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潔如送到門口拉住他：“我看小君也不是故意的，這突然的見到我們可能一時沒反應過來，這也怪你事前也不和小君說一聲。一會兒見了麵好好說，可別動手了，聽見了沒有？”
宋爸爸拍拍她肩膀：“知道了，就是又委屈你了。”
林潔如回拍他：“這叫什麽話？一家人幹嘛說兩家話？你放心，以後我一定會和小君搞好關係，不會讓你難做。”
宋爸爸感激地點點頭，輕擁她一下，換鞋出門。
這時的宋巧君正在一家百貨商場裏，現在的百貨商場可比不得宋巧君小時候那麽熱鬧了，大多數人都已經習慣在網上購物，到百貨商場購物的人真的很少了。
二樓三樓都冷冷清清的，宋巧君知道四樓有個輪滑培訓基地，沒到四樓就已經聽到孩子們的歡笑聲了。
熟悉的環境、熟悉的設施、熟悉的歡笑聲、熟悉的哨聲……
宋巧君走到扶梯旁邊那個樓層攔杆那裏遠遠地看著。
自己學輪滑的那些日子就像在眼前。
一時間，她的眼眶有些熱。
從學輪滑到短道到現在，十二年了。
她怎麽能離開短道？
她的眼淚倏地滑下來了，劈劈啪啪像豆子一樣滴到她那羽絨服上，她急忙轉身去擦眼淚。
在打車去學校的路上，高洋向宋爸爸說了宋巧君最近的狀況。
宋爸爸又懊悔又氣惱：“小君怎麽就那麽擰巴呢？多大的事啊，一次跌倒就不行了嗎？上次電話裏我也跟她說讓她放鬆一點平常心對待，起起落落很正常。沒想到小君就真的站不起來，唉……”
高洋：“叔叔，現在奶奶又這樣，小君是真的扛不住的，小君有啥不對的，還請您和潔如阿姨多擔待一些。”
宋爸爸：“你這孩子，說得小君好像不是我女兒一樣。”
高洋踟躕片刻：“宋巧君一直是這樣想的。”
宋爸爸怔在那裏，張口結舌看著高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高洋眼垂一下：“叔叔，我說的話要是冒犯了您，請您不要見怪，對於宋巧君，我會比您更了解。我沒別的意思，隻是希望您和宋巧君都能相互理解體諒對方，等找到她之後我會找時間和她談談您和潔如阿姨的事。”
“我、我怎麽會怪、怪你呢？我感謝你還、還來不及，這麽些年來都是你、你和你爸照顧小君和她奶奶。”宋爸爸大手搓搓臉，一時真感到羞愧，自己十多年在外，雖說是為了養活小君支持小君練短道，可他真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
高洋：“叔叔別客氣，宋巧君不是我、我妹、妹嗎……前些日子，我和孫應文好說歹說把她領到醫院心理科去，沒兩句話她就翻臉了，她的情緒變得很快，極不穩定。這幾天好一些，沒想到又遇上奶奶這事兒，所以，她……她那顆心我覺得是玻璃心了。”
宋爸爸大手在臉上停住，驚愕道：“怎麽？都要看心理科了？”
高洋看著宋爸爸點點頭：“我也實在沒有辦法，就想著讓她向專業的心理科大夫說說，就當發泄也好，起碼專業的大夫知道怎麽開導。我們這樣的，也隻是按自己的觀點去引導她，觀點和宋巧君不合的時候就又會吵架，都沒有辦法讓她服。”
宋爸爸猶豫著：“這……這，可能更讓她抵觸吧？”
高洋點頭：“是，她很抵觸，說我們把她當成神經病看。”
“你看。”宋爸爸大手拍大腿，“要是換了我我也會這麽想，我覺得那樣行不通，搞不好還刺激了她。”
高洋：“是，後來我就沒讓她去了，我去向大夫請教了一下，我試著按照大夫的方法引導她，盡量帶她做一些能讓心情放鬆的事，像去爬山、洗溫泉那些我都領她去了，和、和班裏的幾個同學，人多熱鬧。就這幾天她平和了許多。”
宋爸爸看自己那大掌，真悔青了腸子：“唉，我這……我這不知道啊。”
這時車停下來了。
“叔叔到了。”高洋拿手機掃微信付錢。
宋爸爸急忙拉他：“別，叔叔來付。”
高洋那已經掃碼了：“叔叔，一樣的，不用跟我客氣。”
宋爸爸隻得作罷，開門下車。
高洋帶著宋爸爸在學校裏找一圈，也沒見宋巧君人影，他不敢驚動任何人，就又帶著宋爸爸離開學校。
