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小姑娘,你幹嘛啊?”大叔反應靈敏,很快就注意到了我稱得上猥瑣的姿勢。我把食指放在嘴巴前麵,拚命朝著他搖頭。


    大叔明顯沒明白我的意思,四下看了看,目光定在進來的秦淮身上。他那碩大的腦袋裝滿了人情世故,一看秦淮四下張望的眼神,以及我時不時朝著秦淮那邊飄過去的小眼神,頓時就明白了。


    我就覺得一雙肥厚的大手把我拽了起來,然後往前推了推:“這小兩口吵架,多大點事兒啊。”看著已經站在我麵前的秦淮,我頓時覺得內心深處一片荒涼。


    “躲著我?”


    大叔已經走了,我現在根本就是無處遁形,甚至連腦袋都不知道往哪個方向擺。秦淮的三個字更是讓我一陣心虛,卻硬是要打腫臉充胖子,抬了抬頭:“我躲著你幹嘛?”


    他沒說話,隻是轉過頭看著那個大叔離開的方向,不言而喻。


    我一陣難堪,恨不得把秦淮給狠狠摜在地上,然後拚命蹂躪。叫你丫的戳穿我。


    兩個人一時之間竟然沒話說了。我擔心我媽突然下來找我然後看見我和秦淮還藕斷絲連,就不想再和他說話,剛想從他邊上穿過去,就被他拽住了手臂:“你真的要辭職?”


    我之前已經無數次嚐試過甩開秦淮的手,可是事實證明,那根本就是無用功的。他總是能控製好力度,讓我覺得自己能甩開,卻怎麽也甩不開。


    所以這次,我直接放棄了無謂的掙紮,扭頭看他:“是,放開。”


    “阿淮。”所謂陰魂不散估計就是這麽回事,當我看見顧懷的時候,腦子就一句:“怎麽哪兒都有你。”


    顧懷的手上一疊的單子,估計也是過來辦出院手續的,我們倆倒好,同一天進來,再同一天出去,倒算是個緣分。


    秦淮臉上微妙的感情變化沒有逃開我的眼睛。他這人在外人麵前很少有情緒波動,可是看見顧懷的時候,他的眼神明顯就是複雜的。後來似乎是被為了掩飾,又恢複了平靜。


    我的手算是被秦淮給放開了,他把手插進褲兜,冷眼看著顧懷等著他說話。


    我正想趁此良機溜號,卻被秦淮一把攥住了手腕。


    “等著。”


    “我媽等下就下來了。”剛說完,我就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這話說的我們倆就像是現代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都是個什麽事兒嘛。


    秦淮的眼底也浮現一絲笑意:“那等下我就好好跟你媽解釋一下。正好……”他看一眼顧懷,“你也在。”


    我媽來的比我想象的還要快,幾乎是秦淮的話剛說完,就看見我媽的身影出現在電梯門口。一眼就看見我和秦淮“拉拉扯扯”。隔著大老遠,我都能感受到濃烈的殺氣,隨著一陣腳步聲,她朝著我們走了過來。


    “你來幹什麽,還想打人啊?”出乎我意料的,我媽沒有來拽我的手,反而是拽著顧懷的手往後退了一步,一臉的正義凜然。


    顧懷被這突發事件弄得哭笑不得,剛想說話,就被我給瞪了一眼,看著秦淮:“我跟你說哦,這裏是醫院,你要是動手的話隨時會有醫生和護士衝進來把你給趕出去。”


    這個威脅還真是,有力。


    我幾乎都要佩服我媽的震懾能力。“阿姨,之前的事情隻是誤會。”


    顧懷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秦淮,似乎是觀察他的神情。秦淮卻根本沒去看他,放開我的手,一臉懇切:“阿姨,雖然我們接觸的時間不多,但是您也應該看出來,我不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打人的人。”


    秦淮這個人身處高位習慣了,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他的極限。我生怕我媽不依不饒挑戰他的底線。


    顯然,我媽根本就沒給他麵子,一臉的不屑:“知人知麵不知心。”


    我捏了把冷汗。


    倒不是擔心秦淮會在大庭廣眾下打我媽,而是覺得這兩人真要是在這地方鬧翻了,那還真不是很好看。


    可我明顯低估了秦淮的底線,他隻是微微一笑:“我會讓您明白我的心的。”


    說著,也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變出一個首飾盒,在我媽麵前打開:“阿姨,這是送您的。”


    精致的首飾盒裏,躺著一個更加精致的戒指。我掃了一眼,是一個我根本就不知道的牌子,可是上麵那個碩大的鑽石簡直能閃瞎我的眼睛。


    我媽一臉警惕地看著那個戒指,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


    “我不要。”我媽屬於那種嘴上說著不要,但是身體卻很誠實。沒有女人不喜歡首飾的,偏偏秦淮還開著首飾盒的蓋子,引得她的目光不時朝著首飾盒看去。


    “阿姨,您不要的話,就沒人配得上這枚戒指了。”秦淮的語氣簡直說得上真誠。我明顯感覺我媽的表情鬆動了一下。


    然後,她把目光投向了我。


    秦淮的目光也跟著我媽,落在了我身上。我還沒說話呢,就看見他當拉過我媽的手,然後不由分說就把戒指套在了我媽的手指上,速度快的就連我媽這個當事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剛剛那一眼絕對隻是障眼法。


