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一個白衣男子端坐其上,眉宇如刀刻般深邃,一雙眼眸中似淬了日月星辰,令人看不真切。


    蕭沉淵的周圍坐著幾個中年男人,他們笑著看著高台前的一個水藍色光圈討論著些什麽,看起來甚是滿意的樣子。


    他們似乎有意將蕭沉淵排除在外,拉上站在他身後的另一個穿著玄真門衣裳的少年一起討論著。


    “王子軒,你也來看看,今年的孩子都很不錯,沒準你師父還能從中給你挑出一個師弟師妹來。”


    少年麵上露出些微為難,轉頭看著獨自一人坐在主位上的少年,原想開口拒絕了這些個長老。


    王子軒對著那些個外門長老微微拱手,說話的語氣平靜的就像是坐在主位上的那一人一樣平淡無波。


    “還請長老們放我一馬,這些弟子如何還需大師兄掌眼,弟子的這點微末見解實在是拿不出手。”


    那些個外門長老將視線轉到主位上那人的身上,不知是誰輕哼一聲過後,一個穿著寶藍色衣裳的陰柔男人就將話頭接了過去。


    “人家即便是離開了這麽些年,可回來依舊玄真的下任掌門,這些個微末小事怎麽能勞煩下任掌門出手。”


    王子軒聽到這句話,麵上露出尷尬的表情,心中暗自懊悔,看著主位上的大師兄,默默的搖起折扇,卻是再也不敢開口了。


    陰柔男子說話的聲音並不算小,自然也傳到了沉淵的耳中,可他偏偏沒有半分反應,就像是一拳打進了棉花中。


    他隻目不轉睛的盯著水鏡中投影出來的影像,似乎哪裏承受了他的一切。


    隻有看到水鏡中呈現出來的紅色衣角的那一刻,他周身冷冽的氣息才稍稍有了些緩和。


    此時的水鏡中,一個穿著紅衣的少女正彎著腰半蹲在一片花海中,在她身前還站著一隻通身雪白的小獸。


    若是忽略少女嘴角流下的鮮血以及齜牙咧嘴呈現出一副保護姿態的小獸的話,倒不失為一副瑰麗的風景。


    花海中的少女正是憐惜,白色小獸正是白炎無疑。


    西南方向飛來一到火光,直接擊中少女,憐惜被這一道攻擊直接打退幾步。


    “哈哈哈……賤人,看你這次還怎麽跑。”


    一個張揚的笑聲從花海的入口處傳來,呂夢瑤和呂夢雪一前一後的從入口處走來,在她們的中間還有一個坐在輪椅上渾身充滿了暴虐氣息的少年。


    少年的手中還不斷的冒著火光,顯然剛才這一道攻擊就是由這個少年發出。


    呂夢瑤那張被仇恨扭曲的臉出現在憐惜的麵前,兀自笑了一會之後就走到少年的身後環住少年的肩膀。


    “賤人,你陷害我,想要我的命也就算了,一邊勾著王家的王子軒一邊還扯著蕭師兄,真真是不要臉,我想你更想不到的是我還有一個天才弟弟,你今天落在我的手中,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少年聽到呂夢瑤的話也抬了抬頭,眼中的桀驁更是連掩飾都沒有掩飾一下。


    憐惜偏頭吐掉一口鮮血,撐著白炎靠坐起來,身上更是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一雙美目看著麵前的三人滿滿的都是不屑與嘲諷。


    早在三天之前,憐惜和王穎依在報名廣場上遇到呂家的這三個人的時候,當時呂家那個少年不過才煉氣期而已。


    隻三天的時間再次遇上,剛打一個照麵自己就被這個少年下了毒,加上少年如今已經達到了築基後期的實力,自己對上他更是沒了絲毫的還手之力。


    而白炎自從和自己完成契約後醒來,實力就被封印了一部分,而少年也不是什麽妖獸,更不會受到白炎的血脈壓製。


    甚至可以說,此時的憐惜就是一塊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了。


    水鏡之外的沉淵看到這一幕,放在膝頭上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時間久了甚至還能看到上麵暴露的青筋。


