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苑洗過澡出來,注意到客廳電視櫃上那隻手的木頭雕塑的手擺的是“ok”的型狀。旁邊坐著的那隻小兔子在手的對麵,一副仰望崇敬的樣子。想想瑞風出門前特意擺弄它們的樣子,辛苑的眼裏閃現出溫柔的光芒。


    那隻木雕手是辛苑和瑞風結婚時表弟辛安送的。它的特別之處是手指的關節處都是可以活動的,手可以做出很多種手勢。瑞風一眼就愛上了它,愛不釋手,辛苑還有點質疑表弟的創作,作為結婚禮物,不應該是一雙手握在一起什麽的才有象征意義嗎?瑞風卻笑辛苑俗。


    那是他們決定結婚之前,辛安特意讓“準姐夫”去做了手模做的。他送給瑞風時說:“希望這隻手能一直能給我姐溫暖!”瑞風拍了拍辛安,讓他真的心安,他愛辛苑,保證做到。


    當然,這些是兩個男人之間的秘密,不必告訴辛苑。


    瑞風在辛苑耳邊壞壞地說:“晚上和諧了,我給你打ok。”


    那是瑞風與辛苑床第之間的暗語,辛苑反應過來瑞風的意思,悄悄掐了他的胳膊。


    去泰國旅遊時辛苑買了一隻胖胖的橡木兔子。回來,把它擺在電視櫃上的那隻大手的旁邊。瑞風常常讓那隻手做出各種手勢,倒也是夫妻間的情趣。倒也不止如此,兩個人鬧了小別扭,瑞風也會去用那隻手表達一點情緒,握拳,還有一次更過份豎了中指。


    辛苑把這看成是瑞風的孩子氣。她喜歡他這樣,保有一點天真,對男人而言不難,難的是他願意把自己的這點天真對待已婚的妻子身上。


    想起前一晚,辛苑臉泛紅韻。結婚許久,辛苑還會有少女般的嬌羞,那一半是本性,一半是身處大學那個相對純真的環境裏保有下來的學生氣質。


    伸手撫摸了一下那隻木頭擺件,木質微涼潤滑,不似瑞風的手總是溫熱。想起他在自己耳邊輕聲耳語,他的手指滑過自己的身體,像彈在琴上,辛苑的臉上發燙了起來。


    小九一直說辛苑是性冷淡的氣質。某次在瑞風麵前說,瑞風盯著辛苑看,然後出其不意地放冷箭:“那得看在誰麵前……”辛苑的臉立刻紅成了一塊布,急急地去捂瑞風的嘴。


    小九哈哈大笑,問:“行啊,蜜兒,你跟我這還是雙麵嬌娃呢!”


    再端莊的女人在愛的男人麵前也會變成一汪水的吧。她想瑞風的時候,渾身發軟。她在心裏嘲笑了一下自己,原來你竟然是這樣的辛苑。


    吹幹頭發,辛苑跟那件背後長拉鏈的裙子“搏鬥”了二十分鍾,那條拉鏈仍咧著嘴不肯合上,辛苑漂亮到凜冽的蝴蝶骨仍然露在一個人的空房間裏。辛苑把裙子背移到前麵,拉上拉鏈,無奈裙子太修身,拉上拉鏈就怎麽都轉不動了。


    辛苑歎了口氣,無奈之下去問度娘,度娘上果然有高人支招,找牆上的掛鉤,然後……你懂的。


    懂你妹啊!辛苑腦子一轉判定為這是一沒實戰經驗的人的一計昏招。且不說牆上掛鉤能不能鉤住拉鏈頭,就算能鉤住,人背蹭上去讓掛鉤與拉鏈頭“拉上手”這技術難度也不小吧?


    重新打開衣櫃,撥開姹紫嫣紅,想再選出一“妃”來陪自己赴宴,選來選去,能配上包的,配不上鞋;能配上鞋的,又襯托不出發型。難怪瑞風說女人其實都一個路子,衣櫥裏“三千粉黛”,卻還嚷著“後宮空虛”。這跟男人的花心有一拚。


    瑞風說這話時,辛苑正在試衣間試那條黑色向下過渡到裸色的長裙。


    試衣間拉開一道縫。


    “進來幫我把拉鏈拉上!”瑞風擠進小試衣間,攬腰把辛苑抱在懷裏。


    “別鬧!”說是這樣說,辛苑還是很享受他的吻落到脖頸間的那一點纏綿。


    瑞風被推出來,辛苑款款跟出來。


    “perfect!”瑞風帶著剛剛的意猶未盡誇張地打了個響指。


    裙子設計得很素靜,沒有雜七雜八的累贅設計,從肩到腳,顏色過渡得如同淋了墨,到下麵就淡了。腰部恰到好處拿了個褶,把腰線顯出來。配上辛苑172的身高,及腰的直長發,導購小姐很暖心地說:“這裙子上簡直就寫上了你的名字!”


