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的聲音有點冷。我不明白他怎麽莫名其妙就發了脾氣,剛要說話,就聽見曾白的聲音在我們身後響起:“阿淮,這是我的。”


    “這不適合我們的風格,你重新畫吧。”秦淮把紙按在我的桌子上,語調冷冷的。


    曾白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住了,她就扯著那個難看的笑,問:“怎麽了?我覺得挺好的啊。”


    “fiona,你跟她說。”秦淮朝著fiona的方向說了一聲。fiona走了過來,一張張地翻了過去,眉梢皺的越來越緊:“這個不適合我們的風格。曾小姐,你估計還不是很清楚國內的行情,這樣的設計在歐洲,尤其是北歐可能特別吃香,可是這邊,年輕人更喜歡色彩鮮豔的。當然我不否認有些人會喜歡你的設計,可是我們針對的是大多數的人群。”


    這話說的,和我想的一模一樣。


    我看向曾白,她的臉上的笑容怎麽都掛不住了。


    自己的作品在那麽多人麵前被批評,估計比她脫光了站在大家的麵前還要讓她覺得難受。


    “我……”她想說話,可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也是,她能怎麽辯解?秦淮沒有說她設計的東西不好,隻是說不適合。


    而她過來的理由就是想要學習一下,現在兩個人都指出了她的問題,她感謝還來不及,又怎麽可能發脾氣?尤其,是在秦淮的麵前。


    我看著她下唇咬得蒼白,最後竟露出一個嫣然的笑容:“好,我回去再改改。隻是時間來得及嗎?”


    “時間來得及。”秦淮點頭,“這個工期本來就長,到時候把精裝的那塊放到最後,客戶也能理解。”


    曾白像是鬆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更加輕鬆:“那就好。”


    還真是一副,當家主母為民操心的樣子。


    “秦總,我是路設計師的新助理安娜。”我身後傳來一個蚊子般的聲音,安娜一臉羞怯地看著秦淮,白皙的臉上是一層紅暈。


    我瞟了秦淮一眼,覺得這個人真是藍顏禍水。就這麽一個剛來的小助理都被他的美色給誘惑住了。


    秦淮朝著她點了點頭,竟破天荒地開口了:“好好幹。”


    安娜就跟被皇帝寵幸了一樣,整張臉上都是幸福的光暈:“嗯嗯,謝謝秦總,我一定會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


    我的嘴角抽了抽,覺得這姑娘真是一朵絕世奇葩。


    “你先去忙吧。”我擺擺手,對著安娜使了個眼色,那頭曾白的表情已經有些變了。那女人生性多疑,一直把秦淮當成是自己的所有物。


    安娜的行為在她的眼中,無疑就是自己的獵物被人家給盯上,這麽糾纏下去指不定以後被怎麽穿小鞋呢。


    秦淮也看了一眼曾白,然後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站起身:“秦總,你有事嗎?”


    “路姐,你太見外了吧?”


    安子在邊上嘀咕。我知道他的意思,無非就是情侶之間這麽公式化地說話實在是別扭得慌。我瞪了他一眼,用嘴型:“要你管。”


    安子癟了癟嘴,自顧自地忙活去了。


    “你出來一下。”


    秦淮扔下一句話,就走了出去。


    我看了眼四周,發現每個人都像是沒有聽見一樣,低著頭忙自己的事情。秦淮手下的人,素質還真是高啊。


    抽了抽嘴角,跟著秦淮走了出去。


    秦淮站在天台,手上夾著一根煙,卻沒有抽,隻是任由著那根煙在他的指尖慢慢燃燒。我剛走過去,眼前一花,秦淮把煙扔進了垃圾桶,單手拽了一下我,下一刻,淡淡的煙味衝入我的嘴巴。


    這個吻來得霸道,我的嘴唇被碾得生疼,偏偏那混蛋還不放過我,用牙齒磨著我的嘴唇。我推開秦淮,手抬起來,又放了下去。


    “你幹嘛,這是在公司。”


    “這公司是我的。”


    秦淮一句話,把我的話給堵死了。


    這公司是他的,所以我們什麽都可以不用顧忌。別說親個嘴,就是在這裏直接打個炮,也不會有人敢說什麽。


    我擦了擦嘴角溢出來的口水,有些忿忿:“你真是瘋了。”


    “我是瘋了。”秦淮目光直直地看著我,“碰到你的時候,我就已經瘋了。”


    我定定地看著秦淮,半天,才艱難地說:“神經病。”


    秦淮瞳孔的顏色一深:“你就那麽不願意承認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


    “啊?”我終於知道秦淮這莫名其妙的大姨夫是怎麽回事了。合著,就是因為我剛剛那客套的“秦總。”


    想到這兒,我嘴角的笑怎麽都藏不住:“你之前不是和曾白說,在公司叫你秦總?”


