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就拉開門,把我往外推。


    最後從顧醫生嘴裏,得到了跟美國醫生同樣的話語。


    要生下這個還在,接下來兩個月的路,才是最漫長的。


    沈墨琛說:“那,可不可以......”


    話說到一半,他竟也停住了,我和顧醫生同時看向他。


    “你說。”顧醫生說。


    我的手緊捏褲腿,有點後悔剛剛沒有跟傅森走,要是他再做出什麽極端的決定,那我肯定會瘋的。


    “我的意思是......”沈墨琛看了我一眼,無聲給我安慰,可是我卻看得有些滲人。


    他說:“現在孩子不是快七個月了嗎?不是也有些早產兒嗎?我想是不是......”


    我立馬打斷他:“什麽早產。”我堅定道:“沈墨琛,你想都不要想,我怎麽都不可能接受孩子早產的。”


    沈墨琛攬著我,說:“你先別衝動,現在的醫學技術這麽好,先聽聽老顧怎麽說。”


    “反正不管你們說什麽,怎麽建議,我都不可能聽的,不管醫學再怎麽發達,不足月的孩子,怎麽都會不好,我是不可能答應的。”


    “曉曉。”沈墨琛說:‘你別太極端了,先聽聽老顧怎麽說,就算不相信我,你也要相信老顧啊。’


    “不可能,我誰都不相信,我隻相信我自己。”我說:“曾經我也相信過你們,可到頭來得到的是什麽?我想我不會再這樣傻了。”


    “你這麽說就不對了。他也是我的孩子,你以為我就舍得了?你真的以為我的心是鐵打的?”


    沈墨琛眸色幽深地盯著我,我努力讓自己不陷進去。


    “你是舍不得,你隻是差點要了他的命而已。”


    沈墨琛的臉一沉:“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隻是覺得你更重要,對我來說,如果沒有你,孩子拿來又能做什麽?”


    “咳咳咳......”顧醫生終於發話。


    我很快掙脫他。


    “其實我覺得你們兩個沒必要這樣吵來吵去,墨琛也是,這好不容易找到了不是,有什麽話就好好說。”


    “那個,嫂子,也允許我說兩句公道的話,墨琛的意思從來都不是不在意這個孩子,他隻是更在意你,你也知道在墨琛這樣的家庭裏麵,一個孩子代表什麽,分量有多重,墨琛能頂得住這樣的壓力,想方設法要保全你,光是這一點,你就應該知道他對你的感情,可事已至此,這個孩子是必須要生下來的了,但是也會是最危險的時候,所以這個時候,你們作為孩子的爸爸媽媽,應該更加團結,更應該擰成一股繩,把這麽難關度過去,是不是?”


    後來我雖然沒有答,但是也沒有再鬧,沈墨琛毅然,再三確認了我的情況之後,沈墨琛帶著我出來了。


    半路看到兩個情侶,從我們身邊膩歪路過。


    “羨慕了?”沈墨琛問。


    “你想多了,我才不需要羨慕。”


    “好吧,不羨慕。”


    他步子邁得始終要大一些,按我對他的了解,這個時候,他應該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撲上來拽著我走的,或者在我側臉重重落下一吻。


    非但沒有,他還沒有意識到我已經落了好大一截,於是虛榮心作祟,我頓下了腳步。


    看他又往前走了兩三步,也跟著停下來,轉身。


    高大的身影,被醫院走到裏麵的光拉得很長,就快要到我這裏來了。


    就在我看著地上的影子恍神之時,沈墨琛卻忽然幾個跨步走到了我這邊來。


    “怎麽?”他一把摟著我,這個天其實有些冷了,他在西裝裏麵也加了一件薄薄的線衫,手觸碰在上麵,柔柔軟軟的,很舒服,也很溫暖。


    他說:“不是說不羨慕嗎?那怎麽不跟上來?”


    對上他漆黑的眸。


    我感覺好像整個人都一覽無餘地暴露在他眼裏,很快掙開他,說了一句你管不著就獨自往前去了。


    沈墨琛追上來,依然攬著我,說:“行了,別鬧了。”


    “沒誰想要跟你鬧。”


    “好好好,是我想跟你鬧,行了吧。”他說:“祖宗,哦,不對,兩個小祖宗,你們都給我好好的。”


    我:“......”