    “哦?她名字叫什麽?”葛瑞風心情很好地跟導購小姐貧嘴。


    導購小姐抿著嘴笑。


    “就它吧!”瑞風舉了舉手裏的卡去付帳。


    裙子不便宜,3800。導購小姐幫辛苑裝裙子時還不忘感歎:“姐,你真幸福,老公又帥又大方!”


    辛苑的腦子裏光惦記著瑞風在鎖骨上那吻了。也不怪兩人天雷地火,正是好年紀,一周才見一次,小別勝新婚,彼此對對方的身體還都倦戀著。因為這,那天辛苑根本沒發現這裙子的大bug是拉鏈。


    兩天前,小九風風火火地跑到辛苑家,土匪一樣把冰箱裏一通掃蕩。然後盤腿坐在辛苑家的沙發上,說:“哎,你猜我去哈爾濱撞到誰那了?”


    辛苑的心猛跳了兩下,故意很平靜地問:“誰?”


    “甭揣著明白裝糊塗哈!”


    小九拍了拍辛苑的手背,她的眼睛亮晶晶地說:“他在北京,見嗎?”


    辛苑愣了一會兒,莞爾一笑:“見不見都行。”再一會又說:“如果是大家一起,無所謂啊!”


    其實,並沒有真的無所謂。就像今天如果不是小九攢局同學聚會,如果不是聚會上有前男友袁明清這個人,平日裏白衣布裙波板鞋穿得像個清純的大學生的辛苑不會非那條潑墨的後背拉鏈裙不可。


    袁明清來了,辛苑得拿出點猛勁證明一下這幾年自己過得好。盡管她討厭自己這樣,但人有時是管不住自己的心的。她過得好不好,跟他有些什麽關係嗎?況且,他還關心在意嗎?


    電話響了,辛苑帶著怨氣“喂”了一聲,瑞風心情不錯地問:“親愛的,起床沒?幹嘛呢?”


    “生氣唄,葛瑞風,你說我這過的是什麽日子?單身不單身,有老公跟沒老公似的!”辛苑是那種很少抱怨的妻子。見前男友的惴惴心情讓她變成了十四歲的任性女孩。


    “怎麽啦,寶貝,誰惹你了,告訴我,我收拾他!”瑞風平素接觸的多半都是心情不好的病人,慣會用四兩拔千金的方式安慰人。


    “還能有誰,就是你!這裙子的拉鏈我拉不上,你讓我怎麽出門?”辛苑知道自己的氣在哪,但出氣口也隻能對準葛瑞風。


    “我不跟你說了嘛,那裙子的拉鏈設計得太好了,隻有我在時,你才能穿。再說了,幹嘛非穿那個不可?這天又不是很熱,上回你穿的那手繪的就挺好看!再說了,不就跟小九吃個飯嘛,你隨便穿都落她好幾條街去!”在男人眼中,女人心中無比憂愁的大問題根本就不算個事。


    辛苑沒跟瑞風說袁明清來北京開會的事。男女之間,很多事,不是刻意隱瞞,但真明晃晃地說出來,彼此心裏還是會有那麽一點點的不舒服。


    “算了!”遠水解不了近渴,就算喝瑞風吵一架,他能立刻趕回來幫你拉上裙子拉鏈嗎?“你明天早點回來!九點半去車站接媽!”


    “咱媽要來?怎麽又來啊?”嶽父嶽母過年剛來過北京,這才到三月……瑞風那邊有個患者家屬在跟護士吵,他一精力不集中,頭腦短路,不知怎麽就弄出來這麽句話。


    “又?葛瑞風,你不會忘了是你媽要來吧!”辛苑飆了個海豚音,努力蓋下去的無名火瞬間變成了有名火。


    “葛瑞風,你說這話,別怪我對你媽沒好臉!”辛苑放下電話,心裏的委屈排山倒海湧了上來。


    葛瑞風這樣說話有良心嗎,辛苑媽來,把他當少爺一樣擺,上頓吃著,下頓問著。什麽叫“怎麽又來啊?”


