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華始帝登基的第八個年頭,大華一切都欣欣向榮,並且在去年完成了對周邊國家包括大羌戎族的吞並,版圖一度擴大了許多。原本朝臣們覺得這些蠻夷國家地處偏僻,環境惡劣,打下來隻會勞民傷財,可誰想到在皇上手裏竟然就真的變廢為寶了,北邊成了大越牧區,不提牧區給大越提供了多少肉類,就連那些牲畜身上的毛啊,奶啊,也製成了成品,不但在大華境內大受歡迎,而且還遠銷海外,俱有極高的經濟價值,這石頭縫裏都要榨出三兩油的本事簡直讓朝


    臣們望塵莫及。而且據皇上說,這些還不是最值錢的。大華這些年在華始帝的推動下,科學如摘下了禁錮的套子,得到了空前的發展,就算不是搞科研的,在多年的普及下,大家也知道


    了科學能夠研究出先進的武器,工具……


    而皇上經常掛在嘴邊的資源也記在了臣子們的心裏。


    看到吞並土地有如此大的利好,朝臣們一個個都動了心思。


    自從華始帝登基後,就改了必須天不亮就要上早朝這個非常不人道的規定,改為每三天一次廷議,時間也定在巳時。朝臣們雖然嘴上說著不合規定雲雲,但能多稅一會兒,誰又想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呢,他們也就嘴上勸勸,在華始帝虛心納諫表示:“既然大家都這麽反對,那就算了吧。”


    的時候,朝臣們紛紛都閉上了嘴巴。


    他們怎麽忘了,這位可和以前的那些皇帝不一樣啊。臣子們每每想到往日被皇上套路的日子,也是暗恨自己嘴賤。適逢每三日一開的廷議,看見吞並其他國家的版圖有這麽大的好處,就有臣子站出說話了,“皇上,現在我大華的船隻縱橫世界,其他國家的百姓生活太過於困苦,不若將


    其全都置於我大華治下,如此,其他百姓也會生活的更好。”


    俗話說什麽樣的領導就有什麽樣的下屬,大華這些臣子其餘的暫且不提,至少在厚臉皮和睜著眼睛說瞎話這方麵,已漸漸諳得華始帝三味。


    這家夥明明就是想吞並人家的國土,偏偏還說得這麽大義稟然,仿佛他是帶去光帶去溫暖的和平大使。


    華始帝看一樣其他臣子,帶了一絲笑意問“你們也是這麽想的?”


    其他臣子悄悄看一眼放鬆坐著的皇上,見他嘴角噙著笑容,覺得皇上大概對這個提議還算是滿意?


    “回皇上,臣覺得付大人的建議很好,不過要怎麽實施,還需要再三謀劃,能不動兵戈自然是最好。”這位想的更好,想要兵不刃血就將其他國家拿下。


    “臣附議……”


    “臣附議……”


    其他大臣紛紛站出來附和。


    華始帝先是看一眼眾位大臣,然後忽然笑了起來,越笑聲音越大:“你們呐……”話語裏包含著哭笑不得的意味。


    朝臣們紛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這個提議有什麽好笑的。


    華始帝指著他們道:“嘖嘖,本來以為朕已經夠敢想了,合著你們這比朕想的還要大膽呐”這話說的,把眾臣子噎的都不知道如何回話,您是皇上,誰敢說比您想的遠呐!


    “行了,朕雖然告訴過你們,凡事要為國家,百姓謀福祉,要敢想敢幹,但也不能這麽不切實際的天方夜譚吧,整個世界有多大,有多少大人跟著出去看過?”


