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驅車回秦家的祖宅。


    我心裏很清楚,周芳華不喜歡我的原因實在是太多了。就連當初的曾白都不看在眼裏,就更不要說我了。家世稱不上門當戶對,長相不難看,卻也不是什麽標誌性的大美人。說是設計師,但是也沒拿到什麽著名的獎項。性格又執拗,說白了,哪個方麵都配不上她的寶貝兒子。


    這次去他們家,估計是周芳華得到我回到了印記的消息,然後給我個下馬威的。


    我轉過頭去看秦淮,就見他的側臉平和,,麵部的輪廓被光線淺淺地勾出了一個柔和的光影,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俊美無助的神祇。


    算了,在男色的誘惑下,我也要把這關給過了。


    地方很快就到了,眼前高大的雕花大門讓我身上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秦淮的手放在我的腰側,輕輕揉了揉。酥麻的感覺奇異地緩解了我內心的緊張。我對著他笑了笑。示意:“我沒事。”


    秦淮衝著我點了點頭:“我在。”


    低沉悅耳的聲音就像是無形的符咒,讓我的心慢慢安定了下來。可是這心還沒落到實處,我就看見對著門的沙發上坐著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曾白。


    我做夢也沒想到她會在這個地方,也做夢沒想到,告狀的人竟然就是她。


    不得不說,曾白的心理素質也太好了,即使出了當年那樣的事情,竟然也能心無芥蒂地坐在這裏?


    秦淮心裏的波動不比我少,從他靜靜攥著我的手就能看出,他現在明顯是和我一樣震驚。


    “你怎麽在這裏?”


    他皺眉看了一眼曾白,又有點擔心地看著我。


    我朝著他眨了眨眼睛:我知道,曾白不可能是他叫過來的,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他心裏稍微安定了下來,但是看著曾白的表情卻還是冰冷。


    周芳華抓住曾白的手,瞪秦淮:“曾白是我叫過來的,怎麽,你要趕我的客人走?”


    “不。”秦淮的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我們走。”


    說完,拉著我的手就要離開。一個枕頭朝著我們飛了過來,秦淮把我一拉,那枕頭就擦著我的臉飛了過去。他勃然大怒,猛地轉過身瞪著周芳華:“你幹嘛?”


    不僅是他,我都不敢想象,要是周芳華手邊是一個花瓶,又或者是別的什麽重的東西,然後我躲閃不及會怎麽樣。


    周芳華不可思議地張大了眼睛:“秦淮,你竟然為了這個女人對我大吼大叫?”


    “阿姨,您別生氣,阿淮就是一時之間氣急了。”曾白連忙去撫周芳華的後背。她深喘了兩口氣,“你爸晚上就回來了,留下來吃個飯。”


    完全命令的口氣。


    秦淮不理她,悶著頭就要往外走。


    我拉住他的手,朝著他搖了搖頭。


    我們兩個如果在一起,我想獲得所有人的祝福。


    而且周芳華現在對我的意見那麽大,真的要把她給逼急了,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秦淮定定地看著我,原本就黑的嚇人的瞳仁,這個時候更是如墨染了一般。


    良久,他才點了點頭,直接拉著我的手上了樓。


    我被他急促的腳步帶得幾乎是摔進門的。一關上門,後背就被推到了牆邊,然後胸口被另一片溫厚炙熱的胸膛擠壓得喘不過氣來。我看著秦淮的眼睛,那一片深海中,有憤怒,悲傷,失望,還有——心疼。


    幾乎下意識的,我已經知道了那心疼是怎麽來的。


    他在心疼我。


    不管是因為他媽對我近乎苛責的態度,還是在公司為了保全曾白的名聲而讓我背了黑鍋。他都在心疼我。


    我的心裏翻江倒海,那一絲的心疼就像是一股暖流,從我的後背湧了上來。我突然有點討厭自己,以前那麽多誤會為什麽不好好解釋清楚,這樣我們也能有更多的時間相處,更多的時間了解對方。


    “你在想什麽?”秦淮的手放在我的腦後,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我的頭發。


    我怎麽好意思把心裏想的事情說出來,想要別過頭,嘴上卻被他親了一下。綿軟的觸感一觸即逝,我下意識睜大眼睛看他,秦淮臉上的笑容溫暖和煦,聲音篤定:“我知道你想的事情裏肯定有我。”


    然後,他把頭輕輕放在我的頸窩,開口:“對不起。”


    三個字,軟軟的。


    就像是一根纖細的羽毛,輕輕從我的心口上拂過,可是那個地方,我想撓卻撓不到。


    我的手在他的胸口上輕輕推了一下:“對不起什麽?”


    從他的眼睛裏,我能看見自己的眼睛,亮的嚇人。


    他先是愣了一下,嘴角又勾出一個淺淺的弧度:“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對不起,在你生氣的時候沒有遷就你沒有哄你。對不起,帶你回家卻讓你陷入那麽尷尬的局麵,對不起……”


    一連串的對不起,我都懷疑他是提前演練好的。心裏的話根本就控製不住,我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你是練習過的嗎?”