半小時後，高洋和宋爸爸站在宋巧君經常做好事的那個十字路口。
高洋一向平淡的臉已流露出焦急，但他仍不急不徐地向宋爸爸說宋巧君的事：“應該算起來有七年了，這七年來，宋巧君在這個十字路口救了不少人，是真的救了命，我也不知道她哪裏來的勇氣，她就是敢從飛奔而來的車眼皮底下救人。前兩個月還救了一個小女孩，孩子的父母都送了錦旗到學校。這些事，宋巧君不讓告訴任何人，在這個路口執勤的警察協警都認識宋巧君，她要求不要對外報道任何一次她助人、救人的事。奶奶也不知道。”
宋爸爸怔在那裏，那車水馬龍喧嘩，他幾乎懷疑聽到的是做夢，那是他的女兒嗎？是那個不聽管教的“野丫頭”嗎？“這……她……她這是為了啥？”
高洋似乎歎氣：“不知道，我和孫應文都問過她，她就說想幹就幹。叔叔，學校裏的領導、教練、領隊、老師都認為宋巧君是個刺頭，包括以前冰雪運動學校的教練老師。其實不是，宋巧君是個好孩子，是一直以來沒有人真正了解她而已，沒有人真正願意去了解她、關心她。”剩下那一句他在心裏說，“除了我。”他說的是另一句，戳人心窩的一句，“這就是我們國家的教育，成績第一。”
宋爸爸真是對這個十九歲的大孩子刮目相看了：“高洋，你這才多大啊？怎麽懂得那麽多？還那麽深刻，小人精了。”
高洋笑笑：“說得有點尖銳了，叔叔別見笑。”
宋爸爸拍拍他肩膀：“那不是咱能改變的，咱就不討論那個，咱多多關心咱小君，這個我能做到也該做，你放心，我這不回來了嗎？”
高洋眼一閃：“叔叔這次回來真的不走了嗎？”
“真的，不走了不走了，落葉歸根。”宋爸爸擺擺手，拍拍額頭，“本來想給小君和她奶奶一個驚喜，沒想到鬧成這樣。”
高洋：“叔叔別自責，您也別受我說的影響，我隻是把宋巧君的一些故事及近況告訴您，您好了解她。她不會有事的，您別擔心，咱分頭在這幾條道找找，看看能不能見著她。”
真是越說越慚愧了。宋爸爸再拍拍高洋肩膀：“好，好小夥。那我往東去，保持聯係啊。”
高洋看一下手機：“我手機電滿格。”
宋爸爸點點頭大步向東去。
兩人找了一圈，還是不見人，這可把宋爸爸急壞了，他撥打宋巧君的號：“還是關機，這上哪兒去了？”
高洋心裏也急，但是他不想給宋爸爸造成壓力：“叔叔，咱上商場去找找，以前我們偶爾會到百貨商場去，因為那裏麵有學輪滑的基地。”
宋爸爸拍高洋的肩膀：“走，那快去。”
高洋走到路邊招手招的士。
高洋和宋爸爸見到宋巧君的時候宋巧君正在教一群孩子滑輪滑，高洋阻止了要上前的宋爸爸，輕聲道：“叔叔，你看她多開心，讓她再教一會兒，我們等她。”
宋爸爸停住了腳步，看著女兒那燦爛的笑臉，他覺得很陌生，他甚至有一種不太相信女兒已經那麽大了，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是一個多麽不合格的父親。
高洋指指旁邊那一排椅子：“叔叔，那兒有椅子，過去坐著等她吧。”
宋爸爸點點頭，大步走去坐下。
高洋也過去坐下。
宋巧君也看到了那邊的人，她猶豫了一下，去向教練說了一聲，再和孩子們說下次再來教他們，在孩子們依依不舍的拜拜聲中慢慢向那邊坐著的人走去。
宋爸爸早站起了身，他幾步迎上去。
高洋也快步上前，為免父女倆又起執爭他搶先說話：“宋巧君，我們找了你一圈，又累又餓，下樓去吃肯德基吧。”說完伸手拉宋巧君。
聽得高洋這樣說，宋巧君沒有甩手，跟著高洋去，但是不出聲。
宋爸爸明白高洋的意思，他也先不出聲，跟在倆人後麵。
上了扶梯，高洋鬆開宋巧君的手，站到宋巧君身後回頭向宋爸爸道：“叔叔您上前麵去吧。”
宋爸爸這就不明白了：“咋的了？”
高洋笑笑伸手示請：“您是長輩。”
“哦。”宋爸爸鬆一口氣，“沒關係，我就在這就好。”
高洋搖頭：“這樣我們會不自在的。”
宋爸爸笑：“好好，哎呀，真是紳士啊。”說完他走著下去到宋巧君的前麵站著。