    王子軒就站在沉淵的身邊,自然也發現了他的這一變化,更是對憐惜在大師兄心中的重量有了幾分了解。


    沉淵微微閉眼,不再看水鏡中的景象。


    按照昨天晚上的卦象,今天憐惜遇上的事情正是自己改天命將她帶來這個世界的劫數之一。


    一旦將這些個劫數熬了過去就是另一片天地,萬一沒有熬過去,等待著她的也隻有……煙消雲散。


    不過到那時,自己就是再一次違背天道也絕不會放她離去了。


    雖然這一次自己並不能插手。


    自己能做的,也隻有在這裏看著她了。


    花田之中,相比於呂夢瑤的癲狂,呂夢雪則沒有絲毫的反應,平靜的和一尊人偶一般。


    憐惜將目光轉到呂夢雪的身上,眼中滿滿的都是警惕。


    俗話說,會咬人的狗不叫。


    呂夢雪才是自己的最最應該提防的人。


    憐惜一邊看著呂夢瑤一個人站在那裏“表演”著,一邊調動著身體內所剩無幾的靈力順著經脈運行。


    幾乎已經算得上是支離破碎的經脈又怎麽經得起憐惜狂暴的雷係靈力衝刷,不過片刻時間,憐惜光潔的額頭上就不斷的沁出痘大的汗珠來了。


    呂夢瑤看著這樣子的憐惜似乎也不急著殺她,反倒是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些許吃食來放在少年的手上。


    大有一邊看戲一邊吃東西的意思。


    憐惜對此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白炎也隻轉頭看了他們一眼之後繼續守護著憐惜。


    它能感覺到,自己被主人靠著的那一部分毛發已經被鮮血染濕,此時大人也不能進入試煉場地中,能保護主人的隻有自己一個,所以自己一定要保留住體力來保護主人。


    憐惜閉著眼睛引導著靈力通過破敗的筋脈到達丹田,靈力所到之處都似帶來千萬片的利刃。


    時時刻刻都在不斷的施行著剮刑,憐惜不得不咬住自己的下唇,試圖讓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好不容易重生一次,怎麽可以就這麽輕易的死去,還沒有……還沒有……


    嫣紅的鮮血順著嘴角緩緩流下,順著下巴的弧度低落在地麵上,浸入土地中消失不見。


    而在憐惜的體內正悄無聲息的發生著一點變化,被打進憐惜體內的哪一絲毒素正順著靈力的流動前往丹田之中。


    憐惜隻感覺到了細微的輕鬆,等到發現的時候,那些個黑氣已經進入了丹田之中並慢慢擴散了開來,最終與原本的靈氣形成一個太極圖的形狀。


    憐惜的臉色也越來越好,周身的疼痛也被丹田中運行的太極圖盡數吸走。


    還來不及探查清楚自己的身上發生了什麽,憐惜就感覺自己的識海之中傳來的劇烈疼痛。


    這一股疼痛竟比先前的疼痛還要來的深刻,就像是從靈魂深處傳來的感覺。


    好像有什麽危險的東西要逃出來了……


    麵對這樣的疼痛,此時的憐惜心中警鈴大作。


    隻是,那個“危險”的東西並沒有給憐惜做出任何應對的時間。


    幾乎就在下一瞬間,整個天空被永久的黑暗籠罩了去。


    於此同時,高台上的水鏡就在一瞬之間化為須有。


    沉淵看著水鏡在自己的麵前憑空消失,一抹詫異隱在眸中,心中更加的擔心憐惜此時的情況。


    那些個外門長老自然是連忙開始施術,但是無論他們怎麽樣做都不能重新將水鏡召喚出來。


    蕭沉淵就坐在哪裏看了一會,最終還是起身離開。


    隻餘一串寒冷的氣息在半空中漂浮起蕩著。


    那些個外門長老看到蕭沉淵離去,麵上立刻顯出不悅的表情,看著他的背影就像是要吃人一樣。


    王子軒看了眼那些個還在忙碌著的外門長老再往沉淵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默默的歎了口氣。