    這麽說著,不知不覺就到了病房,開門,卻見奶奶的手動了。


    我們立馬跑過去。


    “奶奶。”沈墨琛叫她。


    “奶奶。”我跟著叫了一聲。


    奶奶慢慢睜開了眼,可能是屋裏的光太強,她又不太舒服的閉上了。


    沈墨琛見狀,立馬轉身把病房裏麵的窗簾拉上。


    “奶奶。”沈墨琛又叫了一聲。


    奶奶再次睜眼,慢慢適應了。看了看周圍,眼睛最終定格在我和沈墨琛身上。


    “你們沒事就好。”聲音暗啞,幾乎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一般。


    “奶奶……”


    眼淚再次在眼眶打轉,要不是奶奶,我現在怎麽可能好好的站在這裏,現在又聽到奶奶這麽說,我真的……


    “都怪我,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吸吸鼻子,說:“要不是因為我,您也不會這樣……都是我……”


    奶奶伸手過來,想要拉我,我見狀立馬把手伸過去,由她握著。


    但她的手好像也沒有什麽力氣,拉著我之後就滑倒了床上,但還是握著我。


    “行了行了,奶奶這一把老骨頭,能做點事也是好的。”


    “奶奶……”


    奶奶卻不聽我的了,目光直直盯在我的肚子上去。


    伸手想要摸,卻沒有足夠的力氣,我知道她的意思,於是順勢坐在床上去,拉著奶奶的手放上去。


    這個時候,我多麽希望孩子能夠像之前一樣踢我兩下,讓奶奶感受一下他強大的生命力。


    “寶寶,跟曾奶奶打個招呼……寶寶……”


    “奶奶,你別介意,這孩子就是調皮,平時沒事的時候就喜歡踢我,現在要他動了,他又跟著我反著來了。”


    “沒事。”奶奶卻是一臉寵溺:“這樣就很好了。”


    她說:“曉曉,謝謝你,為我們沈家留下了他。”


    “奶奶!”


    我下意識看了沈墨琛一眼,心裏思緒萬千,因為我心裏明白,墨琛他是謝老的孩子,他不是沈家的孩子。


    可是老人家現在這樣,我怎麽也開不了口,隻有將錯就錯,讓她走得安心一些。


    “奶奶,你別這樣說,他也是我的孩子,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好,好好好,隻要你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隻是我怕是看不到孩子出生了。”


    “奶奶,不會的,你會看到的,不要這樣悲觀。”


    “奶奶。”沉默了許久的沈墨琛也終於開口了,說:“您別這麽說,就算是不相信我,你也要相信老顧啊。”


    奶奶轉頭去看沈墨琛,看了許久,卻沒有回答沈墨琛的話,把手放到他臉上去,沈墨琛埋得更深一些,方便奶奶的動作,手也放在奶奶瘦骨嶙峋的手指上去,握著她的手在他臉上來回摸著。


    “我的墨琛,我的乖孫。”奶奶說:“奶奶知道你從小就生活在強大的壓力之下,很小的時候就失去的雙親,你是奶奶一手帶大的,奶奶知道你吃了很多苦。但是你要答應奶奶,不管日後發生了什麽事,一定不要讓我的寶貝曾孫走你的老路,好好照顧他,就是對奶奶最大的孝敬,知道嗎?”


    “奶奶,我知道。”


    後來奶奶當著沈墨琛的麵,從手臂上拿下了那一個玉環。


    她遞給我。


    “曉曉,這個是我們沈家的傳家寶,老是老了點,但是都經曆了好幾代人了,你拿著,要怎麽處理都可以。”


    “奶奶,這……我不能要,還是您戴著吧。”


    奶奶還是往我這裏塞。


    “奶奶給的,就拿著吧。”沈墨琛沉了聲,定定神,從奶奶手裏接過玉環,我驚訝的看著他把那個玉環直接套進我的手臂上。


    “這就對了。”奶奶說:“好了,我沒事了,倒是你們兩個,一直在這裏守著也該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再來。”


    “奶奶我不累。”我說:“我就在這陪你。”


    “不要胡鬧。”奶奶說:“回去休息吧,你不累,孩子也該累了。”


    “……”


    沈墨琛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再說了,奶奶也閉上了眼。


    沈墨琛道:“那我先把曉曉送回去,一會兒就回來陪您。”


    “過了今晚再來,我很累,別來打擾我睡覺。”


    屋裏靜了一瞬。


    沈墨琛終於低聲答應:“好,那奶奶你好好休息。”


    說完,給奶奶理了理被子。


    “奶奶,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又來看你。”


    話閉,沈墨琛帶著我出去了,出了醫院就看到莫助理等在車旁。


    “沈總,江……”


    “有什麽話明天再說,今天什麽話我都不想聽。”


    “……是。”


    我不是傻子,知道莫助理剛剛是想說沈墨琛那個未婚妻的事,雖然我不知道全名叫什麽,但是今天聽蔣夢婕說了,姓江。


    隻是我今天經曆了這麽多,其實我早就在撐著了,現在更是累得不行,早已沒有心思去想其他,於是安安靜靜上了車,車子還沒開到家裏,我就倒在沈墨琛懷裏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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