    “該死該死,我都忙糊塗了,媽不是下周才來嗎?今天是幾號?”葛瑞風連忙往回倒飭,隻是辛苑的電話已經掛掉了。


    掛掉電話,辛苑正悲從中來,小九的電話擠了進來。她說:“我說情兒,你能不能麻溜的利嗦的,人袁明清可是點著名要見你!”


    “現在想見我了,當初想什麽了?”想到袁明清,辛苑的“怨”還是會不知不覺流露出來。


    “情兒,你是不是還有點放不下他啊?要不然,我幫你找個借口,咱不見了吧?”小九玩起了欲擒故縱的把戲,這也讓辛苑很生氣。拿了人多少好處啊?這麽賣力。


    “得了吧,我都忘了他長什麽模樣了。有什麽不能見的?他還吃人啊?”辛苑嘴硬,看著鏡子裏化著精致妝容的自己,終於想出了解決的辦法。


    不就一拉鏈嗎?難不成還能為沒人幫著拉拉鏈,這麽貴的裙子就不穿了?有老公靠老公,沒老公還就不能求助別人了?


    辛苑放下電話,整理了一下長發,長發擋著背,自己動作小點,看不出來什麽貓膩。但這也不保險,從衣櫃裏抽出條披肩往肩上一圍,站在鏡子前左照右照,擋得嚴實,看不出破綻,這才拎著包款款出門。


    辛苑在電梯上一直盼著進來個大媽大姐類的角色,可電梯一停,上來的是個挺帥的小夥子。帽衫、球鞋,個子比瑞風還高一點,進電梯就一直在看手機,視辛苑若無物。


    辛苑的目光盯著電梯按鍵,心想,若張口求他幫著自己拉上後背的拉鏈,他會以為自己在誘惑他吧?


    電梯到一層停下時,辛苑略等了一下,想等帥哥下了,自己再下,以免背部不慎“走光”。可帥哥抬頭看了辛苑一眼,問:“不下嗎?”


    “哦!”辛苑反應過來,他是去地下二層的停車場。


    電梯門剛要關上時,辛苑聽到背後喊:“哎,等等!”帥哥從電梯裏躥了出來。辛苑轉過身,“叫我嗎?”


    帥哥的臉紅了,但笑意都在,他指了指辛苑的後背說:“那個……拉鏈!”


    這回輪到辛苑的臉成一塊紅布了。辛苑使勁往上拉披肩,卻不想披肩做了可惡的泥鰍,不聽話。


    “我可以幫忙嗎?”他眼神幹淨清澈,這讓辛苑的難堪減去了幾分。況且他會臉紅,這年頭會臉紅的男孩女孩比大熊貓的數量還稀少。


    辛苑看了看門廳,門廳裏除了自己和這個小夥子,空無一人。


    “不好意思……”


    “沒事兒,我閉上眼睛!”帥哥把手機上的相機調成自拍模式遞給辛苑。“你看著,我保證!”


    辛苑被他的孩子氣逗笑了。也突然想起,他就是那個衝進自己家門……章小婭的男朋友。


    帥哥果然閉上了眼睛,手伸過來,小心翼翼地不碰到辛苑的身體。


    拉鏈質量不錯,“嗖”地拉了上去。


    “謝謝!”辛苑的臉微微發燙,把手機遞給帥哥,她說:“你不記得我了吧?你去我家陽台上跟你女朋友喊話?她……還好吧?”


    “姐,剛你一進電梯我就認出來了,我叫安思源,她,挺好的吧!嘿嘿!”安思源衝著辛苑笑得很明朗,那一聲姐叫得也很自然。


    拋卻那次不甚愉快的一幕,辛苑倒覺得安思源真的挺迷人的。也許這樣的男孩子就是老天派來折磨那些女孩的吧?哪會都像韓劇裏那些男神又帥又癡情呢?


    “挺好的吧?他這樣說是什麽意思?難道他不知道她的情況?”辛苑心裏掛了個問號,那他們後來沒在一起嗎?辛苑沒有沒事亂搭訕鄰居的壞習慣,衝他笑了笑,再次謝過。電話響了,小九又打電話在催了。辛苑把披肩塞進包裏,伸手攔了出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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