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魔人一族就來到了當初的祭台上,滅穹看著祭台上的那一尊神完美無缺的女神像,嘴角微微勾起。


    自從姐姐寂滅之後,神女像上就出現了一道裂痕,從左眼蜿蜒而下,幾乎是將整個石像都給一分為二了。


    但是就在昨天,石像的左眼中開始流出了淚水,那些個淚水順著裂縫而下,整個石像都被強烈的白光覆蓋住了。


    在這一串白光之中,滅穹似乎感覺到了姐姐的存在,她似乎就站在自己的身邊,就像小時候一樣笑著摸著自己的頭說。


    滅穹乖。


    而在白光過後,原本是按照姐姐的樣貌鑄造的石像在白光過後就呈現出來的卻是另外一個女子的樣貌,一個有著與姐姐既然不同氣質的女子。


    隨後,一串影像浮現在石像的前方,那裏似乎是下界的一個地方,滅穹從那上麵看到了玄真二字。


    隨後出現的就是石像樣貌改變之後的那個女子。


    滅穹就一直看著那一段影像,直到長老的到來。


    長老一進入祭台就看到了已經發生了變化的石像,驚的手中的拐杖都掉在了地上,連忙詢問滅穹。


    “這是怎麽回事?魔主的石像怎麽就變了一個樣子,是誰換的?石像上的這個女子是誰?滅穹你給我解釋解釋。”


    滅穹看著石像並不說話,隻是閉著眼睛長舒一口氣,將手掌置於自己的額頭上,似乎有些難以接受這樣的事情。


    “姐姐,這是你的旨意嗎?”


    長老聽著他口中說的那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心中似乎明白了什麽,連忙走到石像的左腳邊看著那一雙繡鞋最前段的一個不算大的坑洞。


    長老看著那個坑洞依舊存在著,腦海中緊繃的一根弦猛的崩了開來。


    這個空洞是在建造這一尊石像的時候無意磕破的,因此魔主親自在這個坑洞的周圍施下一個術法。


    她當時還笑著說。


    “我可是在這尊石像中攝入了一絲神魂呢,看看像不像我,若是我以後選了繼承人,沒準這一尊石像還能變成我的繼承人的樣子呢。”


    當時知道這件事幾乎沒有幾個,而如今活著的也隻剩下了自己一個,如今這個小小的缺口更是成了自己辨認這一尊石像的一個標誌。


    長老將手附在缺口處,感受著那已經差不多消失的溫暖氣息。


    那是屬於魔主的氣息,也是她對族人的溫柔。


    這一尊石像雖然已經改變了相貌,但是屬於魔主的氣息卻沒有變過。


    長老的心中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麽。


    耳邊傳來滅穹解釋的聲音。


    “叔,並沒有人換過石像,姐姐的左眼流下了淚水,之後整個石像都被白光罩住了,等到白光消失的時候就變了一個樣子。”


    長老聽到這句話之後幾乎已經確認了自己心中的那個猜想。


    “就在一年前,神界傳來消息,說是封印了魔主的萬劍塚中的封印不知怎麽了就被破了開來,其中的萬劍與魔主的殘魂盡數消失,無人知其去向。”


    滅穹立刻走到長老的身邊問了起來。


    “叔,你的意思是?姐姐還沒有死?姐姐還能回來對不對?”


    長老微微歎了一口氣,隻伸手輕輕拍了拍滅穹的手,壓著心中化不開的悲哀。


    “魔主她,怕是回不來了,沒想到當初的戲言此時竟也成了真,魔主她呀,這是給我們選了一個新領袖了。”


    滅穹聽著長老的話,抬頭看著這尊已經不複姐姐容顏的雕像,似乎要將現在石像上的這個人刻在心底。


    “姐姐,你剛剛有回來對不對?”