    這戒指一上手,璀璨的光芒讓我媽的手似乎都白了幾個度。


    “阿姨這手真是漂亮,我還擔心這戒指不適合您,現在看來剛剛好。”秦淮“由衷”的稱讚讓我媽的臉色又好了一點。她看了一眼秦淮,很明顯被這精致的戒指給收買了:“喬喬,讓你做個事兒還磨磨唧唧,出院手續到現在還沒辦好吧。我去給你辦。”說著,拿過我手上的單子。沒走兩步,又轉了回來。


    “小顧啊,阿姨反正要辦出院手續,幫你的一起辦了吧。”說著,不由分說地又拿過顧懷手中的單子,朝著收費處走去。


    我原本以為我媽好歹是威武不能屈,怎麽說也要貧賤不能移,卻沒想到就被那麽一個戒指給收買了。那感覺,就跟自己被我媽賣了一樣,別扭得慌。


    秦淮一看就是有備而來,甚至還馬到成功,一舉拿下我媽。


    “阿淮,你還是和當年一模一樣。”顧懷話剛出口,秦淮一個眼神飄過去,頓時就噤聲了。正巧,我媽辦好手續回來,臉上的表情還端著,把拿回來的單子往我懷裏一塞,對秦淮說:“既然你送了我戒指,我也不能有來無往。晚上都到我們家吃個飯。”


    秦淮還沒答應呢,就聽見邊上傳來一聲:“你們都在這裏啊。喬喬,我就知道你今天出院。”


    我明顯感到秦淮的身體僵直,扭頭看著那個不知死活的男人:“邵良,你不是跟著於倩在處理這邊的事情嗎?”


    “是啊。”邵良傻樂,“這不是事情處理好了,於總給我們放假讓我們好好玩兩天嘛?”說完,晶晶眼看我,“喬喬,你有什麽活動,我可以參加嗎?”


    “好好好,小邵也一起來。阿姨給你們做紅燒肉。”我媽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到我們之間的暗潮湧動,一臉欣慰地拍拍邵良的肩膀,“這段時間每天送花,還真是破費了。”


    我心一寒,邊上傳來的冷氣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王子君正把最後一件衣服往包裏塞,一轉頭,就看見門口進來烏泱泱一批人,偏偏這幾個人還是風牛馬不相及,她一時間沒清楚狀況,頓時就呆在原地。


    “吃飯?”一聽到我媽說吃飯,她興奮起來,掏出手機就要給蘇銳打電話,邊打邊說:“我早就跟他說阿姨的手藝好,晚上正好讓他來嚐嚐。”


    我恨不得朝著門上再撞一下,然後留在這可親可愛的醫院,也好過回家麵對這一幫子“烏合之眾”。


    客廳裏的氣氛有些詭異,王子君和邵良可以說是一見如故,當然這兩人在g市的時候也見過,都是話嘮,自然開了口就沒完沒了。從大禹治水,講到長江水患,再從誇父追日,說到現代化建設,其領域跨越之大,讓我在邊上聽得瞠目結舌。


    另一頭,秦淮和顧懷卻是無話可說。兩個人似乎都在看電視,卻是雙目滯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我坐在中間,電視上在放一個綜藝節目,幾十年的老綜藝,主持人在沒勁地搞笑。


    為了協調氣氛,我一拍大腿:“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一覽眾衫小,哈哈哈……”


    兩邊的人同時回過頭看我,王子君一臉的不屑:“喬喬,這都是多少年前的笑話了。”我一陣尷尬,摸了摸自己兩鬢的碎發:“我這不是沒聽說過。”


    她看我一眼,又和邵良嘻嘻哈哈去了。


    “叮咚——”估計是蘇銳到了。


    “誒,來了。”我媽擦著手,從廚房裏往外跑,我連忙搶先一步開了門,一陣香水的味道熏得我一個趔趄。蘇銳一臉無奈站在門口,身後卻跟著兩個女的。我哀嚎一聲,覺得今天晚上的飯不用好好吃了。


    “你把她們帶過來幹嘛?”王子君惡狠狠地看著蘇銳,“早知道就不叫你了,說,你是不是看上她們的美貌了?”


    “我是路上碰到,於小姐之前見過我,就讓我把她們帶過來了。”蘇銳一臉無辜,這半路撿個人,一撿就是兩個,他也不願意啊。


    “行了。”我拉了一下王子君,也不知道於倩和曾白是怎麽知道秦淮他們晚上在我家吃飯,就這麽猝不及防地殺過來,看在我媽的麵上我也不能把這兩個人往外趕。


    沒想,我媽一看見她們兩人,表情就有些不對了:“喬喬,這兩個姑娘不是你的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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