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呼吸,仿佛隨著吹風機的聲響,停止了。


    心思隻有一個念頭--我配不上沈墨琛這樣對我。


    我試到沈墨琛那雙漂亮寬大的手,在我發間輕柔地拂過,原本濕濕的頭發,被沈墨琛很快吹幹且用手指理得很順,關了吹風機後,沈墨琛又伸手給我把額間的碎發撩到耳後去。


    之後,沈墨琛讓我睡在床上,他幫我理好被子,又回到了沙發那邊,坐下,端電腦在雙腿上。


    我轉了身,盯著他那邊看。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房間裏的燈被沈墨琛調得很暗,小桌上,沈墨琛單獨開了一盞小燈,燈光下的沈墨琛,隻套著白色的浴袍,卻依然掩蓋不住臉上的英氣。


    可今夜的沈墨琛,除了英氣以外,還帶著難有的溫暖。


    過去的那幾天,他在醫院被窩裏擁著我的時候,應該也是這般模樣吧?


    我突然忍不住叫了他:“墨琛。”


    很細小的一聲,可沈墨琛聽到後,很快抬起頭來。


    “怎麽了?”


    他柔聲問。


    聽到他這麽溫柔的聲音,想到接下來我要做的決定,我忽然又想要哭了。


    我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能讓他看出什麽異處。


    於是,我翻了身,背對著他。


    “沒什麽,你早點休息,不要太累。”我說。


    “好,你好好睡,我會一直在這裏陪你。”


    我會一直在這裏陪你......


    淚水,緩慢奪眶而出,我把自己縮在被子裏,捂住嘴,努力不讓自己發出絲毫聲音出來。


    這一晚,我是真正睡著了。


    可在迷迷蒙蒙時,跟之前的幾天一樣,我試到自己被人小心翼翼地擁進懷裏,我聞著那一股熟悉好聞的味道,睡得更加安心了一些。


    第二天一早,我剛從房間裏出來,站在二樓的走廊上,聽到樓下有交談的聲音。


    是奶奶的聲音,沈墨琛和奶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奶奶說:“你這孩子,怎麽能讓曉曉出去出差呢,她本來這段時間就時常進醫院,身子不太好,你還讓她這麽累,我看你是公司找不到其他人出去了是吧!”


    奶奶臉上是很嚴肅的表情。


    沈墨琛立馬坐過去,挨在奶奶身邊。


    被奶奶一把打開。


    “哎呀,奶奶。”沈墨琛討好奶奶,把頭埋在奶奶的肩頭,說:“我這不是分不開身和她一起去嗎?再說了,我本來就是打算手裏的事情做完了,就過去找她的,反正我們兩個人結婚到現在既沒有辦婚禮,也沒有蜜月旅行,我想著到時候我過去找她,就正好當做是結婚蜜月旅行了啊。”


    蜜月旅行......


    奶奶都不可思議:“你說真的?”


    “難道我還騙你不成?”


    客廳裏靜了一會兒,奶奶一直盯著沈墨琛看,似在打探沈墨琛臉上的異常。


    很快,奶奶在沈墨琛身上輕拍了一下,語氣輕快地說:“你這小子,什麽時候開竅了!”


    沈墨琛不答,臉卻楊著,不可一世的樣子。


    “那奶奶回去準備一點東西,你過去的時候,我讓司機送到這裏來,你過去的時候,給曉曉帶過去。”


    “奶奶,你累不累啊?什麽東西超市裏麵買不到......”


    “哎呀,你就知道超市超市,超市賣的哪裏有奶奶親自弄的好。”


    “......好吧。”


    “你們到底什麽時候給我生個大胖曾孫子!”


    “奶奶,這事兒忙不來......”


    “......”


    我站在二樓走廊上,卻怎麽也聽不下去了,於是轉身又回了房。


    ......


    接下來的兩天,沈墨琛除了必要的工作以外,基本上就呆在家裏,把資料和電腦隨便擺在一處,隔著我一點距離,缺依然守著我,我知道他是怕我再次輕生。


    一直到了第三天,沈墨琛看我真的沒什麽太大的問題了,才終於西裝領帶的模樣,準備出門。


    我坐在客廳裏,看見他在玄關處換好鞋,後來想到了什麽,又到廚房裏去,低聲跟保姆說著什麽。


    隨後,他從廚房裏出來,到了沙發邊,一隻手撐在沙發上,麵容湊近我一些。


    “我出去有點事,晚點回來,你好好吃飯。”


    他埋下來的瞬間,我愣了一下下意識往後了一些,等他說完,我才僵著臉對著他點點頭。


    等他走了,我也上樓回了臥室,在陽台上坐了一會兒,才重新回了房。


    令我意外的是,我把我平時放東西的地方都找了一個遍,居然沒有找到我的身份證和戶口本,當時嫁過來的時候,我的戶口就跟著牽了過來,但是沈墨琛瞞著奶奶,把我單獨放在了一個戶口本上。


    而且,那個戶口本他也讓莫助理給我送過來的,我記得很清楚,我的身份證和戶口本,都放在一起,保存在房間裏麵的立櫃箱子裏的。


    可現在,我幾乎找了所有我能想到的地方,卻什麽都找不到。


    就在我關上立櫃門的那一瞬間,我忽地明白了過來--我的戶口本和身份證,是被沈墨琛收起來了。


    可是,這些天我都表現得還不錯,也沒有任何想要走的跡象,他又怎麽會想到?


