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許自認為,身為律師,拿著每一個老板的工資,他都盡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好職責之事,盡量將利益最大化。


    無所謂公平不公平,他也從沒想過所謂的公平是什麽,打贏每場官司是他的職責,也是他最喜歡的挑戰。


    唯獨這件事,讓他有了種挫敗之感,明知道那個男人並非善類,在麵對他即將的指控時,竟不知道悔改,還麵露流氓地痞之色,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裏。


    可當那隻血淋淋的斷指扔在他的麵前時,所有的囂張消失不見,隻剩下了深深的恐懼。


    奪命的恐懼感,足以讓他認清自己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又惹了什麽不該惹的人。


    手段過於殘忍,但莫名的,他默認了這樣的行為。


    有時候這種辦事效率,要比他快準狠許多。


    “那個男人已經承諾了,會盡快跟馮鶯辦好離婚手續,並保證了以後不會再在她的麵前出現,到時候辦離婚手續的時候,我會跟她一道去。”


    這是他對冷卿禾的承諾,承諾會將盛世的每一個人視為公平的對待。


    “謙珩,你真的想清楚了?”


    經此一遭,林知許也見識到了一種狠絕和另類,與他們所從事著的一份體麵的工作不同,他們有些事,並不一定見得到光。


    倘若跟這樣一個群體糾纏,誰也無法保證,將來自己不會蹚入渾水之中。


    他倒無所謂,向來自由散漫,但他不同,他生來書香門第,家教甚嚴,容不得他沾染一點亂七八糟之事,而且他的母親,一直想讓他找一個門當戶對之人。


    冷卿禾那樣的,在範秋儀眼裏,一定算不上門當戶對吧。


    還有這體麵的工作,如果......


    林知許實在是不敢想了,且不說他們之間到底會走到哪一步,就外界的那些重重阻礙,都夠他受的。


    一杯咖啡見了底,季謙珩隻淡淡道:“你是最了解我的人,還需要再問嗎?”


    林知許聳聳肩:“說實話是有點擔心你鑽了牛角尖。”


    “你倒是跟她說了同樣的一句話。”


    對一份喜歡的執著和鑽牛角尖,怕不是一回事吧......


    “得了,兄弟我祝你早日圓夢吧,日後需要排憂解乏了盡管找我,我奉陪到底。”


    “謝謝。”謝謝他第一時間的告知。


    “扯犢子。”林知許不滿地斥責:“這兩個字在咱倆之間就純屬多餘。”


    “抽嗎?”


    林知許看了一眼季謙珩指尖的煙,伸手接過。


    燃起的煙霧繚繞,稍稍地驅散了心頭的煩悶,彼此之間所想之事不同,卻是源於同一個人。


    林知許忍不住笑了,七分感慨,三分無奈:“當初我暗戀一人無果後,便暗自發誓,從此不沾這感情的邊,我知道這種滋味是如何,當然希望你們能有個好結果。”


    “但你也該做好心理準備,如果不能如願,該怎麽生活還是怎麽生活,總不至於頹廢了。”


    白色的煙霧從薄唇中吐出,季謙珩撫額笑了:“你想多了,我隻是沒睡好覺,不習慣,所以有些疲憊,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將來會麵臨著什麽,我心裏很清楚。”


    話題戛然而止,多說無益,這種提醒的話,林知許知道,從此以後,無需再說了。


    他是一個時刻保持著清醒的人,總讓人很放心。


    “對了,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林知許笑得不懷好意。


    季謙珩沉思了片刻,一拍額頭:“真的忘了。”


    今天是顏詩的畫室開業的日子......


    早些日子就已經告知過他,央求著他一定要參加開業儀式,他當時是答應了的。


    他竟然給忘了個一幹二淨!


    而顏詩,竟也沒有來質問,安靜得異常。


    大概是真的生氣了。


    對於自己的言而無信很懊悔,縱有再多的理由,也不該放了別人的鴿子,見著林知許笑得滿麵春風,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季謙珩突然就放心了。


    好戲看夠了,林知許才道:“我幫你買了禮物送過去,也跟她說了,你臨時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才讓這位大小姐解了點氣,雖說言而無信不是君子所為,但也不是沒有一點好處,她當時很是義憤填膺地指責了你很多的話,最後得出個結論,說你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她的,而且暫時不想看到你了。”


    季謙珩對以這樣的方式得出的結論很是哭笑不得。


    他確實有錯。


    從聽到她出事到現在,他的心思全然放在了她的身上,對於那丫頭的虧欠,隻能以後再補償了。


    顏詩確實是生氣的。


    氣季謙珩的言而無信,更氣自己追逐了這麽久的人竟然對自己一點都不上心,一個人關在房間裏很久,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為什麽自己就是不能討得季謙珩的喜歡。


    邱偉業進去的時候,正好就瞧見了顏詩嘟著嘴一臉委屈的樣子,那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轉,卻始終沒有掉下來。


    邱偉業當然知道她為什麽難過,他其實也挺生氣的,想他這麽漂亮又家境優渥的外甥女,那小子竟然一點都看不上!


