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實在等得心慌,在家胡思亂想,就打算開車到江城塔下等他們。


    我到塔下時,已經十一點多,我冷得瑟瑟發抖,可出門時實在心急,也忘記多加件外套。


    江城冬天很冷,我在塔下仰望塔頂,發現那裏燈火通明。


    因為實在隔著太遠距離,我隻能依稀見到人影在晃動,卻看不出人臉。


    我突然想起,我為什麽要冒冒失失唐突地跑到江城塔這裏。


    難不成,我想見江慕寒?


    不對!我隻是……太擔心孩子。


    我連忙又躲進車裏,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一樓塔的出口處,心在一分一秒煎熬著,就希望江小聰和林森快些出來。


    大約半小時,我看到江小聰一蹦一跳地從門口出來。


    孩子好像好久沒這麽開心了。


    容不得我多想,我推開門就要狂奔過去,想一把將江小聰摟在懷裏。


    誰知,我這才發現,與江小聰拉著手的男人,不是林森,竟是江慕寒。


    我連忙坐回車裏,我從後視鏡裏看到自己煞白如紙的臉,眼圈紅得厲害,攀在方向盤上的手,也抖得厲害。


    不遠不近的距離,我把江慕寒看得一清二楚。


    這個季節,他裏麵穿了套正裝,外麵一件加絨的深咖啡色夾克衫,外翻的毛領簡單搭在脖頸上,顯得十分高貴。


    整個人站在江城塔的出口處,沿路經過的女人都側目看過去,他也朝他們點頭,然後揮手告別。


    和幾年前的冷漠無情相比,江慕寒的身上,明顯多了歲月的曆練。


    容顏雖有點老。


    不,應該不是年紀大的意思,而是多了成熟和沉穩之氣。


    最重要,他待人接物總是很有禮貌,不像前幾年那樣目中無人,總把人恨得要死。


    我目不轉睛看著他,不知怎麽唇角無意識掛上一絲微笑。


    哎呀!顧棠,你這個傻女人!


    光顧著犯花癡,竟忘記江慕寒親生兒子還在他手裏牽著呢。


    完了完了,我看江慕寒一直蹲在地上,視線和江小聰平齊,兩人好像在說什麽有趣的事,怎麽講也講不完。


    林森在旁邊幹瞪著眼,看著這對一見如故的“朋友”,朝我車裏擺擺手。


    我實在等的心焦。


    心想:江小聰,你到底有多少話要和你爸比說?


    平時,怎麽不見你和我這個媽咪講?


    終於,江小聰依依不舍地被林森領回,他邊走還邊和江慕寒擺手,時不時回頭看幾眼。


    可氣的是,江慕寒也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看著江小聰。


    一直到林森帶著江小聰回到他的車上,江慕寒才緩緩離開。


    他轉身,我也在看著他,他似乎略微胖了些,但身材依然不輸給小鮮肉。


    而且,社會上這種事業有成又英俊倜儻的成熟男人,應該挺招年輕小姑娘生撲的吧。


    也不知道他和李子杉過得好不好。


    這幾年偶遇他,每次都是他自己。


    我也不想提陳年舊事,從沒問過李子杉的事。


    罷了罷了……


    我跟在林森車後麵,開回公寓,我們倆同時在公寓樓下停車。


    江小聰從車裏鑽出來,見到我就在他身後,高興得手舞足蹈,直接就撲到我懷裏,把我臉撓得直癢癢。


    “媽媽,你不知道,今晚的煙花有多漂亮,真的太美啦!”江小聰跳進我懷裏,笑得合不攏嘴,一直嘰嘰喳喳和我講。


    天氣很冷,呼出的氣瞬間變白,林森站在一旁,看著我們。


    然後,江小聰又歡快地笑道:“我還遇見一個知己。是個大朋友。”


    “誰?”我明知故問,心裏有點兒後悔自己讓江小聰去見世麵,結果遇見江慕寒。


    “他叫江叔叔!我差點兒從樓梯的圍欄上掉下去,是江叔叔把我抱住了。”江小聰簡直把江慕寒描繪成大英雄。


    江城塔頂端的樓梯我見過,那麽低,怎麽能說掉下來?


    “媽媽,你知道嗎?江叔叔可會講故事了,他不僅會講小紅帽,還會講白雪公主。哦,還有……”江小聰說起來沒完,林森已冷得原地跺腳。


    我連忙堵住江小聰的嘴,讓他趴在我後背,拍了幾下,孩子就慢慢入睡了。


    畢竟現在已經十一點了,每晚這時候早睡著了。


    我抱著孩子,站起來對林森說:“今晚謝謝你,幫我照顧小聰。”


    林森隻低頭笑笑,然後伸手就在江小聰臉頰上捏了下,道:“顧棠,有些人,終究是會再見的。”


    “什麽?”我裝糊塗,心想再也不能讓林森帶著江小聰到外麵胡混了。


    “我說什麽,你心裏明白。他們遇見後,看起來根本不像陌生人,倒像老朋友。”林森道。


    可能,有血緣關係的人,都會受某種東西牽引,總會相遇吧!


    我心裏雖這樣講,可嘴上卻說:“我不會讓他再見到江叔叔了。”


    “顧棠,你這是何苦呢?江慕寒見到他,還問我這孩子是誰的?”


    江小聰遺傳了我一半的長相,江慕寒難不成火眼金睛,看出像熟人?


    我心涼半截,愣愣地問林森,“你怎麽回答的?”


    “我說是我朋友家孩子,今天跟著我一起出來玩。”林森笑了。


    我連連拍胸脯,可真好險。


    希望江慕寒不會懷疑江小聰的身份,就和林森告別,自己抱著孩子先上樓了。


    這晚,江小聰可能做夢了。


    反正半睡半醒間,他還叫著江叔叔,我看到這一幕,實在忍不住哭了。


    幾年前,如果不是李子杉和江慕寒那點兒破事,我們一家三口該是多令人豔羨的一家。


    就當我以為,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去時,我又得到個震驚的消息。


    江慕寒主動給林森打電話聯係,說他要在江城開分公司,需要做廣告,就交給江城廣告公司。


    我知道這件事時,正和林森坐一起吃飯,我撇撇嘴,嗤之以鼻道:“他要來這兒開分公司?他需要做廣告?他自己就是活廣告!莫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如果真有……”林森沒抬頭,思索一會兒,終於低聲道:“也和江小聰有關。”


    “你的意思……他懷疑到我兒子了?”


    “那也是他兒子。他有權利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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