    “這……”臣子們說不出來話來,雖然現在大華的商隊縱橫世界,但在朝上的諸公們,還真很少有人跟著跑一趟的。一來嘛,自然是他們身為朝臣,加上自周頤登基以來,更加注重官員的吏治,比起以前忙碌了許多,二來嘛,利益總是能驅動人心的,正因為大華的商隊在世界都赫赫有名,所以在大華商隊出海的必經地方,也埋伏了許多打劫的,雖然大華的武器對上這些人自然是碾壓,但每次也還是會有一些損傷,這些大人們都愛惜自己的生命,奉行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們對世界的認知都來自於出海人帶回來的傳聞和一些書作地圖等。“行了,朕早就說過紙上得來終覺淺,你們身為朝廷官員,更應該根據實際情況來製定政策,當然,這也不能全怪你們,畢竟想要將這世間之事都弄清楚,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一件事,但是,像今天這樣的關乎國運的大事,朕還是希望你們仔細考察,從實際出發,看看可行性有多高,而不是盲目的一拍腦袋就決定了。朕問你們,你們可知這世界有多少國家,又離咱們大華有多遠,他們的風俗習慣是怎樣,與咱們大華政治體製有何不同,隔著這麽遠就算納入了大華的版圖,咱們又如何去治理,這些你們就沒


    想過嗎?”


    “這……臣妄議了!”最先提出建議的那人立刻認錯。


    華始帝嗯一聲:“你也是為了大華考慮,以後想妥帖一點兒就可以了,還有事嗎?沒事兒了就退朝吧。”大部分的時間華始帝都是很好說話的,而且他舍得放權,在他登基後,朝臣們最明顯感受到的就是,皇上更加依靠理性的製度治國,朝臣們辦起事來一般都是依律而行,


    這既給了朝臣們安全感,也讓他們能更加踏實的辦事,而不必像以前一樣,心思全在討好上司上去了。


    能者上庸者下,在華始帝登基幾年裏,已經成了大華朝臣們的共識。而和以前的皇帝都不怒聲色,盡量在朝臣們麵前保持神秘感不同的是,周頤平時都是一副笑模樣,有時候還能和臣子們開開玩笑,但即便這樣,還是沒有臣子敢在皇上麵


    前打馬虎眼,皇上平日都是一副極好說話的模樣,但在華始帝治下的臣子們都知道,那隻是皇上的表象,若真犯了事,華始帝絕對是手起刀落絕不手軟。


    對於華始帝,朝臣們真是又敬又怕。大華自立朝以來,每年都要舉行迎外會,哦,這個節日就是各番邦來華的日子,不過因為大華已經將生意做到了全世界,後來慢慢的就變成了以磋商商業條款為主,附帶


    舉行歡迎國外賓客來訪,以示大華作為東道主的熱情好客。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許多番邦派遣使者不遠萬裏來到大華,以前沒來過大華的外邦人,都見識過大華那赫赫有名的商隊,聽說這些商隊全都出自一個名為大華的強大國


    家,聽說那裏遍地黃金,每個番幫人對於到大華都抱著一種朝聖的心態。


    而跟隨使者到來的,可能還有很多想要到大華來淘金或是想來單純見識一番的人,他們乘著大華的大船,揚帆出海,不遠萬裏終於來到了赫赫有名的大華。


    船還未進港,首先看到的就是元平府巨大的港口,那停在港口處遮天蔽日的大船遠遠看去,仿佛沒有盡頭。


    當這些人踏上港口後,才明白了為何會有傳言說遙遠的大華是天堂。


    這裏實在太繁華了,街道兩旁商鋪鱗次櫛比,路上行人摩肩接踵,在他們國家隻有貴族才能穿上的綾羅綢緞,在大華的接到上卻隨處可見。


    這些番幫人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們的使者大人後麵,全程張著嘴。


    “大人,那是什麽,怎麽這麽寬的街道都沒人去走?”一位第一次來大華的高個子青年問道。


    那使者看了一眼:“那是大華專門規劃出來的車道,我們現在走的這叫人行道,反正你隻要知道車道隻有車子能走就對了。”


    “大人,他們的道路為何這麽平整,還有為什麽這麽幹淨,天啊,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使者大人有些不耐煩,他怎麽知道,要知道國王派他到大華來,除了磋商商業條款外,就是想搞清楚大華為什麽這麽強大,但是他每次重新踏入大華,就感覺到了大華和他上次來的時候又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大華的臣子都和他們的皇帝一樣,狡猾的要死,想套他們的口風簡直難如登天,舊的東西沒搞清楚,新的又出來了,回去國王一問