高洋：“叔叔，這不是紳士，要是我後麵是個陌生人我就不會讓他上前麵去了，是因為您是我認識的長輩，而且宋巧君就在這兒呢，我怎麽能讓她的爸爸跟在我們的後頭？”
宋爸爸拍拍她肩膀：“知道了，就是又委屈你了。”
林潔如回拍他：“這叫什麽話？一家人幹嘛說兩家話？你放心，以後我一定會和小君搞好關係，不會讓你難做。”
宋爸爸感激地點點頭，輕擁她一下，換鞋出門。
這時的宋巧君正在一家百貨商場裏，現在的百貨商場可比不得宋巧君小時候那麽熱鬧了，大多數人都已經習慣在網上購物，到百貨商場購物的人真的很少了。
二樓三樓都冷冷清清的，宋巧君知道四樓有個輪滑培訓基地，沒到四樓就已經聽到孩子們的歡笑聲了。
熟悉的環境、熟悉的設施、熟悉的歡笑聲、熟悉的哨聲……
宋巧君走到扶梯旁邊那個樓層攔杆那裏遠遠地看著。
自己學輪滑的那些日子就像在眼前。
一時間，她的眼眶有些熱。
從學輪滑到短道到現在，十二年了。
她怎麽能離開短道？
她的眼淚倏地滑下來了，劈劈啪啪像豆子一樣滴到她那羽絨服上，她急忙轉身去擦眼淚。
在打車去學校的路上，高洋向宋爸爸說了宋巧君最近的狀況。
宋爸爸又懊悔又氣惱：“小君怎麽就那麽擰巴呢？多大的事啊，一次跌倒就不行了嗎？上次電話裏我也跟她說讓她放鬆一點平常心對待，起起落落很正常。沒想到小君就真的站不起來，唉……”
高洋：“叔叔，現在奶奶又這樣，小君是真的扛不住的，小君有啥不對的，還請您和潔如阿姨多擔待一些。”
宋爸爸：“你這孩子，說得小君好像不是我女兒一樣。”
高洋踟躕片刻：“宋巧君一直是這樣想的。”
宋爸爸怔在那裏，張口結舌看著高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高洋眼垂一下：“叔叔，我說的話要是冒犯了您，請您不要見怪，對於宋巧君，我會比您更了解。我沒別的意思，隻是希望您和宋巧君都能相互理解體諒對方，等找到她之後我會找時間和她談談您和潔如阿姨的事。”
“我、我怎麽會怪、怪你呢？我感謝你還、還來不及，這麽些年來都是你、你和你爸照顧小君和她奶奶。”宋爸爸大手搓搓臉，一時真感到羞愧，自己十多年在外，雖說是為了養活小君支持小君練短道，可他真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
高洋：“叔叔別客氣，宋巧君不是我、我妹、妹嗎……前些日子，我和孫應文好說歹說把她領到醫院心理科去，沒兩句話她就翻臉了，她的情緒變得很快，極不穩定。這幾天好一些，沒想到又遇上奶奶這事兒，所以，她……她那顆心我覺得是玻璃心了。”
宋爸爸大手在臉上停住，驚愕道：“怎麽？都要看心理科了？”
高洋看著宋爸爸點點頭：“我也實在沒有辦法，就想著讓她向專業的心理科大夫說說，就當發泄也好，起碼專業的大夫知道怎麽開導。我們這樣的，也隻是按自己的觀點去引導她，觀點和宋巧君不合的時候就又會吵架，都沒有辦法讓她服。”
宋爸爸猶豫著：“這……這，可能更讓她抵觸吧？”
高洋點頭：“是，她很抵觸，說我們把她當成神經病看。”
“你看。”宋爸爸大手拍大腿，“要是換了我我也會這麽想，我覺得那樣行不通，搞不好還刺激了她。”
高洋：“是，後來我就沒讓她去了，我去向大夫請教了一下，我試著按照大夫的方法引導她，盡量帶她做一些能讓心情放鬆的事，像去爬山、洗溫泉那些我都領她去了，和、和班裏的幾個同學，人多熱鬧。就這幾天她平和了許多。”
宋爸爸看自己那大掌，真悔青了腸子：“唉，我這……我這不知道啊。”
這時車停下來了。
“叔叔到了。”高洋拿手機掃微信付錢。
宋爸爸急忙拉他：“別，叔叔來付。”
高洋那已經掃碼了：“叔叔，一樣的，不用跟我客氣。”
宋爸爸隻得作罷，開門下車。
高洋帶著宋爸爸在學校裏找一圈，也沒見宋巧君人影，他不敢驚動任何人，就又帶著宋爸爸離開學校。
半小時後，高洋和宋爸爸站在宋巧君經常做好事的那個十字路口。
