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的腦海之中,一片混沌。


    所有的記憶,似乎也在這一刻,被徹底封印了起來。


    在輪回幻陣之中,他依舊是江流兒。


    出生之後,便是聰慧過人。


    三歲讀書,七歲便能夠作詩,到了十二歲,他便是中了鄉試,成為了秀才。


    所有人,都盼望著江流兒能夠考取功名,揚名立萬。


    到了江流兒成年之後,為了進京趕考,途經一家客棧。


    在這間客棧之中,江流兒剛剛落座,點了一杯酒還有四碟小菜。


    “轟!”


    一聲巨響傳來。


    一道人影被人扔在了地上。


    眾人大吃一驚,隨後,紛紛抬起頭,看向了來人。


    隻見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道士,將一個漢子扔在了地上。


    那漢子,看起來麵容憨厚得很,臉上也是鼻青臉腫,很顯然,這是被這漢子揍得不輕。


    “來啊!給灑家上酒!”


    “好酒好菜,都端上來,也算是給這追風手陳奎,吃上一頓斷頭飯!”


    那老道士微微一笑,開口對著店家喊道。


    聽到了老道士的話語,那名叫追風手陳奎的壯漢,不由嚇得一個哆嗦。


    急忙跪在了老道士的麵前,隨後三跪九叩,開口說道:


    “燕赤霞,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當山賊,也是被人所逼迫……這麽多年來,我無時無刻,都想要改邪歸正啊!”


    “你這般就要殺我,實在是濫殺無辜啊!”


    陳奎被大胡子老道士嚇得魂不附體,當下聲淚俱下說道。


    江流兒看在眼裏,心中不由一軟。


    因為,對於江流兒而言,他雖然墮入了輪回幻陣之中,可是他依舊是身居佛心,對於佛理的向往,也並非尋常人能夠比擬的。


    江流兒看到陳奎這般淒涼。


    菩薩心腸也開始隱隱作祟。


    “這位老先生,您看著陳奎,已經是誠心懺悔,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您為何不給他一個機會呢?”


    江流兒飲下了一杯酒,隨後臉色也開始變得微微通紅,隨後對著燕赤霞仗義執言說道。


    燕赤霞沉吟了一會兒,看向了江流兒,此刻,在燕赤霞那一雙渾濁的眼睛之中,似乎也閃動著別樣的情緒。隨著江流兒的發言,眾人也是紛紛附和。


    “老頭,得饒人處且饒人!你現在,仗著自己有些能耐,如此這般囂張。那若是你年老到走不動路的時候呢?”


    “正是如此,依我看,這陳奎,也已經是真心認錯,不如,就此作罷!”


    ……


    燕赤霞突然笑了,隨後臉色一肅,開口說道:


    “沒想到啊!在此地,還有菩薩心腸之人,小夥子,你這一份覺悟,倘若不去修佛,倒也是枉費了天資啊!”


    “這陳奎,仗著自己有些修為,在鹹陽地界,傷人千餘口,殺人上百,燒殺奸淫,無惡不作!”


    “如此惡徒,難道,小夥子,你還覺得要放他一馬麽?”


    燕赤霞此言一出,眾人紛紛禁言。


    一時間,甚至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也就在這個時候,眾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那陳奎,似乎也知曉了自己命不久矣,急忙連滾帶爬,爬到了江流兒的腳邊,然後不斷磕頭,開口說道: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也是遇人不淑,這才成為了馬匪。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將再也不會作惡了!”


    江流兒看著正跪在地上,磕頭如同搗蒜一般的陳奎,麵露不忍。


    “老人家,放他一條生路吧!他真心悔改,便是具有了慈悲之心。”


    江流兒深吸一口氣,臉上也是漸漸露出了堅定之色,隨後滿臉堅定地說道:


    “若是閣下當真要殺人,那不如用我的性命,來代替這吳奎的性命吧!”


    江流兒滿臉堅定之色,開口對著燕赤霞說道。


    這個時候,燕赤霞不由笑了。


    客棧之中的眾人,也是被江流兒的氣節所折服。


    昔年佛祖割肉喂鷹,現在,江流兒願意以自己性命,換取吳奎之性命。


    如此說起來,江流兒的佛性之高,甚至不弱於當年的佛祖。


    “哈哈哈哈!”


    燕赤霞在聽到了江流兒的話語之後,也是不由仰天長笑。


    笑聲不斷震動寰宇,好似癲狂一般。


    “好一個舍生取義,好一個願意為他人而死!”


    “也罷!吳奎,你滾吧!”


    燕赤霞神色陡然變得複雜了起來,有些古怪,隨後伸出腿,在吳奎的身上踹了一腳,開口對著吳奎說道。


    “多謝大俠,多謝這位公子!”


    吳奎千恩萬謝,感激涕零,說完兩句恭維的話語之後,便是忙不迭逃跑,生怕燕赤霞中途又是改變了心思,滋生出了不必要的事端。


    吳奎抓緊逃走。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燕赤霞輕笑一聲,看著吳奎離去的背影,隨後轉過身,與江流兒坐了一桌。


    “多謝老先生!”


    江流兒起身,為燕赤霞倒滿了一杯酒,開口道謝說道。


    “別。別謝老家夥我!受不起!”


    燕赤霞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如何受不起?老先生救人一命,便是勝造七級浮屠,此乃大福報!”


    江流兒一本正經說道。


    說到這裏,燕赤霞的麵色,更是顯得有些古怪,輕笑一聲,開口說道:


    “我這哪裏是救人?對付這種惡人,我的職責,乃是送他們下地獄,至於原諒他們與否,那是被害之人的事情。老家夥我,可沒有這般能耐,能夠替人原諒傷人的野獸!”


    江流兒聽到了燕赤霞的話語,心思聰慧,知曉這燕赤霞,乃是因為江流兒方才縱容放走吳奎之事,故此,來奚落江流兒。


    不過,江流兒自問也是做了一件好事,故此,對於燕赤霞的話語,他也不氣也不惱,反而是賠笑說道:


    “既然如此,那為何老先生,還要放過這追風手吳奎?”


    燕赤霞聽到了江流兒的話語,哈哈大笑。


    隨後,燕赤霞的目光,也是在這一刻,漸漸變得深邃了幾分,開口說道:


    “老家夥我,不過就是想要印證自己一個想法罷了!”


    燕赤霞微微一笑,眼神也在這一刻,有些飄忽不定,開口對著江流兒說道。


    印證自己的一個想法?


    什麽意思?


    江流兒整個人都愣住了,不知道燕赤霞這話語,想要表達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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