不讓人說閑話嗎?”陳眉道,“你們讓他在我那裏住一個月,一個月後再對外公布孩子的事,也讓大家都有個緩衝期,怎麽樣?”


    她這次用商量的口吻和我說,我就算不同意,也不能當著江慕寒的麵和她頂撞。


    江慕寒看著我,一時也沒了主意。


    我讀懂他的眼神,是同意陳眉的意見。


    我想來想去,反正前後就一個月時間。


    再說她考慮得比我周全,我們剛宣布婚訊,肯定特受關注。


    孩子一出現在公眾視野,不好解釋。


    尤其,對孩子不好。


    於是,我就點點頭,算答應她的要求。


    陳眉這才歡天喜地從病房出去,獨留我和江慕寒照顧江小聰。


    江小聰非常爭氣,住院第三天肺炎症狀就消失了。


    江慕寒和主治醫生商量,第四天我們就辦出院手續,把江小聰送回了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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