高洋一向平淡的臉已流露出焦急，但他仍不急不徐地向宋爸爸說宋巧君的事：“應該算起來有七年了，這七年來，宋巧君在這個十字路口救了不少人，是真的救了命，我也不知道她哪裏來的勇氣，她就是敢從飛奔而來的車眼皮底下救人。前兩個月還救了一個小女孩，孩子的父母都送了錦旗到學校。這些事，宋巧君不讓告訴任何人，在這個路口執勤的警察協警都認識宋巧君，她要求不要對外報道任何一次她助人、救人的事。奶奶也不知道。”
宋爸爸怔在那裏，那車水馬龍喧嘩，他幾乎懷疑聽到的是做夢，那是他的女兒嗎？是那個不聽管教的“野丫頭”嗎？“這……她……她這是為了啥？”
高洋似乎歎氣：“不知道，我和孫應文都問過她，她就說想幹就幹。叔叔，學校裏的領導、教練、領隊、老師都認為宋巧君是個刺頭，包括以前冰雪運動學校的教練老師。其實不是，宋巧君是個好孩子，是一直以來沒有人真正了解她而已，沒有人真正願意去了解她、關心她。”剩下那一句他在心裏說，“除了我。”他說的是另一句，戳人心窩的一句，“這就是我們國家的教育，成績第一。”
宋爸爸真是對這個十九歲的大孩子刮目相看了：“高洋，你這才多大啊？怎麽懂得那麽多？還那麽深刻，小人精了。”
高洋笑笑：“說得有點尖銳了，叔叔別見笑。”
宋爸爸拍拍他肩膀：“那不是咱能改變的，咱就不討論那個，咱多多關心咱小君，這個我能做到也該做，你放心，我這不回來了嗎？”
高洋眼一閃：“叔叔這次回來真的不走了嗎？”
“真的，不走了不走了，落葉歸根。”宋爸爸擺擺手，拍拍額頭，“本來想給小君和她奶奶一個驚喜，沒想到鬧成這樣。”
高洋：“叔叔別自責，您也別受我說的影響，我隻是把宋巧君的一些故事及近況告訴您，您好了解她。她不會有事的，您別擔心，咱分頭在這幾條道找找，看看能不能見著她。”
真是越說越慚愧了。宋爸爸再拍拍高洋肩膀：“好，好小夥。那我往東去，保持聯係啊。”
高洋看一下手機：“我手機電滿格。”
宋爸爸點點頭大步向東去。
兩人找了一圈，還是不見人，這可把宋爸爸急壞了，他撥打宋巧君的號：“還是關機，這上哪兒去了？”
高洋心裏也急，但是他不想給宋爸爸造成壓力：“叔叔，咱上商場去找找，以前我們偶爾會到百貨商場去，因為那裏麵有學輪滑的基地。”
宋爸爸拍高洋的肩膀：“走，那快去。”
高洋走到路邊招手招的士。
高洋和宋爸爸見到宋巧君的時候宋巧君正在教一群孩子滑輪滑，高洋阻止了要上前的宋爸爸，輕聲道：“叔叔，你看她多開心，讓她再教一會兒，我們等她。”
宋爸爸停住了腳步，看著女兒那燦爛的笑臉，他覺得很陌生，他甚至有一種不太相信女兒已經那麽大了，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是一個多麽不合格的父親。
高洋指指旁邊那一排椅子：“叔叔，那兒有椅子，過去坐著等她吧。”
宋爸爸點點頭，大步走去坐下。
高洋也過去坐下。
宋巧君也看到了那邊的人，她猶豫了一下，去向教練說了一聲，再和孩子們說下次再來教他們，在孩子們依依不舍的拜拜聲中慢慢向那邊坐著的人走去。
宋爸爸早站起了身，他幾步迎上去。
高洋也快步上前，為免父女倆又起執爭他搶先說話：“宋巧君，我們找了你一圈，又累又餓，下樓去吃肯德基吧。”說完伸手拉宋巧君。
聽得高洋這樣說，宋巧君沒有甩手，跟著高洋去，但是不出聲。
宋爸爸明白高洋的意思，他也先不出聲，跟在倆人後麵。
上了扶梯，高洋鬆開宋巧君的手，站到宋巧君身後回頭向宋爸爸道：“叔叔您上前麵去吧。”
宋爸爸這就不明白了：“咋的了？”
高洋笑笑伸手示請：“您是長輩。”
“哦。”宋爸爸鬆一口氣，“沒關係，我就在這就好。”
高洋搖頭：“這樣我們會不自在的。”
宋爸爸笑：“好好，哎呀，真是紳士啊。”說完他走著下去到宋巧君的前麵站著。
高洋：“叔叔，這不是紳士，要是我後麵是個陌生人我就不會讓他上前麵去了，是因為您是我認識的長輩，而且宋巧君就在這兒呢，我怎麽能讓她的爸爸跟在我們的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