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素秋隻在醫院住了一晚就回家了。


    她的腳踝是軟組織挫傷。頭磕了一下,起了個包,也沒達到腦震蕩的地步。她在醫院工作了這麽多年,自己知道自己的身體什麽樣。但她沒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相反,她必須要進醫院,要讓兒子著急上火帶冒煙。


    隻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這一折騰的後果會那麽嚴重。


    何素秋的初衷是想治一治辛苑。


    從前她當護士長時,那些新進來的自以為是的小護士,她總是會尋一兩件事,來個下馬威,然後小護士就服管了。


    辛苑表麵上文文靜靜,不聲不哈的樣子。閱人無數的何素秋知道越是喳喳乎乎的越好收拾,倒是蔫人出豹子,越是這種表麵什麽事都沒有的心勁才厲害。所以,兒媳婦辛苑是個厲害角色。自己必須一舉占了上風,讓她知道跟自己對抗根本就不可能,這樣才行。


    買三件襯衫那樣幼稚的事幹一次也就算了,勞民傷財不說,還拉低智商。


    拿頭發說事,何素秋雖然占了上風。但這也不過是小得都拿不上台麵說的事。人就掉頭發了,還能怎麽著呢?況且飯桌上辛苑怪她給陌生人開門,媳婦又扳回一盤。


    最讓何素秋難堪的是那天早上,她在洗手盆邊的浴液瓶上拎出來一根頭發拿到辛苑麵前,辛苑很輕蔑地瞟了一眼說:“媽,您什麽時候見過我染發?”


    那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何素秋的臉上。


    何素秋咬了一下唇,轉身進了臥室,自己真是老糊塗了,揀到根頭發就去興師問罪,怎麽就沒看清那根頭發染的是栗子紅,也短,根本就是自己的。


    雖然辛苑沒說那是她的,但那比說了還更讓何素秋難受……


    也就是那天下午,何素秋洗過澡拉開抽屜找包發巾,翻出一個塑料袋,一抖落,裏麵是一團頭發。心一哆嗦,腳下一滑,人摔倒在地。


    她暈了一下,這麽多年在醫院裏忙忙碌碌,身體不好還真扛不下來。她真沒那麽嬌貴,也還真沒那麽老,磕一下,碰一下,就成了瓷娃娃碎一地。但她想,這戲挺好,可以做做文章。


    正坐在那想要給誰打電話時,敲門聲響了,是樓下的小姑娘。


    何素秋想,機會來了。


    門外的章小婭大聲叫著:“何阿姨,何阿姨,您在家嗎?”


    何素秋咬著牙起來扶著牆走到門前給章小婭開了門,章小婭看何素秋睡衣上水淋淋的,大叫一聲,何素秋腿支撐不住,倒到門前的腳踏上。


    章小婭大呼小叫地衝下樓,很快,安思源上來背上何素秋送她去了醫院。


    在去醫院的路上,何素秋說了兒子的電話號碼。


    章小婭本就是沒經曆過什麽大事的小姑娘,把電話打過去,渲染得很嚴重。


    葛瑞風趕過來時,小婭和思源陪著何素秋剛做完檢查。其實何素秋已經有點後悔了,沒想到這醫院還真什麽檢查都讓做,這一套做下來,得花多少錢。隻是,到了這裉節上,也真的顧不了許多了。


    瑞風問:“小苑呢?”


    何素秋閉著眼睛“哼哼”,章小婭跟安思源麵麵相覷,葛瑞風打電話,辛苑的電話關機。


    瑞風謝了小婭和思源,讓他們回去休息,改日登門道謝。小婭和思源也看得出來葛瑞風的臉上烏雲密布。安思源低聲跟小婭說:“咱們應該先找辛苑姐的!”


    章小婭傻乎乎地問為什麽。


    安思源看了小婭一眼,心裏歎了口氣,心思簡單的姑娘,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呢?這個傻媳婦啊。


    章小婭跟安思源往醫院外走時,剛好碰上葛懷德。


    章小婭很驚奇地叫:“葛叔叔,你在這家醫院啊,真巧!”


    “哎,小婭,你怎麽來這了?怎麽不回家,我還想做好吃的給你呢!”


    葛懷德還挺喜歡這個說話做事都有些男孩氣的小姑娘的。隻是她在家裏住了沒幾天就說不當電燈泡搬出去了。


    傅蘇一副怒其不幸,恨其不爭的樣子說:“哪是不當咱們的電燈泡,是傻不啦嘰被一男孩鬼迷心竅送貨上門了!”


    章小婭獻寶一樣把安思源拉過來:“葛叔叔,這是……思源!”


    很難得地現出小女孩的嬌羞,葛懷德自然明白這就是讓小婭哭過死過的那個“冤家”,不過,這男孩並不像市麵上那些目中無人的小子,他很有禮貌地跟葛懷德打招呼,葛懷德心下讚賞:小婭的眼光不錯。


    “知道,知道,思源,有空跟小婭一起來家裏玩,你們這是……”


    “哦,樓上的一位阿姨摔倒了,我和小婭送她過來。她的家屬來了,我們就回去了!”


    安思源聽小婭說過這位“準繼父”大人,一見之下,倒也挺讓人安心的。


    “這樣,我現在有點忙,不然就請你倆去喝杯咖啡!”葛懷德看了一下表,一會有個會要開。


    “沒事兒,沒事兒,我們就回去了!”


    三個人正寒暄著,葛瑞風跑了出來。“哎,思源,等等,差點忘了,我把你們墊上的醫藥費給你!”


    “瑞風,住院的人是誰?”葛懷德看到瑞風,愣了一下。


    “你們認識?”章小婭很納悶。


    “哦,葛醫生。”瑞風仍然不情不願地保持著距離。


    章小婭倒心無城府,“那句話怎麽說來著,芝麻掉進針眼裏,太巧了。你們都姓葛啊。瑞風哥,這是我的準老爸,這呢,是我家樓上阿姨的兒子。住院的就是瑞風哥的老媽。”


    安思源拽了拽章小婭,章小婭渾然不覺有什麽問題。


    “瑞風哥,錢不著錢,回去再還就行!葛叔叔,告訴我媽,下周我跟思源回去吃飯啊!”


    兩個人走掉了。走廊裏剩下了瑞風和葛懷德。瑞風的臉更黑了一層。章小婭說他是她的準老爸,難不成……


    雖然瑞風不想理葛懷德的事,但終究是老爸,聽到這樣的消息,心裏還很不舒服。


    “你媽她怎麽樣了……”


    “摔了一跤,沒什麽事兒,留院觀察一宿!”瑞風說完轉身離開。


    葛懷德看著瑞風的背影悵然若失。他叫了護士問了何素秋的病情,交待說,病人的兒子離開,你就來喊我一聲。


    護士用很莫明其妙的目光看了看葛懷德,很鄭重地點了頭。


    葛懷德出現在病房裏,何素秋還是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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