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馬車駛在荒原。


    護衛馬車的共有一十八騎。


    黑色的寬袍遮擋住麵容與風沙,一十八騎背負紅纓長槍。


    馬身右側掛有精弓箭袋,同樣每弓配十八支箭矢。


    馬掌鑲有長在極北苦寒之地的玄冰鐵,堅硬之極踏石如泥土,便是顛簸的山道也是如履平地。


    一聲清鳴。


    青鳥撥開湛藍的天空衝雲而落。


    青鳥落在車夫身旁,其貌不揚的車夫取下係在青鳥足上的竹筒信箋,呈給了馬車裏閉目養神的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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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王盟十三王族之一的沈家家主沈厲睜開內斂的眸子,拆開這來自月影山莊的信箋,片刻之後微微皺眉。


    早在截殺書院那兩名川字門徒時,九大流沙損失其二。如今出動三人連同千餘騎,竟然還讓那月影山莊有漏網之魚……


    沈厲惱怒。


    他再度閉目凝思。


    既然那個身懷殘缺天圖的小子救走了月相期,倒是為他省了不少事。這一舉若能絞殺洛家的小子與那身份敏感的月相期,盟主那裏,想必會是大功一件。


    沈厲開始計算著。


    能生出沈天心那般通曉天心算的明珠女兒,沈家家主沈厲自然不是泛泛之輩。


    其心思縝密一直都隱藏在那副急躁的外表之下,便是十三王族彼此之間,都鮮有人知沈厲的韜光養晦。


    半柱香之後,沈厲掀開車簾吩咐管家說道:“去白鹿城。”


    ……


    岐江下遊。


    一座遠離世事恩怨的小鎮,在一場大雨之後,江水漲潮衝出遍野的屍體。對於平日裏很少見過江湖殺戮的小鎮百姓來說,這是數十年難見的大事。


    尤其是在七州域與大燕帝國戰事正酣之際突然冒出來千餘具不知身份的屍體,更不敢置若罔聞。


    於是層層上報。


    從小鎮到縣郡到州府,驚動的大燕帝國官員越來越多。盡管帝國官員盡量封住了口風,可事情依舊無法徹底保密。


    江畔前來調查的州牧與巡撫,趕不走附近圍觀的小鎮居民以及些許江湖人士,最後索性隻要不影響查證斷案,便對這些好奇心重的人不做阻攔。


    在那圍觀的人群之中,有道人影極為地顯眼。


    那人看著約莫半百不到的年紀,著一身淡青色道袍,氣息沉穩而眸光內斂,像極了涉及江湖的某派大宗師人物。


    不過若是真的以宗師二字來形容此人,怕是有些小覷了此人身份修為。


    這一身淡青色道袍的男子,名為莫七難,乃是莫道莫天機之後,天機閣當代掌閣樓主。


    自從魔門揭開數十年前那場失蹤案真相之後,莫七難便是離開了帝王都天機閣,親手調查這件掩埋已久的案件真相,並且要找到當年丟失的那些孩子。


    天機樓暗中密切注視著帝王盟的動向。


    他們發現三位大流沙以及天刑將鐵冷麾下一千餘重甲鐵騎一夜之間不見了蹤跡,莫七難便動用天機閣天羅地網星五字門機構大海撈針的尋找這千餘重甲鐵騎的去處。


    最終,他們還是晚到了一夜。


    當他們發現烈火中燃燒殆盡的月影山莊時,那裏已經什麽也沒有了。


    莫七難的心情有些忐忑不安。


    年輕時候的他放蕩不羈,不願接手諾大的天機閣,於是便拋灑熱血浪跡四方闖蕩江湖。


    他認識了一名女子。


    他與那名女子生下了一個孩子,是個女兒。


    可當孩子兩歲不到的時候,卻被一夥修為極高身份不明的人搶去。


    他沒能護住自己的孩子,也沒能護住心愛的女子。


    自責愧疚的莫七難負氣之下回到天機閣,請求父親調動天機五字門部眾為他找尋孩子的下落。


    可莫道莫天機卻借機提出一個條件。


    他讓莫七難接手天機閣,成為天機閣當代掌閣人,唯有如此,方可調動五字門部眾為其驅使。


    為了追查那些來曆不明的人的身份與尋找孩子下落,莫七難在那天機閣一坐便是十七年。


    十七年真相的隱瞞直到魔門複出才隱約浮出水麵。


    至今為止打撈而出的屍體之中並沒有發現女兒的下落,莫七難揉了揉眉心。


    一名地字門樓眾撥開人群靠上前稟報說道:“閣主,網字門消息來報,月影山莊之中尚有兩人活著。”


    莫七難雙眼中泛起了幽光,沉思片刻後問道:“我部樓眾分樓,距離此處最近的地方在何處?”


    地字門樓眾說道:“回閣主,是白鹿城,那裏有羅字門與星字門兩處分樓。”


    莫七難眯了眯眼睛,望著那一具具打撈上的屍身:“如果你是月影山莊漏網之魚,你會藏身何處?”


    那位地字門樓眾略微沉吟:“定然是天機樓分樓。”


    莫七難輕咦:“為何?”


    地字門樓眾抱拳說道:“天下皆知,凡有天機樓分樓所在,帝王盟中人不得而入。方圓百裏之內,沒有比天機樓更適合躲避帝王盟追殺的地方。”


    莫七難不可察覺地點了點頭:“動身,白鹿城!”


    ……


    輕輕掩上房門。


    月相期抱著雙膝獨坐床榻暗自流淚的身影被關在了房間。


    洛長風與月三人並肩站在客棧樓層過廊,扶著欄杆向下眺望。


    “白鹿城是大燕帝國一座重城,可以說是帝國東北的門戶,有良將重兵把守。帝王盟若是尋到此處,想必動手時也會有些顧忌。比起深山野林,這喧嘩的鬧市卻是不錯的藏身地。隻是苦了小七……”月影七殺如今隻剩月三人與小七兩人,想起兄弟手足慘死的模樣,月三人都不曾發覺自己緊緊握著拳。


    “我依舊不是很清楚,帝禦天為何會出兵抹殺月影山莊。”


    想要從痛苦之中走出,又何嚐是簡單的事情。


    洛長風對此深有體會。


    月相期的情緒無法安撫,如今能夠治療內心傷痕的,就隻有時間了。


    這是最殘忍的治療。


    卻無疑也是最有效的治療。


    所以洛長風沒有在擔憂月相期的狀態,反而在思考另一個問題。


    “無非兩個原因。”月三人嘴角露出嘲諷說道。


    “哦?”


    “前段時間,月影七殺盡數出動,用那離陽幡集齊了十萬陽魂。”月三人回想起與李星雲那次相逢說道。


    “十萬魂魄?”洛長風皺了皺眉。


    “可不是!十萬冤魂……”月三人看著自己的雙手,他已然記不清上麵沾染了多少無辜之人的鮮血。


    “帝禦天要這些陽魂作甚?”


    “沒有人知道!不過,我想應該會與他手中天圖有關。”


    “十萬兵魔圖?”


    (PS:碼字碼的想吐,這是怎樣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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