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意就是跟在那中年婦人身後一道進來的,麵容俏麗,十七八歲的年紀,看打扮似是個閨閣少女,許千真神色極尷尬,一麵去掰那中年婦人的手指,一麵對著雲畫雨解釋道:“小涵,這是我二娘,她瘋了多年,神智不清,常常將我當成我爹,說些胡言亂語的瘋話,你不要介意。”


    雲畫雨從沒見過這陣勢,更不便發表什麽意見,隻能茫然點點頭,那個叫雅意的少女早已發現雲畫雨,一雙妙目一眨不眨的盯在雲畫雨麵上,問道:“千真,這位就是你說的邱小涵姑娘嗎??”


    許千真“嗯”了聲,那中年婦人已經厲聲叫起來,“邱小涵!原來這小狐狸精叫邱小涵!!許瀾,你這個始亂終棄的混蛋,見我年老色衰了,就開始在外麵找這些小妖精進門,你原來是怎麽對我承諾的,現在就當那些話是放屁嗎??”


    許千真已經一把推開這婦人,冷冷道:“二娘,你清醒一點,我爹已過世多年,我是許千真,你認錯人了!!”


    “我認錯人了??”那婦人自言自語,歪著頭湊到許千真臉上,看了又看,“這眉毛,這眼睛,這鼻子,這眼,跟他一模一樣,哈哈,我沒有認錯人,你是許瀾!你就是許瀾!”


    她突然暴起,大嚎著衝向雲畫雨,“你這個小妖精,是你調唆著許瀾不理我的,對不對?他現在連我都不認了,他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就喜歡你這樣的漂亮臉蛋,哈哈,等我把你的臉抓得稀巴爛,看許瀾他還要不要你!!”


    那雙雞爪般的手已經快撓到了雲畫雨麵前,“真兒!快攔住你二娘!!”許夫人騰地站起來,厲聲大喝,許千真身手何等敏捷,早已抓住那婦人後背的衣裳,朝著門外輕輕一拋。


    “千真,不要傷著二娘!!”雅意直衝過去,搶先一步攙住了那婦人,許千真下手其實極有分寸,用的是巧勁,那婦人隻是踉蹌了下,並未摔倒。


    許夫人神情凜厲,狠狠的一拍桌子,“雅意,你應在房中好好看著你二娘,不要叫她隨便跑出來嚇人!今天是邱姑娘第一次來咱們許家,正好好的吃飯,結果你鬧了這麽一出,你叫人家姑娘怎麽想??我們許家在江湖上有頭有臉,別弄些小把戲叫人說閑話!!”


    “大娘,我沒有!!我一直守著二娘的,隻是剛才她的藥煎好了,我去端藥了,才不小心讓她溜到這裏,打擾了千真。”


    雅意低聲辯解,神色極委屈,圓圓的眼中含著兩汪淚珠兒。


    許千真望了雅意一眼,似是微有不忍,“娘,不要怪雅意了,她這麽多年一直照顧二娘,盡心盡力,吃了不少苦,偶爾有點小疏忽也是難免的。”


    看見兒子說情,許夫人臉色終於緩和了些,走了幾步,過來摸摸許千真的腰,“剛才二娘有沒有抓傷你?她雖瘋,勁兒卻是大,撓一下隻怕就有傷痕。”


    許千真笑道:“兒子皮粗肉厚,哪有那麽容易受傷?就是二娘剛才差點抓到小涵了,我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雲畫雨傻傻站著,看著眼前這一出熱鬧場麵,腦子有點暈。


    香香的飯她是一口還沒吃著,肚子餓得咕咕叫不說,還被人一口一個“狐狸精”的罵著,真是虧啊,她覺得自己實在是無辜,若依她往日的單純暴脾氣,隻怕早已撂挑子走人,但今時不同往日,為了那三萬兩銀子,再怎麽艱難委屈,她也得忍不是?


    許夫人拉著雲畫雨的手,慈愛地笑了,“真是個乖孩子,差點被人傷了,還這麽不吵不鬧的,真是咱們許家的好媳婦!真兒,你以後絕不可虧待了小涵姑娘。”


    “那是當然!”許千真笑看了雲畫雨一眼,答得極其爽快。


    雲畫雨僵著不動,許夫人已轉身望向雅意,板著臉道:“雅意,把你二娘帶回院去。要派人一步不離的跟著她,不準她再到我這裏來胡鬧,知道嗎?”