    他那輕輕的詢問聲被風吹走,支離破碎在半空中。


    並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或許他問的那個人聽到了卻根本無法回答他。


    或許問的那個人根本沒有聽到。


    滅穹跟著長老回到了家中,沒過多久那些個人就開撕召集族人進行會議。


    滅穹當著族人的麵宣布,自己要去凡間將這個人找回來。


    這一次他回來了,人,他也已經找到了。


    滅穹和長老站在祭台上,麵對著族人站著,背後則是已經改變了樣貌的雕像。


    “我見到了她,姐姐的繼承人,隻是她現在還很弱小,但是我相信姐姐不會挑一個無能之人,我會前往人界守護她成長,再將她帶回來。”


    魔族族人則抬頭看著石像,不知是對魔主完全信任還是對滅穹的信任,他們所擔心的事情並不是由一個外族人來擔任自己的魔主。


    而是。


    擔心她一人在外會不會被那些道貌岸然的自詡正道的虛偽小人給傷害了。


    剛剛撞到了滅穹的一個孩子從人群中站了出來,拿一雙水汪汪亮晶晶的眼睛望著滅穹。


    “滅穹叔叔,我也想去保護姐姐。”


    滅穹有些詫異這個孩子為什麽會萌生這樣的想法,蹲了下來將小孩抱在懷中。


    “為什麽?”


    小孩眨巴眨巴眼睛,看起來還很糾結的樣子,下意識的想把手指放到嘴巴裏麵咬,但是又似乎想到了什麽,尷尬的把手放了下來。


    滅穹也不急著小孩回答,就讓他慢慢想著,自己也在心中想著若是帶上小孩,又能否護得小孩周全。


    終於小孩的眼中不再是迷茫了,他望著滅穹終於開了口。


    他說。


    “生命的意義在守護,而我,想要守護族人,想要守護姐姐。”


    小孩一邊說著一邊將小手指著滅穹身後的雕像。


    就在小孩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小孩的父母也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們看著小孩堅定的眼神,對視一眼,而後朝著滅穹的方向跪了下來,左手放在胸口處。


    “護法,請護法成全這個孩子,若是死在外麵也是死得其所,我族之輩從不懼死。”


    小孩聽到父母的話,也握起自己的小拳頭放在胸口,莊重的說著。


    “我族之輩從不懼死。”


    滅穹將小孩放在地麵上,轉頭看了長老一眼,小孩也轉頭看著長老。


    長老看著這一大一下的兩人,心中猛的想起滅穹幼時也是這麽一副模樣,便也笑著點了點頭。


    長老將一個白色的散發著點點熒光的小珠子用一根繩子穿了起來,掛在小孩的脖子上麵叮囑他。


    “這個東西,一定不能放下來,記住了,若是遇到了危險就捏住珠子,它會帶你回來的。”


    小孩看著掛在自己脖子上麵的那顆珠子,鄭重的點了點頭,隨後轉身就往自己父母的身邊走去。


    “爹爹,娘親,我一定會守住我們一族的榮耀,守住姐姐的。”


    孩子的父母笑著摸了摸自己孩子的腦袋,鼓勵著他。


    “嗯,寶寶可要幫我們一起保護姐姐喲。”


    小孩點了點頭,之後就朝著滅穹的方向走了去,他問他。


    “滅穹叔叔,我們走吧。”


    就在小孩轉身的那一刻,原本還在笑著的母親,臉上突然出現了淚水。


    孩子還是那樣的小,而外界又是這般的危險,即便是有護法護在身邊,但是危險也是存在的。


    但是我族之人不會安於平庸,這是流淌在血脈中的傳承,若找到守護之人,窮其一生,我輩之人都會守在那人的身邊。


    天底下又有那個母親明知道前方充滿了危險還讓孩子往前走的呢,她做的選擇無非是尊重孩子的選擇,即便,孩子還小。


    滅穹看了小孩一眼,並沒有著急走,而是對著小孩的父母下了一個無聲的承諾。


    我滅穹定會護他周全。


    長老揮動自己手中的拐杖,一個黑色的法陣出現在了他的拐杖下,長老將拐杖往地麵錘動一下。


    拐杖下的那個陣法圖就出現在了地麵,滅穹抱著小孩走進了陣法之中。


    待到黑色的光芒衝上天際的那一刻,兩人的身影才消失在了這一方天地。


    直到這個時候,孩子的母親才跌坐在地麵上失聲痛哭。


    於此同時,正在玄真主峰上的一個煉丹房中。


    憐惜坐在煉丹爐的麵前,看著爐底散發著的熊熊烈火,人卻有了那麽一瞬的失神。


    也正是因為這一瞬的失神,煉丹爐炸爐了。


    情急之下,憐惜連忙給自己套了一個防禦術,這才幸免於難。


    憐惜閉上眼睛想著自己剛剛在那麽一瞬間所看到的東西,可是怎麽也想不起來。


    待到睜開眼睛的時候,憐惜看到的卻是被炸的狼藉一片的煉丹房,憐惜幾乎能想到待會看到玄真掌教時,他的呼天搶地。


    微微歎了一口氣之後,憐惜開始用著清潔術收拾著這個丹房起來。


    此時距離沉淵外出遊離已經過了半年的時間,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在了原夢大陸,就如十年前一般,唯一不同的便是他的本命魂燈還亮著。