    我沒有任何一個時候,像現在這樣更加佩服沈墨琛驚人的智商和洞察力了。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沒有了戶口本和身份證,我要怎麽離開?


    我正在想要怎麽樣從沈墨琛那裏拿到我的身份證和戶口本的時候,門突然被敲響了。


    “太太。”保姆在門外叫我。


    我暫時收起了心裏的想法,走過去開了門。


    “先生來電話說,今天修剪院子裏花草的師傅不能來,請你幫忙整理一下。”


    “讓我幫忙修剪花草?”


    沈墨琛開什麽玩笑,我雖然不是富貴家庭出生,可修剪花草這樣的活,我根本就不會做。


    且,他院子裏的花草,誰知道有沒有名貴的,要是一不小心弄壞幾株,怎麽辦?


    然而,保姆卻看著我,堅定道:‘是的,先生剛剛來電話說的,說是院子裏的花草早就應該修剪了,今天師傅來不了,讓你先幫忙弄一下。’


    我有些楞然,淡淡地回答:“......哦,好。”


    說是要我幫忙整理,其實到了樓下,還不是什麽東西,都是保姆給我拿到手裏來。


    當我站在院子裏的花圃裏時,我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嫁到沈家這麽久以來,除了每天必須要去的那幾個地方以外,我還從未好好觀察過這棟別墅。


    院子裏的花草,在陽光下開得燦爛而肆意,尤其是那幾株月季花,看著鮮豔得不行。


    在我看得出神的時候,保姆走了出來,遞了一個太陽帽給我。


    “太太,戴上這個,遮陽。”


    我接過來,隨意搭在頭頂上:“謝謝。”


    然後,保姆帶著我,一起在花圃裏開始修剪起來。


    “這個剪了對它們沒有害處嗎?不是說越茂盛越好嗎?”


    期間,我拿著那一把剪子,一邊按照保姆教我的方法修剪著,一邊問。


    “太太,這個你就不懂了吧,這個植物啊,其實就像是我們人身上的指甲和毛發一樣,時常修剪著,才長得更加茂盛,而且,定期修剪,它也不至於長得歪歪扭扭的,修剪過的比沒有修剪的,要規整得多。”


    我驚著臉問:“是嗎?”


    “那肯定啊。”保姆說:“不然好多地方為什麽要花錢請園林工人定期整理這些花草呢。”


    我點點頭,稱讚她:“周姨你知道的真多。”


    保姆笑笑:“我們沒上過學的,也隻有懂點這些了。”


    “哪裏,我覺得你懂的很多啊。”


    “......”


    “......”


    一個下午,我們就這麽聊著、活動著,就過去了。


    夜晚,沈墨琛回來的時候,我就站在臥室的陽台上,看著下麵我白天和保姆一起整理的小院。


    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我才慢慢地想到,沈墨琛突然要我下去幫忙整理花圃是因為什麽。


    他是借著自己的名義,給我找點事情來做,這樣,累的同時,又跟著保姆一起,總難免會說一些話,好多縈繞的心裏的事,就會沒有時間去想。


    事實上,我也確定度過了一個較為輕鬆的下午,沒有時間想任何事、任何人。


    沈墨琛上來得很快,基本上是車子剛停下後兩分鍾的時間,他就到了臥室。


    他推門進來,看到陽台上的我,信步走了過來。


    沈墨琛站在我身後,從身後擁住了我。


    我一下子驚住,整個腦海裏都是空白的,剛剛想的那些,全部被沈墨琛這麽一抱,攪合得亂七八糟的。


    “在想什麽?”


    沈墨琛把臉放在我的肩頭,低聲問我。


    我被這個聲音蠱惑得心跳都慢了半拍,但很快反應過來,輕聲答:“我在想我把你的花草剪壞了要怎麽辦?”


    我確實在剛剛學的時候,剪壞了一株花,基本上那一刀下去,那一株花的軀幹大半就犧牲在我手裏了。


    與我想象中的一樣,沈墨琛壓根沒有發脾氣,把我在他懷裏轉了一圈,突然用他的額頭抵著我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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