    “大娘,我知道了。”雅意低聲應著,手裏仍緊緊扶著那婦人,那婦人雖然無法掙脫她,但情緒仍然極激動,一手指著雲畫雨,仍然一聲聲“賤人狐狸精不要臉”的罵著。


    雲畫雨心中火起,恨不能衝過去點了那婦人的啞穴讓她閉嘴,可惜真正的邱小涵是個武功粗淺的文靜姑娘,於是雲畫雨什麽武功也不敢露,隻能暗暗磨著牙,靜靜聽那婦人不停的罵。


    許千真臉色鐵青,“雅意,快把二娘扶回去!!”


    “是,千真。”雅意咬著唇,依依不舍地看了許千真一眼,拉拽著那中年婦人,自是去了。


    這樣的一場大鬧下來,飯菜都涼了,而雲畫雨也沒有吃飯的心情了,許夫人說了幾句抱歉的話,雲畫雨應了幾聲,起身告辭。


    她對於許家的路徑不熟,所以還是由許千真親自送她回住處,暮色已臨,兩人沿著花樹間的小徑慢慢地走,許千真擔心雲畫雨心有芥蒂,便將家中的這段往事說給雲畫雨聽。


    原來許瀾年青時,除了許夫人之外,還納了一名妾室,這妾室就是今日來許夫人房中大鬧的那個中年婦人。


    這婦人名叫江媛,小家碧玉,當年也頗有幾分姿色。許夫人為人寬厚,這江媛進門,她也並不曾刻意刁難過,一家人其樂融融,相安無事,當時許夫人已經生了許千真,而江媛進門多年,卻仍一無所出。


    於是在許夫人的建議下,江媛收養了一個女嬰,算作女兒,取名就叫江雅意,正是今日雲畫雨見到的那個少女。


    本來許家生活富貴,家族興旺,哪知許瀾於壯年去世,一家人都悲痛欲絕。


    尤其是江媛,心中痛苦,就此消瘦下去,本來容色娟麗,窈窕動人,後來卻迅速幹瘦衰老,皮鬆肉垮,再到後來連精神都垮了,終日裏神情恍惚,魂不守舍。


    因為許千真的長相與許瀾十分相似,所以江媛在犯瘋病之時,常常會將許千真錯認為許瀾,不準許千真跟別的女子親近,許千真前麵的三個未婚妻也都被江媛痛罵過。


    隻是江媛雖行為離奇荒誕,但她畢竟是許千真的二娘,所以她就算再是冒犯,許千真和許夫人也不怪責苛待她。


    雲畫雨默默聽完許家的這段狗血往事,有些詞窮,她與師傅在小寒山中相依為命,沒見過這種豪門大戶的恩怨情仇,不過她看得出,這江媛力氣雖大,卻毫無武功,再怎麽樣也傷不了自己分毫的,所以雲畫雨也不覺懼怕,反而寬慰許千真,“許當家,今日的事隻是個意外,我不介意,以後我離這二夫人遠遠的,不去招惹她,肯定就相安無事了。”


    許千真麵容俊朗,笑了笑,突然又說:“小涵,你怎麽還叫我許當家?”


    雲畫雨隻得顧左右而言它,“叫你千真我叫不出口啊,我今夜還未吃飯,有些餓了,我那院子裏有廚房嗎?若有的話,我去叫人弄些飯菜來。”


    許千真“啊”了聲,很是懊惱,“小涵,我真是疏忽了,一心想著與你解釋,竟忘了你還餓著,你那裏有單設的廚房,我去命人給你多做些菜過來。”


    一聽到有很多好吃的,雲畫雨的那些不快頓時淡了些,連忙點頭,兩人已回到了雲畫雨的院落,許千真立刻跟廚房吩咐備膳,正在等菜的當口,突然有個小弟子匆匆跑來,向許千真稟道:“掌門,門房那裏說,外麵有個姓章的年青公子求見,說是你的朋友。”


    “姓章的公子?”許千真想了想,“他有說他的姓名嗎?”


    那小弟子道:“那公子說他叫章羽楓。”


    許千真笑起來,“原來是他!果然是故人,他難得來一次,我應該去見見。”


    雲畫雨連忙道:“是的是的,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你快去吧,不要怠慢了客人。”


    雲畫雨正發愁呢,許千真一直賴著不走,雲畫雨生怕他要留下來一道吃飯,正在想用什麽理由支開他,哪知喜從天降,這救兵就來了。


    章羽楓,這名字真是不錯啊,聽名字就知道一定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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