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往日的杯盤狼藉,今日的飯局還算體麵,大概是有女性同胞在,占了少數的男人難得地不再勸酒,少了起哄的人,也少了因醉酒而胡言亂語之人。


    冷卿禾沉著地應對著,少了蔣叔,多了她要獨當一麵的習慣,期間隻小飲了一些酒,忽而就想起了那日替她擋酒的那個人。


    那個人......突然斷了聯係,還真是不習慣。


    是那邊有什麽事讓他煩心了嗎?


    偶爾想主動地發個信息過去問候,可怎麽也打不出字來,總覺得無論說什麽都不合適。


    溫柔繾綣的吻,極具安全感的擁抱,蠱惑人心的低語......每一幕好似昨日發生的一樣,想起仍覺得麵紅耳赤。


    “怎麽,還在惦記著那位帥哥呢。”


    女人間總有聊不完的話題,冷卿禾沒聽清她們前麵聊了些什麽,隻瞧見那位跟她年齡相仿的女人在聽聞這句話後,作勢要懲罰一下對方。


    她的笑容十分爽朗,說話也是直截了當:“男未婚女未嫁,惦記了就是惦記了,不犯法!”


    一旁的女人笑言:“別不是一見鍾情了啊,人家說不定早就成家了。”


    “我打聽過了,他還是單身。”


    “喲喲喲,這是有備而去啊,怎麽?這是打算女追男了?”


    性格直爽的女人露出幾分羞澀:“我倒是想追呢,人家哪裏能看得上我。”


    能讓如此爽快之人表現出小女兒家的姿態,想必那個男人一定是足夠優秀的。


    冷卿禾安靜地聽著她們聊天,並不好奇這個男人是誰,直到......


    “我記得他叫季謙珩吧,在檢察院還挺出名的,上次普法宣傳,還用了他的照片做形象大使,可沒少收獲一批小迷妹。”


    季謙珩......


    冷卿禾微微地低了頭,纖細的手指撚著白色的吸管,慢慢地攪動著杯子裏的飲料。


    “我聽說他在檢察院很吃香的,為人也很謙虛低調,他的領導對他器重得很,一門心思要培養了他當接班人呢。”


    有人頗為現實:“接班人哪兒那麽好當的,競爭那麽激烈,說不定哪天上麵空降一個過來,那就難說了。”


    另一人附和:“這話倒是不假,就是再優秀,也抵不過這沾親帶故的空降。”


    “還得防止身邊人惡意競爭,稍有不慎就是名聲上受損。”


    “是啊,這個圈子怕的就是負麵的東西,一旦成為詬病,升職直接無望了。”


    聞言,幾個女人紛紛感歎了一聲,似乎對自己的前程也頗為擔憂。


    “不過以他現在在檢察院的名聲,如果再能做出點業績出來,那這高升,可就指日可待了。”


    “說是這樣說,哪裏那麽容易碰到機遇的。”


    “那就看他自己咯。”


    有愛好八卦之人突然想到了什麽,笑著將話題打岔:“這季檢各方麵都比一般人強,可就不知道怎麽回事,到現在連個女朋友都沒有,之前他領導的外甥女還追求過他,不過被他拒絕了,聽說那外甥女傷心欲絕,好長時間都沒走出來呢。”


    冷卿禾按捺住了想笑的衝動,顏詩那丫頭情感轉變之快,是她親眼所見,這傷心欲絕四字用得實在是不恰當,要是那丫頭在場,怕是現在要十分不服氣了吧。


    “你怎麽知道這些的,你們又不是一個係統的。”所有的話題直指同一個男人,女人們的興趣更濃烈了些。


    “我有個朋友就是他們係統的,我也是聽他說的,我還聽說啊......”


    突然意識到聊天太過於忘我,差點忘了後麵內容的當事人就坐在這裏,女人拿起麵前的飲料喝了一口,然後對著冷卿禾麵露尷尬之色。


    冷卿禾倒是無所謂,對著她淡淡地笑了笑。


    那件事就是她有意為之,這便是她想要的結果,外人暗地裏對她的評價本就沒好聽到哪裏去,也就無所謂這名聲不名聲了。


    但她不想因此而影響到他的名聲。


    一旁好奇之人有些不滿:“說啊,怎麽不說了?還聽說了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了。”女人觀察著冷卿禾的表情,急於將話題跳過:“都是道聽途說的東西,哪裏能當了真。”


    這樣一個美人在前,連她們都覺得望塵莫及,那位季檢是如何做到斷然拒絕這般美色和金錢的誘惑的?


    當初季謙珩拒絕冷卿禾之事一時間成為了美談,也讓更多的女人對這個男人有了非分之想,可又在自我斟酌之下很難提起勇氣和自信。


    該是什麽樣的女子才能入得了他的眼呢。


    沒人繼續追問,很快話題又轉移到另一個男人身上,從剖析性情到身家背景,基本討論了個遍。


    冷卿禾無意再聽,在八卦之事上她總是顯得這麽的格格不入,雖已盡力地融入,但看起來還像個局外人。


    她實在沒興趣關心一個外人的細枝末節,除那個人之外......


