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蘇瑾,是在三個月的某一天,沈墨琛其實早就查到了蘇瑾的消息,但是舒曉說,太短時間內,還是不要打擾他比較好,於是事情一直拖到了三個月後。


    這天天氣晴朗,兩個人沒有帶孩子,沈墨琛開車到了距離小村莊最近的地方停下,看著麵前高聳的群山,沈墨琛眉目緊蹙,薄唇緊泯,一想到那個時候天氣這麽嚴寒,她竟然這樣的大山裏,度過了那麽久的時間,期間,眼睛看不見,過去的記憶也是零零碎碎。


    舒曉見他那嚴肅的樣子,捂著嘴笑了,靠過去兩隻手挽著他的手臂,問:“怎麽,沈大總裁不會還沒有爬上去就退縮了吧?”


    他是在心疼她,沒想到這家夥還嘲笑他?


    沈墨琛情緒上來,曲著眉毛,伸手在她臉上捏了捏,舒曉連忙伸手攔住他,將他的手拿下來,說:“喂,說話就好好說話,你捏我幹什麽,莫非說到你的心思,你心虛了?”


    沈墨琛作勢又要捏他,看她縮頭往後縮,到底沒有忍心,收手作罷,淡道:“這點路算什麽,我走過比這個更不好千百倍的路。”他垂頭看她,說:“隻要有些人一會兒不要叫苦就行。”


    舒曉聞言“切”了一聲,脫開他的手臂,首當其衝地跑到前麵去,轉頭對他豪爽地說:“來啊來啊,誰怕誰啊。”心想著就算他曾經走過比這個還要不好的路,但是時間過去這麽久了,他,未必能贏。


    沈墨琛揚唇一笑,追上去:“好。”我就不信你能堅持多久。


    兩人在青山綠水間追趕著,山間回響著他們之間的歡聲笑語。


    隻不過舒曉可能太高估自己了,兩人剛遊走到山腰的位置,她就雙手叉腰,仰頭看著麵前的山巔,有氣無力地說:“哎,算了算了,好累啊,歇會兒再走。”


    沈墨琛站在她前麵一點,兩人都站在山石上,腳一動,還有點晃。


    沈墨琛出聲提醒她注意一點,隨後起唇笑了,道:“你不是很厲害了,怎麽,半山腰就走不動了?”


    “我……”舒曉狡辯道:“誰說我走不動了,我隻是休息一下,休息休息,你懂嗎?正常人爬到山腰都應該休息一下的好嗎?”


    沈墨琛看她搬弄是非,長籲一口氣,蹙眉道:“行,你說的都有理,那麽請問沈太太,正常人應該休息兩分鍾就夠了,現在都快十分鍾了,您老休息好了嗎?”


    “好了好了。”舒曉也不認輸,抬腳往前一步,正好到了他的那一塊石頭上,將他往前一推,說:“走啊走啊。”兩人都往前走,走了一小會兒,舒曉才後知後覺道:“什麽您老?沈墨琛,是你比我老,你比我老四歲,四歲。”


    沈墨琛低沉富有磁性的笑聲充斥在這山間,這女人,現在才發覺?


    “我老?”沈墨琛一把將她提溜到自己身邊,大掌掌握著她的脖子,逼迫她與自己對視,說:“要不要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我老不老?”


    舒曉盯著他,看見他眼裏竄出來的那一團暗火,跟了他這麽久,她要是還不知道他的脾氣就完了,現在這個時候,最好還是不要激怒他,不然這老家夥可能真的會在這山林間就給她來一次最極致的感受。


    於是她輕輕推開沈墨琛,臉上泛著投降的笑意,說:“不不不,你看我這不是跟你說著玩嗎,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這等小女子一般見識,好好走路,好好走路啊。”


    “這還差不多。”沈墨琛說完,在她屁股上掐了一下。


    舒曉吃痛地“啊”了一聲,怒瞪著他,正要說什麽,卻被沈墨琛瞪回來,要是她乖乖閉嘴了。


    “好啦,走了走了,不要耽擱時間了。”沈墨琛說。


    這山間裏麵,路都是群草環繞著,誰知道樹林裏會有什麽,還是迅速帶著她走開比較安全。


    “好。”


    兩個人繼續往上走,後來舒曉還是有點體力跟不上了,兩人又停下來休息了好幾次,最後沈墨琛幹脆將她放到身前,推著她往前走。


    “想不到這下山容易上山難啊。我之前是怎麽樣走上來的?”


    舒曉禁不住問。


    “我怎麽知道你的?”沈墨琛兩隻大掌還貼在她的後背上,把她往上推著,使了最後一點力氣,兩個人終於登上山頂,他沉聲道:“最後不是像我這樣把你弄上來的。”


    “嘖……”舒曉長拉一口氣,輕聲喘著,一隻手舉到臉邊扇著,說:“你是大男人,能不能有點大男子氣概?”


