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路同誌明顯也是被我媽絮絮叨叨的話念得有些煩了,就他這個年紀,竟然能把車開得飛快,短短二十分鍾就到了叁零肆。


    徐哲藝站在門口,看見我下車,就從我爸手中接過車鑰匙扔給泊車小弟,然後一臉殷勤:“叔叔阿姨,阿淮和秦叔他們已經在裏麵了。你們要喝什麽?我這裏有剛從法國波爾多農莊運過來的紅酒,要不要嚐一下?”


    “不用了,我要鮮榨西瓜汁。”郭女士打斷了徐哲藝的話,然後正色道,“喝酒誤事。”


    徐哲藝的表情頓時僵在臉上。


    我朝著他癟了癟嘴巴,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郭女士就是這樣的性格,常常讓人沒辦法接話。


    秦淮還是在最裏麵的那個包廂,一路上,老路一直“嘖嘖”點頭,然後探過頭問我:“喬喬,這裏的家具還有裝修都是誰設計的啊,這人可了不得啊。”


    我頓時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還沒等我炫耀,徐哲藝就一臉得意:“叔叔,這都是阿淮設計的。他大學剛畢業就和我開了這家餐館,怎麽樣,是不是很厲害?”


    老路頻頻點頭:“很厲害,秦淮這小子了不得啊。”


    我平白被徐哲藝搶了風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徐哲藝衝著我笑笑,幾個人說話間已經到了包廂。郭女士一把推開門,我跟在她後麵,就聽她說了一聲:“秦淮,這就是你媽啊?”


    正對著我們坐著的就是周芳華。秦牧坐在周芳華的邊上,而秦淮則是坐在靠門的位置。看見我們進去,就站起來,伸手就要去扶郭女士。


    “這不是有手有腳的,怎麽還要人扶啊?”


    周芳華的聲音有些不冷不淡。


    郭女士盡管緊張,但是那是為了我才緊張的。她可不是什麽能由著人欺負的性格。一聽到周芳華陰陽怪氣的話臉上的表情就掛不住了:“慈禧還有手有腳,還不是讓人扶著。有些人估計那麽大歲數了都沒被人扶過心裏不爽吧。我就說怎麽一進來就那麽大醋味。”


    我心裏咯噔一下。


    兩家來是為了交流感情的,怎麽一開始就是那麽“精彩”的交鋒啊。


    我瞪了一眼秦淮,這人真是不會見風使舵,現在這個時候安撫他媽才要緊,怎麽還傻不愣登地站著。


    掃了一眼桌上的菜色,我幹笑了兩聲:“可不是一股醋味嘛,章阿姨走了,廚子怎麽連糖醋裏脊都燒不好了。”


    郭女士順著我的目光看去,桌上赫然一份糖醋裏脊。


    她瞪了我一眼,眼神中明白寫著:“胳膊肘向外拐。”


    我一臉央求地看著我媽,她才哼了哼,一屁股坐到了——周芳華的邊上。


    我想拉她已經來不及了,隻能求救地看著秦淮。


    誰料,他就跟沒看見一樣,往我碗裏夾了一塊糖醋裏脊:“新來的廚子,國際廚藝大賽金獎,你嚐嚐。”


    我知道他這是在嘲笑我剛剛扯得那一個借口,簡直就是讓氣氛更加尷尬了。


    可是,桌上的大人都沒有動筷子,我根本就不敢拿起我的筷子。


    “吃飯了,都愣著幹嘛?”秦牧皺了皺眉,率先拿起了筷子。


    這句話讓我頓時輕鬆了下來。是啊,什麽事情是一頓飯解決不了的,要是一頓解決不了,那就兩頓。誰讓我男人是開餐館的。


    叁零肆的餐點自然不錯,郭女士和老路同誌吃的倒是開心,就是接下來餐桌上沒有人說話,整個氣氛詭異得安靜。我偷眼看秦淮,希望他能說上那麽兩句話,可是秦淮隻顧著埋頭吃自己碗裏的東西,竟然一眼都不看他們。


    我終於明白,秦淮說的吃飯,還真是單純的吃飯。


    根本就是兩家人湊在一起吃個飯,然後各回各家。


    “那個,路先生是做什麽的?”正在我愁眉不展的時候,卻沒想到先開口的人竟然是秦牧。他在我的眼中一直是不苟言笑的人,可是跟我爸說話的時候臉上卻帶了一絲——擰出來的笑?


    老路樂嗬嗬的:“我是工程監管的,之前也是做設計的。喬喬她媽是社區的主人。”


    這算是把家底給說清楚了。


    我還真沒想到,今天竟然是“先生外交”,自從秦牧開了個不尷不尬的頭,兩個人就開始有說有聊起來。我都能看見郭女士在桌子底下踹我爸的腳,這出來就是要裝高冷的,怎麽不經過組織同意就這麽聊上了。


    周芳華的臉色明顯也不是很好,一隻手在下麵,估計是打了秦牧兩下。秦牧扭頭看了她一眼,周芳華頓時就不說話了。


    我一臉困惑地看向秦淮,有點搞不明白到底是什麽原因讓秦牧性情大變,他衝著我眨了眨眼睛——稍安勿躁。


    “那個,我聽說路喬已經懷孕了,這未婚懷孕到底不好,我們今天要不把訂婚的時間給定下來,等孩子出生就馬上完婚?”兩人說了一陣,秦牧突然轉了口風。


    周芳華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驚怒,扭頭瞪著秦牧:“你說什麽?怎麽不跟我商量一下?誰說阿淮要娶這個女人了?”