    ,他還是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這簡直讓他絕望。


    還有國王說最近可能要和鄰國打仗,希望從大華這裏買一點兒武器,但是又舍不得出錢,殷切叮囑他在這次迎外會的時候,好好和大華說說,在武器上壓壓價。使者在來的路上都在想辦法,越想越覺得希望渺茫,他和大華打交道的時間不短,知道大華這個強大的國家,無論是從君主,還是從臣子,那都是能占三分便宜就絕不占


    兩分的主,想從他們手裏壓價,怕是在做夢呢!


    本來他就夠煩了,偏生後麵的這些跟來想見識華國的貴族少爺們還一個勁問個不停,他隻得忍耐道:“現在咱們還要盡快趕去京城下榻,有什麽問題以後再問。”


    迎外會終於召開,華始帝自然是最後一個到來,他著一身黃色龍袍,即便是在夜晚,也仿佛自帶灼人的光。大華的迎外會可不像以前一樣,隻有周邊國家才派遣使者來,現在全世界都被大華的商隊踏足了,無論願意與否,世界其他國家都或主動或被動的與大華聯係了起來,一


    眼看去,下麵的使者黑的白的黃的各色,高鼻梁塌鼻梁,黃頭發黑頭發各人種都有,一開始臣子們還覺得稀奇,現在看多了,也覺得就那麽回事了。


    使者們的華語說的磕磕巴巴,但無一例外,這些使者對著華始帝都是誠惶誠恐的恭敬。華始帝笑著接納了各位使者的問好,有第一次被派遣到華國的使者看著周頤的樣子,頗覺不可思議:“大華這麽強大的國家,他們的帝王怎麽這麽年輕,天啊,這看樣子是


    剛成年吧!”


    與他同來的忙噓一聲:“住嘴,你不了解華始帝就不要亂說話,強大的大華都是他一手建立的,要是這話被大華人聽到了,你可千萬別連累我們伊國。”


    問話的也也自知失言,忙閉緊了嘴巴。


    但宴會全程他都在悄悄打量著華始帝,始終覺得不可思議。


    他注意到華始帝始終都噙著笑,看起來很是可親,話也不多,多數是由臣子代勞,呃,這位使者看一眼大華那邊的官員,那齊齊幾排,反正他看著是很有壓迫感。聽說大華的臣子都很聰明,因為不會辦事的都被他們的帝王製定的製度層層淘汰了,一開始這位新來的使者還沒有感覺,但自第二天參加了商業研討會之後,就明白了為


    何每次回去,以前的那些使者大人都是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了。


    要說吃虧吧,他們又確切說不出哪裏吃虧了,但肯定的是,他們是沒有占到大華便宜的,全程都在跟著大華的步驟走。


    為期十天的商業磋商會結束,這位新使者也終於可以上街走走了,他走著走著,忽然在一處小販處看見了一個帶著三個孩子的青年。


    “爹,爹,我要這個糖葫蘆,我要這個。”一個五六歲摸樣的小女孩扯著青年的袖子,指著一處賣糖葫蘆的說道。


    “嗯,不是給你零錢了,想要什麽就拿自己的錢去買。”


    小女孩皺了皺鼻子,“爹爹小氣。”不過還是自己從袖子裏萬分珍惜的掏出荷包,自個兒去買了四隻糖葫蘆回來。等她的兩個哥哥摸樣的男孩和青年都接了後,小女孩才狡黠一笑:“你們今天借了我的糖葫蘆,明天就要還我兩根,後天就要還三根,這叫利息!我知道爹爹就是這麽做生


    意的!”