    “這一招在我身上沒用,大丈夫也分內外,對外當然無所謂,對你這種內,隻能私藏。”


    “嘖嘖嘖,你看看你,你想多了,我哪裏有這麽搶手,還需要你私藏?”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是沈墨琛這樣誇自己,她心裏別提有多麽爽了。


    “誰說你搶手了?”沈墨琛說,舒曉臉色下沉,嘟嘴道:“那你什麽意思?”


    “你見著我小時候那些玩具沒?”沈墨琛問。


    舒曉點點頭,說:“你回答就回答,扯你小時候的玩具做什麽?”


    沈墨琛不答反問:“那你還記得它們大概的樣子嗎?”


    舒曉回憶了一下,上次亨利在下麵選的時候,她就注意了一下,雖然那些玩具放在她們那個年代確實很潮,也很上檔次,但是呢,畢竟時間有些久遠了,舊舊的,有些甚至還生鏽了,壞了的,都有。


    她點點頭。


    沈墨琛笑了一下,說:“你就跟它們一樣,隻要是我的東西,哪怕再舊再醜,都隻能是我的。”


    再舊再醜……


    “……”舒曉緊咬下巴,臉上風平浪靜,手卻已經伸向了他的腰間,掐上去:“沈墨琛,你到底會不會說話?”


    沈墨琛捉住她的手,讓她自然地環在他的腰身上,樣子無比親密,唇貼到她的耳邊去,說:“噯,你怎麽就不會聽弦外之音?”


    “什麽弦外之音?”


    “嗯……就是我不願意別人覬覦你,誰都不可以,你隻能是我的。”


    舒曉:“那你還把你的玩具送給亨利了呢。”


    “你能跟玩具比嗎?”


    “我連玩具都比不上?”


    得……


    把他自己都繞進溝裏了,沈墨琛靜了靜,迅速往前走了,蹙著眉,丟下一句“跟上。”


    “喂,沈墨琛,你給我等著,你給我說清楚……”


    ……


    下山遠比上山容易多了,兩人一路大鬧著,走到第一家人家戶門口,兩人都頓足了。


    舒曉:“這裏好多家人呢,相隔的距離都不近,你知道具體的位置嗎?”


    沈墨琛搖搖頭,舒曉歎口氣。


    舒曉:“隻有先去這一家看看了,有人的話,我們可以直接問。”之前在這邊的時候,也有村民跟蘇瑾搭話,他應該在村裏的人際關係還是很好的,再說了,這村子就幾戶人,肯定都是相互認識的。


    沈墨琛點頭說“好”,隨後牽著她一起進去。


    剛進屋,就見一個老婦人頓在灶台處,有煙霧正在飄出來,這樣的感覺太熟悉了,曾經雖然她看不見,但是感覺蘇瑾做飯什麽的時候,應該就是用的這些東西。


    “你好。”舒曉喊了一聲,老婦人聞聲慢慢轉過身來,看見門口站著的舒曉和沈墨琛。


    這不是蘇瑾那時候帶回來的那個女孩嗎?


    “阿姨,請問您知道認識蘇瑾?知道他家在哪裏嗎?”舒曉開口道。


    她今天穿了很華美質地上乘的衣服,臉上也略施粉黛,那時候她也隻是遠遠地瞄上一眼,現在隔著這麽近的距離,她能將她的五官都看得清楚,眉宇間真的好像……


    “老婆子。”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屋外忽然響起一道聲響。


    “老周。”


    老婦人也叫了一聲。


    老周?周叔?


    舒曉很快回憶起來那一段時間,給自己找草藥看病的,就是姓周的人。


    轉身,周叔也正好看見她,抬手指了指,道:“這,這不是阿瑾帶回來的,曉曉嗎?”


    “周叔?”舒曉已經確認是他,但還是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你,你怎麽回來了?”周叔說:“阿瑾不是說你已經找到了家人,說你永遠也不會回來了嗎?”


    那時候,他還告訴蘇瑾,說這個女孩子確實不錯,還特意告訴他,讓他留點小心思,說治好眼睛還可以,但是如果一直失憶的話,也不錯,反正他也那麽喜歡這個女孩子,兩個人都正好湊成一對,皆大歡喜的事情。


    沒想到這女孩子跟著他一起出城去,這麽快就碰上了家裏的人,那天蘇瑾空手回來,臉上沒有一點色彩,將發生的事情與他寥寥幾句說了就無聲回家了,他看著都覺得有些心痛。


    舒曉忽地覺得有些尷尬,應道“是啊是啊。”


    沈墨琛幫忙道:“是啊,那時候我們也找得急,所以很快就找到了。”


    “那你們今天來,是找阿瑾的?”周叔繼續問。


    舒曉和沈墨琛皆是點點頭,周叔垂眸,就看見沈墨琛已經牽起了舒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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