    那個人,已算不得外人了吧。


    再次醒來,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努力地抬起,入眼是散落的一地的衣服和倒地的東西,那是抵抗和掙紮所導致。


    手上的繩子已被解開,留下深深的勒痕,未著寸縷的身子貼合著地麵,縱使地麵再冰涼,也抵不過心的冰涼。


    動了動發麻的身子,葉凝坐了起來,將衣服一件件地拾起,再慢慢地穿上,心下冷笑,她是不是還得感謝一下那個女人,至少給她留了像樣的衣服,不至於裸露著身子走出這個肮髒的大門。


    在禁錮和力量懸殊之下,她抵抗不了那個醜陋的男人的不軌舉動,她扯著嗓子呼喊,咒罵,他無動於衷,那雙充滿著欲望的眼神在她的身上打量,摩拳擦掌的雙手向她的胸部襲來的那一刻,她恨不得一頭撞死了才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暈過去的,寧願不要再醒過來才好,這樣就不用回想所發生的一切,不用看到如此狼狽和肮髒的自己。


    比起後悔,葉凝更多的是憎恨。


    她恨不得殺了冷卿禾。


    那個女人,原來是真的心狠手辣,絲毫不在乎她跟陳佑遠之間的關係。


    陳佑遠......


    她該如何麵對他?


    倘若讓他知道,她偷雞不成蝕把米,他會不會瞬間改變對她的態度?


    他對她的態度多少與別的女人是不同的,為了討得她的歡心,不惜餘力地將她帶入各種圈子,介紹各層人士跟她相識,她想要什麽他很清楚,所以他一直大方地給。


    她從不拒絕這唾手可得的資源,遊刃有餘地遊走在利益相互利用之間。


    她是仗了陳佑遠的勢,才有了收拾冷卿禾的底氣。


    可現在......


    葉凝看著鏡子中狼狽不堪的自己,顫抖的雙手將衣服細細地整理了一番,又慢慢地梳理著蓬亂的頭發,腦海中總是浮現肮髒的畫麵,最後抑製不住地抓著自己的頭發,彎腰痛哭了起來。


    妝已花,眼已紅腫,眼淚在此時變得一文不值。


    葉凝直起身子,將關了機的手機打開,裏麵有一條未讀短信,是陳佑遠發來的:親愛的,今晚有事,就不陪你吃飯了。


    葉凝哆嗦地回了一個“好”字。


    靠著牆蹲下身子,緊緊地抱著自己,身子控製不住地發抖著。


    她恨透了實力懸殊的差距,厭惡透了這樣無力地反擊,那個女人依舊一副誰也不放在眼中,不可一世的嘴臉,可偏偏,還得了那麽多人的庇護。


    她何德何能!


    陳佑遠在酒店的前台剛結完賬,轉頭便看見身邊站了個熟悉的人。


    這個人,曾差點勾走了他的魂。


    明知是刺,碰了容易紮手,可人就近在眼前,還是難免心動。


    “冷老板?”陳佑遠難得收斂了放蕩,正兒八經地打起了招呼,“這麽巧!”


    冷卿禾微微笑了笑:“真巧,陳老板。”


    陳佑遠以為自己聽錯,這不帶一絲敵對的笑容和語氣,當真是冷卿禾本人?


    “冷老板也來這裏吃飯?”陳佑遠借機找話題搭話。


    “約了幾個朋友聚聚。”冷卿禾心平氣和地應道。


    陳佑遠越發覺得奇怪:“你見到我,就不生氣?”


    “陳老板說笑了。”從身邊走過,帶來醉人的芳香,加之輕柔含笑的話語,更讓人為之一動:“你我雖是同行,但都是各憑本事做生意,雖偶爾難免有小摩擦,那也是正常,有什麽氣可生呢?”


    “冷老板今天這態度,倒是讓我有點看不明白了。”平日裏見著都會繞道而行的人,今日笑臉相迎,實在是匪夷所思。


    “陳老板對我何時看明白過。”漫不經心的目光隨意地掃過:“我所希望的,無非是努力地經營好蔣叔交給我的盛世,除此之外,別無其它,隻要陳老板眼裏能容得下盛世,容得下我,那我們之間,或許能做個朋友也說不定。”


    “朋友?”陳佑遠忍不住靠近:“你說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當然。”冷卿禾並未閃躲:“為什麽不能?隻要陳少願意。”


    陳佑遠凝視著今日性情突變的女人,故作試探:“很多人都以為我們鼎盛跟你們盛世是同一家,倒不如我們當真成為一家,你覺得如何?”


    未見任何的嫌棄和詫異,似是對著朋友般,優雅的笑容勾人心魄,“怎麽個成為一家法?”


    陳佑遠聞言,想再次試探又突然改變了主意,他弄不清今日的冷卿禾到底是什麽意思,但有一點他能肯定,就是這女人的魅力和對他的誘惑,還真是不減當年啊。


    收住了想調戲的話,陳佑遠忽而變得正經起來:“剛剛隻是開個玩笑,既然冷老板親自開了口,我當然要承了這份情,你我分隔東西兩邊,本就井水不犯河水,往後咱們攜手並進,全當了一家人。”


    “我很喜歡陳少的爽快。”冷卿禾伸出手來:“那就從今天起,讓過去的那些不愉快煙消雲散,大家摒棄前嫌,一起致力於公益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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