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我看著fiona的神情覺得有些奇怪。照理說做fiona這樣的位置,都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然後寵辱不驚的。可是她這樣的神情,卻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


    “你看。”她指著桌子的角落,那裏筆走龍蛇刻著一行字。


    “uniquelife——bydavidbrown”


    我頓時石化了。


    學設計的,特別是設計家具的人都知道,davidbrown簡直就是業界的傳奇,地位就相當於當年哥哥在娛樂圈的位置。


    管你是黑幫大佬,還是天王天後,到了麵前照樣要伏低做小。


    而且這個人,設計的東西永遠隻製作十件,盡管市麵上仿品很多,可是行家一眼就能看出真假,畢竟那十件,都是大師親自打磨的。一個設計圖下的十件產品,也是各有千秋。


    就比如我麵前的這個牛奶打落造型的桌子,另外那九件,打落的姿態都是完全不同的。


    物以稀為貴,更別說是大師的作品,我這個桌子的價格,可見一斑。


    這下,設計部所有人都圍了上來,紛紛感慨秦淮的大手筆。這張桌子,估計都能在二線城市買套三室一廳的小套房了。


    “喬喬啊,你和秦總到底什麽關係啊,他怎麽會給你買這麽貴的桌子啊?”安子一臉癡迷地摸著我的桌子。


    “擦幹淨你的口水啊。”我裝著一副嫌棄的樣子,剛要說話,就聽見曾白那頭傳來一陣巨大的聲音。


    她竟然把杯子直接砸在了地上。


    看著眾人都看向她,她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穩住氣抬起頭,照樣成了那個不可一世的曾白:“你們可以開始工作了,不就一張桌子嘛。這桌子,我要多少就有多少。”


    “曾小姐,這桌子,全世界可隻有十張。”


    鏡子本來看她就不是很舒服,這時候聽見她這麽說,就毫不客氣地出言回斥。曾白臉都氣青了,一屁股坐了下來,開始畫自己的圖紙。


    設計部很快恢複了平靜。我暗搓搓地給秦淮發短信:“你還真是大手筆夯~”


    “給你的就職禮物。”


    短短七個字,我卻能想象到秦淮在那頭眉目含笑打字的樣子。心裏一暖,把手機放了下來。既然他對我那麽好,我要是不把設計圖畫好,就實在是太對不起他了。


    “啪——”眼前落下一疊紙,我抬頭看著站在麵前的曾白,有些不滿,“曾小姐,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已經做好了大致的設計,接下來就是你的工作了。”


    我隨手翻了一下那疊紙。


    曾白還真是省事,那些紙上麵不過是一個基本的框架,簡單來說,就是長方體的草圖。這東西,找個幼兒園小朋友都能畫。


    我冷笑一聲:“曾小姐,我不是來給你打下手的。您一個國際設計大師,難道連細節這種東西都不會畫嗎?說了要幫秦總的忙,您就是這麽幫的?”


    “路喬,既然你都知道我是國際設計大師,就應該知道,幫我打下手是你的榮幸。憑你的名聲,就算畫的再好,也不會有人來關注你。放心,當時候我會在我的作品上說,你是我的助手。”


    這話,連fiona情商那麽高,忍耐力出眾的人都聽不下去了。


    “曾小姐,這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您要是不願意做的話,可以和秦總說,相信他也不會強人所難。”


    曾白僵硬地扭過頭,看著fiona:“你的意思是,我強人所難?”


    “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說過這樣的話。”fiona站起身,看著曾白。


    我真是搞不懂了,曾白這個人真是腦回路清奇。那麽委屈才進了印記,口口聲聲說要幫秦淮,可是一進來就搞事情,她真的以為到時候在秦淮麵前裝可憐裝無辜就能蒙混過去嗎?到底是她傻,還是她以為秦淮很傻?


    反正不管怎麽說,這兩個想法,還有她現在的行為,都是蠻傻的。


    我被自己腦海中的“傻不傻”給繞暈了,更暈的是,門口那一個影影綽綽的人影,可不就是秦淮。


    幹幹脆脆地坐了下來,問邊上一個小助理拿了一包瓜子,開開心心地準備看戲。


    曾白被fiona那麽一擠兌,整張臉都有些發青。她皮膚本來就那麽白,這麽一會兒真是跟女鬼一樣。


    掃了眼四周,目光突然定在門口。


    我含在嘴裏的瓜子仁頓時就咽不下去了。看她的表情,似乎是看見秦淮了。


    賤人就是有一百種矯情的方式,加上可以拿奧斯卡小金人的演技。


    所以下一刻,我就看見曾白的眼淚奪眶而出,速度之快不僅讓我,還讓一眾吃瓜群眾看得瞠目結舌。


    “fiona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你也沒必要這麽說我啊。”說完,擦了一把眼淚。再抬頭的時候,整個眼眶竟然都紅了,這人的演技,還真是精彩得不行。