    這讓他很沒麵子,但又不好真的發火,於公於私,他都不能真的對人家怎麽樣。


    “好了好了,他不來就不來嘛,等我見到他,一定幫你好好罵他!”看到寶貝外甥女受委屈,邱偉業也是真的心疼。


    顏詩的手裏抓著手機,手機屏幕上是一張合照,那是在古巷遊玩的時候,她趁著季謙珩不注意,偷偷拍下來的。


    他站在那裏,看著某個方向,若有所思的樣子,似乎是有心事,但她能肯定,他的心事絕不是因為她。


    長得真是好看,從來沒有見過長得好看還這麽有能力的男人,這才促使著她暗暗發誓,一定要把他追到手。


    最近越來越發現,她發的這個誓,算是白發了。


    “他為什麽就是不喜歡我嘛?”想當初,她在學校也是很受歡迎的人,追她的人可不少啊。


    邱偉業也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罵道:“那是他眼瞎,識不了金鑲玉,回頭看我怎麽罵死他!”


    顏詩不滿地嘟嘴:“他才不是眼瞎!不許罵他!”


    邱偉業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好,不罵!你想怎麽著就怎麽著,好不好?”


    她想怎麽著?


    她根本沒辦法怎麽著好不好!


    “我跟朋友約了吃晚飯,我走了。”像個霜打的茄子,顏詩拎著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邱偉業沒有阻攔,想著她出去散散心也好。


    這丫頭天生就是個調皮搗蛋的人,大概是真心喜歡了季謙珩,才會有如此萎靡的狀態。


    父母都在國外,沒法參加她的開業儀式,她也完全沒有不開心,隻為了一個季謙珩,便生氣到現在,若說不喜歡那是假的。


    可偏偏那個男人,對她完全沒有興趣。


    工作上的事,他尚能指揮一二,但牽扯到私人感情,他除了能牽個線之外,其餘真的沒法幹涉,弄不好還落得個假公濟私的罪名。


    他現在在院裏也算是風雲人物,上麵的領導也會時常關心問起,真把關係搞僵了,對他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更何況那個男人,壓根不是個能讓人隨意脅迫的主兒。


    顏詩直接奔向了盛世,小手一揚,十分大氣地開了個豪華包廂,服務員見她出手闊綽,絕不敢怠慢,按照要求,送上了上等的紅酒。


    顏詩衝著服務員勾勾手指,很想發一發心中的悶氣,便道:“叫個好看的小哥哥過來,陪我喝酒!”


    “這......”服務員十分猶豫。


    “怎麽?怕我付不起錢?”顏詩從錢包裏拿出好幾張票子:“拿著,你的小費!”


    服務員的眼睛直接就亮了,按下心中的狂喜:“您稍等,我這就去安排。”


    沒多久,便見著一個頗有書生模樣的男人進來,微笑著在顏詩的身邊坐了下來。


    顏詩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模樣確實不錯,就是看起來文弱了些,比起她的謙珩哥哥不知道差了多少倍。


    一想起季謙珩,顏詩的心啊,就馬上又堵得慌了,拉著人便喝上了。


    隻是她太高估了自己的酒量,還沒喝多久,腦子便開始暈暈乎乎了,酒精一作祟,手上也開始不安分起來,瞧著身邊的陌生男人,兩眼眯成了縫,上手就開始扒人家的衣服。


    “來,讓我看看你的腹肌。”


    男人嚇得往後仰,連忙護住自己的衣領:“老板,您喝多了。”


    “誒呀,什麽喝多了,我清醒得很,來。”顏詩笑眯眯地撲上來:“看看嘛,看看你的腹肌是不是跟我的謙珩哥哥一樣好看。”


    那日的偷窺,至今不敢告訴謙珩哥哥,那晚趁著他酒醉,雖然沒有幹什麽出格之事,但還是忍不住小小地占了下便宜,偷偷地撩開了他的衣服,一飽了下眼福,瞧著他誘人的腹肌,差點就流了口水。


    做賊總歸是心虛的,很快她將他的衣服整理好後開溜了,可腦子裏啊,就光惦記著那好身材了。


    男人連連後退,又不敢動作太大傷了客人,無奈地皺著臉:“老板,您真的喝多了,我,我去叫服務員進來。”


    顏詩抱著對方的手臂不肯鬆開,像極了一個樹懶:“叫什麽服務員,不怕啊,我就看看而已。”


    簡直就是個小流氓。


    男人按下了呼叫鈴,很快,有保安迅速地進來,目睹到眼前的一幕後,互相看了看,慢騰騰地上前來將人拉開,手上的動作輕了許多。


    小胳膊小腿兒的,要是受了傷就不好交代了。


    到這裏來的都是非富即貴之人,能不得罪盡量都不會得罪。


    但還是不小心將人弄疼了,顏詩嘴一咧,哇哇大哭了起來,邊哭邊道:“欺負人是不是!你們都欺負人是不是!我要告訴你們老板去!老板呐?讓她出來!”


    全然忘記了前陣子還後悔不迭地告訴自己,一定不能隨意的去招惹盛世的老板。


    眾人麵麵相覷,私下不好拿主意,一人跑了出去,打算找經理過來解決。


    見過不少男人霸王硬上弓的,像這種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姑娘強人所難的,還真是頭一遭,倒也是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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