    這些個外門長老都是劍峰長老旗下的人,大師兄直接這樣走了,回去多少又會被劍峰長老針對了。


    不過就算是大師兄什麽都不做,應該也會被他視為眼中釘吧。


    王子軒想到這裏,心中微微苦笑一聲。


    世人皆道,玄真修真,人間仙境。


    卻不知道玄真中的“仙人”並沒有比俗世中的權欲之人好到哪裏去,亦或者說,有過之而不及。


    試煉場中,呂家三人看到遮天蔽日的黑暗就感受到了一種令人窒息的威壓,三人都趴倒在了地上不得動彈,尤其是呂家少年身下坐著的輪椅都被壓的粉碎,不止的口吐鮮血。


    黑暗漸漸散去,一個穿著血紅色衣裳的美豔女子從憐惜的身上飄出。


    女子的朱唇上也點著嫣紅的口脂,一身血色衣裳都快開在了大腿上,行走時一雙玉腿在紅紗的掩蓋下若隱若現,更為她添了一分魅惑。


    整個就是一個魅惑天成的人間尤物,就算是音夢站在她的麵前也會黯然失色,連麵前這女人的百分之一都不及。


    但是沒有人會將她當成那種出賣色相的女子,皆因她身上化之不去的戾氣,以及上位者的氣勢。


    這些都在默默訴說著自己主人的不凡。


    女子落在地麵上,激起漫天花瓣飄飛。


    白炎幾乎在瞬時間就察覺到了女子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齜牙咧嘴的對著,血色衣裳的女子。


    女子一雙美目微微上揚看著躺在白炎身上的憐惜,眼中劃過一絲審視,最終嘴角彎起一個弧度,看起來還算滿意的樣子。


    女子彎腰想要碰一碰憐惜,這一動作直接刺激到了白炎,當即,白炎就伸出一隻爪子呈守護姿態。


    直到這是,女子才注意到白炎,臉上劃過一絲譏笑,顯然是沒有把白炎放在眼中。


    女子也沒有再將手伸向憐惜,站起身子來看了眼白炎,隻伸手往白炎身上甩去一到黑氣,當即白炎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一隻冰火麒麟,倒是少見,不過,太弱。”


    女子一開口就說出了白炎的身份,甚至毫不避諱的指出它的劣勢。


    距離兩人一獸不遠的地方還趴在地上的呂家三姐弟,呂夢瑤姐弟倆皆用一種畏懼的眼神看著女子的背影。


    而呂夢雪的麵上則毫無波動,她的心裏完全清楚,麵前的這個人是比玄真的首席弟子蕭沉淵還要恐怖的存在,更何況此人還不知道是敵是友。


    現在的自己隻要能活著進入玄真就夠了,至於以後的事情也要自己能夠有命活下來才能一一實現。


    此時的呂夢雪恨不得自己就是這片秘境中的空氣,好叫這個看起來就很危險的女人發現不了自己。


    好在女子也沒有將目光停留在其他人的身上,依舊審視著昏迷著的憐惜。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突然間女子看著憐惜嬌笑連連,口中還不斷的說著。


    “有意思,有意思,真不知道他們那群老古董看到本尊的這個繼承人的時候會是個什麽表情。”


    說完,女子就將一絲黑色的靈力打入憐惜的體內,或許這一抹黑色已經不能稱之為靈力,與之更貼切的一個名詞就是魔氣了。


    那一絲源源不斷的魔氣進入了憐惜體內之後就開始順著周身各經脈開始運行著,隨著那些個魔氣的運行,憐惜體內破碎的經脈盡數修複,甚至還拓寬和堅韌了不知多少。


    隻不過重塑的經脈比起先前多了絲絲縷縷黑色的印記。


    待到經脈完成了修複之後,女子臉上的笑意更甚,接連打了幾個手印進入憐惜的體內。


    女子收回指甲溢出的靈力之後,身姿都淡了幾分,但是女子絲毫不介意自己力量的減弱,依舊笑著看著血泊之中的這個少女。


    “本尊已將你體內那絲卑微的魔種給替換成了本尊的專屬印記,從今以後,你不再是正道中人,而是本尊的親傳弟子。”


    隻是這些,憐惜都不知道罷了。


    女子做完這些之後又轉身看著匍匐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呂家三姐弟,眼中的笑意盡數殆盡,取而代之的則是肅殺。


    女子漫不經心的看著自己塗著嫣紅丹蔻的指甲,朱唇親啟。


    “本尊這個人最是護短了,你們方才可是在欺負本尊的弟子?”


    呂家三姐弟現下連動彈一下都動彈不得,更別說敢直接回答女子的話了。


    女子等了一會見沒有人回答她的話,眉頭微微一皺,直接抬手就將半空中的威壓給撤了去,纖手直指呂夢雪。


    “你來說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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