    他點頭:“從你離開那天開始,每天我都在演練這些話,希望有一天能說給你聽。可是有三個字,我練了很多遍,卻不知道要用什麽樣的語氣跟你說,而跟你說的時候,又應該用什麽樣的表情。也不知道,你會不會用同樣的話來回複我。”


    那三個字,是宇宙間最溫暖的三個字。是維係兩個人情感,最動人的情話。


    我覺得臉上燒得慌,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簡直就是傻的可愛。


    在那一個冗長的夢之前,我弄不清楚自己對秦淮的感情,可是現在,我已經清楚了。


    不然不會想著去證明自己的清白,也不會在那麽快的時間裏,又和他那麽如膠似漆。


    樓下是秦淮那個討厭我的母親,還有他的前女友。房間雖大,卻沒有鮮花和氣球,要是把這個地方當成告白的地方,實在是太不浪漫。可是我還是踮起腳尖,湊近秦淮的耳朵:“我愛你。”然後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


    三個字說出來的時候,我竟然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覺得這三個字,就像是一道枷鎖,把他鎖在我的身邊。


    秦淮似乎是愣住了,他沒有想到我竟然那麽大膽,他的瞳孔劇烈緊縮,臉上慢慢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鐵臂卡在我的腰上,就要把我抱起來。可是下一刻,周芳華的敲門聲打斷了我們兩人的柔情蜜意。


    我有些懊喪地撇了撇嘴:“就知道這個告白場景不合適。”


    秦淮笑著在我耳邊說:“下次我會給你一個完美的告白場地。”


    我的臉更熱了。


    他已經打開門。周芳華站在門外,目光敏銳地在我們兩人的身上逡巡了一番。然後冷哼了一聲,下了樓。


    就算我不用照鏡子,我也能想象到自己被秦淮蹭花的口紅,還有淩亂的頭發。


    這個樣子,在一個守舊且講究門當戶對的女人麵前,就是不合理的。


    秦淮視若無睹,給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拉著我的手下樓。


    秦牧已經坐在了主位上,看見秦淮下來,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曾白原本是背對著我們坐著的,聽見秦牧的咳嗽聲轉過頭,神情一滯,卻還是露出微笑:“阿淮,趙姨燒了你最喜歡的糖醋魚。”


    秦淮根本就沒有理會她,帶著我坐到了桌子的另一邊。這個時候,我才明白三米長桌子的好處,就比如,能與不喜歡的人,隔得遠遠的。


    “少爺,我又改良了一下,你嚐嚐這糖醋魚,一點刺都沒有哦。”趙姨注意到桌上凝滯的氣氛,把糖醋魚往秦淮的麵前推了推,“路小姐,您也嚐一下。”


    我拿起筷子,剛要去夾魚,碗中已經出現了一塊魚肉。秦淮看著我,眼中帶笑。


    “吃什麽吃,連一個孩子都保不住。”


    周芳華聲音尖利。


    這句話勾起了我那些算不上好的回憶,盡管我的肚子裏並沒有出現過孩子,可是不得不承認,我曾經期待過那個孩子,而且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後,更是一度覺得惋惜。


    “璫——”


    我回頭,秦淮把筷子扔在了桌子上。另一個更大的聲音響起,秦牧比秦淮更厲害,直接掀了桌子:“不想吃飯就給我滾!”


    秦淮二話不說就拉著我往外走。耳後破空聲傳來,秦淮不躲不避,秦牧扔過來的那個碗直接砸到了他的腦袋上。


    我的尖叫還卡在喉嚨裏,曾白的尖叫幾乎能掀翻屋頂。


    “阿淮,你怎麽樣?”


    我還沒回過神,她已經衝上來,拉住了秦淮的袖子,眼圈都紅了:“阿淮,你怎麽樣了?”


    “沒事。”秦淮掰開她的手,“你鬆手。“


    曾白的手慢慢放開,眼中透出絕望。我再也忍不住。


    “當年的事情,我知道。”


    房間裏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我不介意,這裏的人除了秦淮,或多或少都參與過那件事情,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曾白,我知道你一直覺得命運不公,所以你想著隻有到秦淮的身邊,才能彌補當年對你的傷害你?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到底是報複秦淮,還是在報複你自己?”


    周芳華聲音尖利:“路喬,你在說什麽?”


    我轉過頭看著她:“難道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麽?當年的事情……”秦淮猛地拉了一下我,犀利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卻在下一刻,變得沉痛如斯。


    “喬喬,不要再說了,都過去了。”


    我深喘了幾口氣,如果我和秦淮在一起,這感情的巨債還要背負到什麽時候?我就是那麽一個自私的人,舍不得我愛的人活在通天徹地的懊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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