    fiona已經完全是懵逼狀態了。


    看這設計部和諧的樣子,估計沒有什麽撕逼大戰,也應該沒上演過這樣的戲碼,她一時間有些接不過來。


    “你們談的挺好啊。”秦淮終於站不住,走了進來。看向我的時候狠狠瞪了我一眼,嚇得我把瓜子仁吐進了垃圾桶,然後拚命咀嚼瓜子殼。


    他被我這動作給逗樂了,原本嚴肅的神情緩和了下來。


    可這表情並沒有維持多久,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我桌上的那一疊紙上。他走上前,翻了翻:“這不是你的風格。”


    “當然不是。”我聳肩,指著曾白,“是她的。”


    秦淮拿著那一疊紙轉身,看著曾白:“這是怎麽回事?”


    曾白臉上的表情終於垮了:“我是想著,讓路喬幫我修改一下。你不是一直說路喬的設計風格很好嘛,所以……”


    “所以你就把這一疊弱智都會畫的東西給她?讓她修改?”秦淮一連用了兩個疑問語氣,眼中的怒火卻是冉冉升起,似乎隻要曾白多說一句就會把她給焚毀。


    當然,他並沒有給曾白多說一句的機會。紙片在空中飛灑,伴隨著秦淮那一聲中氣十足的:“不想幹就給我滾!”


    我離得近,被這聲音嚇得抖了抖,耳朵裏嗡嗡嗡,覺得這家夥的聲音可以媲美獅吼功了。


    曾白也抖了抖,卻還在垂死掙紮:“阿淮,我是真的想讓路喬幫我修改一下。”


    “是啊,能幫國際大師修改是我的榮幸,沒準一改就借著這大師的東風出名了呢。牛頓都說了,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人家朝著我砸了一個蘋果,我當然要好好接,努力接,用心接。”我抖著腿,笑得一臉無邪,“秦總,人家曾設計師給了我這麽一個寶貴的機會,您不是應該表揚都來不及,怎麽還要趕人家走啊。”


    說著,眼波流轉,趁著人家不注意,朝秦淮拋了個媚眼。


    是個人都能聽出來我在擠兌曾白,可偏偏有人,不是人。


    曾白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竟然拚命點頭:“是啊,我也是想幫路喬,說話也直了一點,阿淮,接下來我肯定改改我說話的方式,絕對不會再讓這樣的情況發生第二次了。”


    我突然覺得,自己是搬起石頭往自己腳上砸。


    幹嘛要說那些話,我不說話說不準fiona一助攻,秦淮就痛痛快快地讓曾白卷鋪蓋滾蛋。可我這麽一說話,秦淮就難辦了。


    不讓她走,有些不合適。讓她走,就更不合適了。誰都知道我那些話的意思,要是曾白走了,誰都能懷疑到我頭上。畢竟那些話太明顯了,然後再深扒一下我和秦淮的關係,這事情還真是不美好。


    剛剛的笑容再也掛不住,我做死屍狀癱在椅子上。


    果然,秦淮來了一句:“那你就留在這裏吧。你和路喬負責的東西不一樣,fiona應該和你說過了,所以你們倆的東西就自己留著,不用改來改去的。倒是路喬,要是有什麽不懂的,你就帶帶她,畢竟她年紀小。”


    我“撲哧”一聲,原地滿血複活。


    這段時間似乎每個人都和她過不去,開口閉口都是她的年齡。


    “嗯。”曾白一點頭。


    設計部的人見沒戲可看,一個兩個的又開始忙自己的事情。


    我看秦淮還沒走,就衝他眨眨眼,意思是——你要幹嘛?


    秦淮好笑地看了我一眼,用口型來了一句:“想你。”


    我雙頰通紅,隻覺得這種辦公室嘴型傳情的方法簡直是刺激,隨後眉目含春,衝著他來了一句:“死相。”


    這一幕落在一直沒有回座位的曾白眼中,我轉頭的時候,就看見一雙眼睛哀怨地看著我。要不是地上的影子,我還真以為那人就是個鬼。


    秦淮就像是專門給我出氣的,來快,去的也快。


    安子小碎步挪到門口,扒在門口看了老半天,然後回頭衝我們一招手:“哦耶,接著放飛自我吧,晚上去唱歌!誰都不準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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