    這位使者越看男子越覺得熟悉,再看一眼他們周圍看似散漫,實際將他們保護的密不透風的護衛,使者如遭雷擊:“皇……皇上。”一直等青年男子帶著三個孩子走遠,這位使者都沒有回過神來,天啊,太可怕了,他終於知道為什麽大家都說大華的皇帝可怕了,連他的孩子那麽小都知道怎麽做生意了


    ,這……


    ……


    大華十年,被封為郡主的穆晴就要成親了,成親之前,她特意找到了華始帝:“舅舅,我想回去看看母親。”


    華始帝手一頓,複點點頭:“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


    “謝謝舅舅。”華始帝微微一笑:“你小時候吃了不少苦,朕一開始以為你娘隻有你一個女兒,而且她年幼的時候最恨你外祖父外祖母重男輕女那一套,隻要她回過神來,定會疼愛你,沒


    想到後來反倒變本加厲,是朕不好,應該一早就將你接來京城的。”


    穆晴忙跪下:“舅舅千萬不要這麽說,若不是您,晴兒還不知道現在過得是什麽日子,晴兒一直對您都很感激。”


    華始帝站起來,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起來吧,你與你父母之間的事,朕不予置喙,憑你的本心即可,不要太委屈了自己,記住,你可是朕的外甥女,是大華的郡主!”


    “是。”穆晴熱淚盈眶。


    時隔十年,穆晴再次回到了這個小縣城。


    當地官員知道郡主要回來探親,立刻安排了盛大的迎接儀式,當穆晴坐著轎子來到那個記憶中給了她無限痛苦與絕望的小院時,心裏思緒萬千。


    吱呀一聲,門開了,一個紮著頭巾懷裏抱著洗衣盆的中年婦女走了出來,兩人的目光猝不及防的對視上了。


    “砰。”木盆落地,中年婦女一個箭步上前,抓住穆晴的手:“你是晴兒對不對,你是晴兒,是不是你舅舅來接我們去京城了,是不是!”


    “放手,你弄痛我了。”


    中年婦女卻置若罔聞,眼裏帶了狂喜:“晴兒,是不是你舅舅讓你接我們去京城了,是不是?”


    穆晴想過許多,她想過再見麵她的娘會是什麽模樣,會不會哭著說她錯了,會不會心痛小時候太過虧待她,但是……穆晴隻覺得心裏一片冰涼。中年婦女見穆晴不說話,立刻怒了,“死丫頭,你說話啊,你舅舅現在當了皇帝,你一個人跟著在京城吃香的喝辣的,丟下我和你弟弟,爹不管不問,你還有沒有良心,你


    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穆晴眼裏的期待一點點淹沒,她將手冷靜而決絕的從中年婦女手裏抽出來,平靜道:“你養過我嗎,小時候非打即罵,你生了兒子以後,就要將我賣到青樓裏去,就憑你的


    所作所為,你還有何臉麵說養過我!”


    “誰叫你是女兒身,我和你爹沒有什麽進項,養你弟弟一個已經夠吃力,不把你賣了,拿什麽養活你弟弟?”中年婦女瞪著眼睛說道。穆晴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明白了,我來就是告訴你一聲,我下個月就要成親了。”又對著身後的丫鬟招了招手,示意將一個包裹遞到中年婦女的手上:“這裏是二百兩銀子


    ,從此你生我的恩情一刀兩斷。”穆晴說完,轉身就要走。中年婦女將包裹抱得死緊,但還要追上穆晴,卻被穆晴的隨從攔住了,中年婦女破口大罵:“死丫頭,現在你扒上了你舅舅,連爹娘都不認了,狼心狗肺的東西,果然養女


    兒沒兒子有用。”穆晴猛的一個轉身:“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現在大華的女兒也可以單獨立戶,也可以出去幹活,女子也可以不依附男子而活,也可以奉養父母。而你,既然你如此重男輕


    女,為什麽小時候還遷怒舅舅,你的所作所為,你自己看著不覺得惡心嗎!”


    說罷,穆晴徑直進了轎子,再也沒有回頭。


    徒留中年婦女在小院門口大罵。(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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