    “那是她。”秦淮的後槽牙都要給磨平了。


    “那我叫你什麽?達令?親愛的?小淮淮?小壞壞,哈哈……”一想到這個諧音,我笑得腸子都打結了。


    秦淮拎住我,曖昧的聲音讓我的笑僵在臉上:“小壞壞?這個不錯……”


    “好了好了。”我岔開話題,“你找我該不會隻是為了這個事情吧?”


    “你還挺聰明的。”


    “你什麽意思?”我抬頭,毫無意外地在他眼中看見了促狹的笑容,氣得我一巴掌又要過去,卻被秦淮給拽住:“你看看這個。”


    說著,遞過自己的手機。


    我半信半疑,接過秦淮的手機,下一刻就把手機扔了回去:“什麽東西啊,髒眼睛。”


    盡管隻是驚鴻一瞥,可是那赤果果的肉體,腦滿腸肥的樣子,讓我一陣惡心。就算要看片兒,也要給我看身材好的啊。


    秦淮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你仔細看。”


    我強忍住心裏的惡心,又拿過手機。看清照片的時候,我心裏高唱“哈利路亞”,以前還覺得馬賽克礙眼,現在卻無比感謝那個發明了馬賽克的偉人,讓我的眼睛不至於受到荼毒。


    可是……


    “這個人不是金冰冰嘛。”


    “嗯。”秦淮點頭。


    照片的背景應該是一家酒店,金冰冰嫵媚地躺在床上,可是她的身上卻是我剛剛看見的那個胖男人。


    我皺了皺鼻子:“這個人長得和蘇銳不像啊?”


    “他不是蘇廣,當然不會像蘇銳。”秦淮淡淡地說,“而且,金冰冰也不是蘇銳的生母。”


    “什麽?”我真沒想到,秦淮竟然能調查到這樣的東西。


    但是金冰冰不是蘇銳的生母,為什麽那麽為蘇銳著想?我還記得那天蘇銳進了警局,金冰冰有多麽緊張。


    那種緊張不像是裝出來的,所以我根本就沒有想到她不是蘇銳生母這種事情。


    “蘇廣病了,金冰冰雖然說是老板娘,但是卻沒什麽實權。你看蘇銳雖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實際上,蘇家那些元老級的人,都聽他的。蘇銳要是出了什麽事情,蘇家絕對要完。所以那天,金冰冰才會那麽緊張,畢竟蘇銳關係到了她的直接利益,隻要蘇銳一出事,那些聞風的股民肯定會拋售手中的股票,到時候,蘇家的股票下跌,她手裏原本就不多的股份又要縮水了。”


    “而她鋌而走險對王子君出手,就是擔心蘇廣死後,多一個人跟自己分遺產。你想想,要是蘇廣知道自己有了孫子,他會怎麽分配自己的財產?”


    我愣愣地聽著秦淮的話,原本隻是以為金冰冰是不喜歡君君的身世,現在聽起來,就算來個家財萬貫的白富美,金冰冰也要把人給毀了。


    這個女人真是惡毒得令人發指啊。


    “那個男人呢?”我又掃了一眼屏幕,實在是佩服金冰冰,就那麽一個男人也能下的去嘴,還露出一臉享受的表情。跟這樣的男人上床,到底是自虐啊還是怎麽滴?


    秦淮關了手機:“這是喜日的一個股東。”他笑著看我,“你那麽聰明,應該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我翻了個白眼:“就是一棵大樹倒了,傍上了一棵狗尾巴草了唄。”


    這女人的眼睛,真是被眼屎糊得滿滿當當的。就那男人的樣子,一看就是留戀聲色場所被掏空了身體。


    指不定外麵有多少紅顏知己,加上一大波的小三私生子,也就她腦子被驢踢了,放著好好的蘇家夫人的位置不做,要和那麽多人搶一個破男人,最後搞得最近也成了破鞋。


    秦淮揉了揉我的腦袋:“很聰明。你翻白眼的樣子實在是可愛,再給我翻一個?”


    我剛想翻,可看著他一臉揶揄的表情,知道他是在逗弄我,生生忍了回去。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戳穿她?”


    “那不是太沒意思了?”秦淮笑得像一個魔鬼,“對付一個人最好的辦法,不是給他痛快的一刀,而是讓她爬到頂端,然後再重重地摔下來,那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被秦淮陰沉沉的表情給嚇到了。


    哪個不曉事的人說的“最毒婦人心”,明明眼前這個男人,才是浸了七七四十九天毒藥的絕世極品大毒王。


    醫院。


    “喬喬。”君君朝著我招了招手。我放下手中的蘋果,走了過去。


    “怎麽了?”


    這兩天的休養,君君的臉色好了很多。我媽說,流產了就是坐小月子,更別說君君之前還出了車禍,盡管都是皮外傷,可是也要好多時間調養。


    所以見天地給她煲湯,昨天是蟲草雞湯,今天是牛奶鯽魚湯,補得她恢複神速,短短兩天的時間就能坐起來了。


    她看著我,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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