    不知為何,憐惜這一次心中並沒有半絲的擔心,就像是早早就知道他會消失一樣。


    而自己的修為也在前幾天衝破了元嬰,這件事在玄真除了掌教也就沒人知道了。


    在玄真的這半年,憐惜除了修煉也就是泡在藏書樓看書了。


    也明白了自己身體裏麵的另外的那一條經脈是什麽東西,明白了自己所看到的黑色光點是什麽了。


    那些就是人人談聲色變的魔氣。


    按照自己找到的一本古籍上的記載,自己怕就是傳說中的體質了。


    也就是說,自己不僅能修仙,也能修魔。


    隻是在進入玄真的這半年,除了沉淵晉升的那一天,魔氣的儲量並沒有增加過。


    藏書樓中並沒有記載著魔修等級劃分的書籍,或許是為了防止門下弟子踏入修魔道路,又或許是因為原夢大陸上已經幾乎找不到魔修的原因,藏書樓中也就沒有這一類的書籍。


    因此,憐惜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段位,甚至不知道自己身體裏麵生出的那顆黑珠子是不是像修仙會有金丹一樣是正常現象。


    憐惜轉身離開丹房,一打開門級看到滿臉哀怨的掌教站在門口,痛心疾首的看著已經被整理幹淨的丹房。


    “丫頭,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月已經炸三次爐了,以你的煉丹水平,這是不應該的事情呀,你知不知道師祖我的心中甚痛呀,你知不知道……”


    憐惜就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站在丹房門口聽著玄真掌教的念經。


    不聽不聽,掌教念經。


    除了偶爾翻個白眼之外,麵前這人幾乎也找不出什麽表情了。


    玄真掌教也念叨累了,終於板著個臉開始說著正事。


    “聽好了,明天你就要下山去曆練了,這一屆弟子中就屬你的修為最高,自然也不能一堆築基修士的標準來衡量,所以我這裏有一份為你量身定做的曆練計劃,在這次曆練中,我給你半年時間。


    半年之後,我要的結果不是你的修為增長到了什麽境界,而是你在修真界中做出的事情,師祖半年後要坐在玄真都能聽到從旁的人口中所說出的你的名號。”


    憐惜轉頭盯著玄真掌教,沉默了一會後最終開口說著。


    “需要化名嗎?”


    玄真掌教眼前一亮,也抬頭看著她。


    “比如呢?”


    “我想霸氣一點。”


    “我覺得沒毛病。”


    憐惜點頭,也重複了一句。


    “我也覺得沒毛病,所以叫什麽?”


    玄真掌教出了個主意,“要不叫淩虛?”


    憐惜搖頭拒絕。


    “不好,我覺得像個男人的名字。”


    玄真掌教反問。


    “那你覺的叫什麽名字好呢?”


    憐惜繼續沉默,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就在玄真掌教開口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憐惜猛的開口說道。


    “東方不敗。”


    玄真掌教詫異的看著她,表示自己有點懵。


    “啥?”


    可是憐惜並沒有給他解釋,而是笑的一臉猥瑣,不,是爛漫的說。


    “化名就叫東方不敗,等到我成名的那一刻我就留下一本秘籍,叫做葵花寶典。”


    玄真掌教默。


    “……”


    東方不敗,這名字霸氣是霸氣,隻不過這不是更男人了,還是那個葵花寶典,那是啥,以自己的閱曆都從未聽聞過的東西,這個小徒孫怎麽總是愛搞些這種東西呀。


    等到玄真掌教抬頭來準備詳細問問情況的時候,憐惜的身影早早的就消失在了拐角處。


    玄真掌教繼續沉默。


    徒弟是這樣的,不打個招呼就跑了,怎麽徒孫也是這麽的德行,還有沒有人懂得尊老愛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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