    秦牧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難道你想讓當年的事情重演嗎?”


    自己當年做的事情,卻被自己的丈夫提起,周芳華的臉上是又囧又怒,可是秦牧畢竟是秦家掌門人,小打小鬧就讓著她,碰到原則性的事情就再不可能讓步。周芳華知道秦牧這次是鐵了心的,估計覺得這個事情和秦淮脫不了幹係,就狠狠瞪了他一眼。


    秦淮不為所動,拿出手機淡淡地說:“下個月五號,日子不錯。”


    周芳華和郭女士幾乎是同時喊出來的:“什麽?”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朝著對方哼了一聲。郭女士搖頭:“今天已經是23號了,下個月5號時間太趕了。”


    周芳華難得同意了郭女士的觀點,點頭:“是,就算你再怎麽著急,也要給我們準備的……”


    “不用準備了。”秦淮打斷了周芳華的話,“我已經安排好了,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選明天的。但是下個月5號,日子比較好。”


    兩個當媽的都是一臉震驚。郭女士咽了一下口水:“你準備好了?準備什麽?”


    “你們進來的時候沒看見嗎?”秦淮嘴角含笑,“叁零肆已經布置好了,該發的請柬也已經發出去了。我隻是隻會你們一聲。”


    老路點頭:“嗯,裝飾的不錯,簡單大方。大廳也夠大,我們路家親戚多,到時候來了也坐得下。”


    這下不僅是我媽了,就連我都驚呆了。


    進來的時候,我一直在擔心到時候我媽和周芳華會吵起來,但是沒想到根本不需要吵,秦淮的一錘定音讓她們連吵架的由頭都沒了。


    “我不答應。”周芳華突然站起來,“結婚的事情本來就是要父母雙方答應的,阿淮你一向很懂事的,這次怎麽不聲不響就把事情給定下來了,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媽嗎?”


    “我爸答應了。”


    周芳華轉頭怒視著秦牧。


    秦牧抬頭看她,幽幽來了一句:“兒子快三十歲了。”


    一句話就把她想說的話給堵得死死的。


    郭女士已經不說話了,嚼著嘴裏的肉都讓我覺得嚼得是我的肉,生怕她一時興起就把牙齒給嚼壞了。


    接下來,餐桌上的氣氛就更加僵硬了。周芳華幾次想走,都被秦牧給攔了下來,隻能訕訕坐回去,接著牛嚼牡丹。


    “阿淮,這是我列出來的酒席單子,你看一下。”徐哲藝在門外縮頭縮腦了大半天,直到秦淮瞪他才戰戰兢兢走進來,遞過一張長長的紙。我伸頭過去看,那些從沒見過的東西都出現在這張紙上,每個菜名的前麵都有一張照片,就那麽一個菜單,都十分精致。


    這人,還真是準備了不少時間。


    我想著前天我們還在鬧別扭,難不成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想好要做的事情,所以那段時間的若即若離,完全就是為了吊我的胃口,然後讓我先去告白?


    那口氣,就那麽硬生生地堵在了我的喉嚨口,秦淮這個人,還真是腹黑得令人發指。


    秦淮一目十行看了過去,然後遞給我媽:“阿姨,您看看行不行。”


    我媽還生著悶氣,秦淮不聲不響就把事情給定下來,讓一向喜歡掌握主權的她覺得非常不滿意。


    可是人家都把東西遞到眼前了,她也拉不下臉不接,隻能接了過去。


    越往下看越心驚。


    放下單子,她一臉的嚴肅:“你確定辦的是訂婚宴,不是婚宴?”


    秦淮笑了:“當然,不訂婚怎麽結婚。這一輩子不管訂婚還是結婚就這麽一次,當然要好好辦。”


    “不一定一次哦。”我在邊上喃喃地來了一句。秦淮變了臉色,沉著臉回頭看我,剩下的四個人也跟說好了一樣,回頭齊刷刷看著我。徐哲藝還好死不死地來了一句:“路喬,你要紅杏出牆啊?”


    話沒說完,就被我踹了一腳:“誰說結婚就一次啊,還有金婚銀婚鑽石婚,不都是婚禮?”


    秦淮微笑點頭:“每次的菜單都會比上一次長。”


    “這都沒結婚,就想著金婚銀婚了。”郭女士冷哼了一聲。


    秦淮一臉溫柔:“阿姨,我跟你說過我肯定會對喬喬好的,不管是金婚銀婚鑽石婚,我都會跟她一起度過。”


    畢竟是我媽,在乎的就是女兒的幸福,聽到秦淮那麽說,臉上的線條就柔和了下來。


    我的心裏也是一陣感動,正要說上那麽兩句話,就看見秦淮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盒子,在我麵前緩緩打開:“這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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