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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就是劍二十四。”


    觀星客乃劍閣老祖之徒。


    當今天下論劍道修為可以說無人能出其右,即便是劍閣掌門摘星老人也不見得在其之上。作為劍道之祖,他很清楚一柄合適的劍對於一名劍客來說是多麽重要。


    離落看著這柄劍,心中極為不解。


    觀星客捋了捋胡須說道:“拿起這把劍,從此你便是我觀星客入門之徒!”


    入門之徒!


    離落聞言心中震撼!神色之上帶著不可思議。


    就在幾息之前,他還在準備燃燒修為與聖人境界的觀星客拚死一搏,然而一轉眼,自己卻要被收作聖人門徒?


    離落內心洶湧:“我想知道為何。”


    劍閣老祖隕落之後,摘星客與觀星客師兄弟之間為爭奪掌門之位而兄弟相殘。最終摘星客接替了劍閣七十二奇峰,而師弟觀星客被打入封印瘋癲無數年。


    離落想著,如果這些傳聞屬實的話,觀星客的歸來之寓意則就不言而喻了。那意味著在不久的將來,劍閣將再度劃分兩派,上演兩派之爭。


    而眼前的這把劍,便是意味著自己的選邊。


    在摘星老人與觀星老人之間選邊而站。


    他並不畏懼選邊,同樣也不畏懼與摘星老人執掌的劍閣對立。


    事實上離落淪為劍奴的這一年之間,對於師門劍閣,他已然死心。他癡迷於劍道,在領悟劍道之後,越發覺得真正的劍閣不該是如今的這副模樣。


    他很瘋狂,他曾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夠用自己的雙手,讓劍閣七十二峰換一片青天。


    他知道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哪怕窮極一生也不可能完成。


    因為摘星老人聖人境界的修為不可戰勝。天下之大,卻無人能在劍道修為之上與其比肩而論。


    他以前隻是瘋狂的想想而已。


    但現在看來,命運似乎在眷顧著他,在向著他招手。


    他不想死,也不願淪為傀儡,他已經很清楚自己的選擇了。


    不過卻想知道為什麽,為什麽會選中了自己!


    “或許,因為我們之間曾喝過酒。”


    觀星客的解釋似乎有些勉強,勉強地不具有任何說服力。


    然而離落偏偏卻信了。


    就因為此言出自聖人之口。


    離落並不傻。


    他很清楚聖人與螻蟻之間沒有存在謊言的必要,同樣也沒有存在任何借口的必要。因為無論是謊言還是借口,都是對聖人的一種侮辱。


    離落終於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不再提心吊膽。


    他接過劍二十四,雙膝跪在了觀星客麵前,伏地叩首:“離落拜見師尊。”


    ……


    江滿樓很鬱悶。


    他明明並不懂棋,卻總是逃脫不了書院那位道宗大人的魔爪,這入冬以來,已經是第十三個夜晚被皇甫毅破門而入,然後將其強扯著極為粗魯地帶到這菩提樹下下露天棋了。


    他實在無法忍受這種虐待兒童,摧殘書院花朵的生活。


    有那麽幾次差些在菩提樹下暴走掀棋,如果不是考慮到對麵坐著的老者是書院第二信仰,是不惜費盡修為也要震懾天東為洛長風複仇的道宗大人,他可真的要掀棋罵天了。


    江滿樓這般想著。


    心不甘情不願地捏了一顆黑子然後不假思索地落下。


    他悻悻地偷瞥了無相道宗身旁的皇甫毅一眼,然後如釋重負的擦了擦臉頰的冷汗,心想著好在這位師叔祖沒有看懂人心的本領,否則就憑著自己那些內心活動,指不定下完棋後被摧殘成什麽模樣呢。


    修為盡廢骨瘦如柴的無相道宗看著江滿樓落子的位置,聲音帶著沙啞地笑道:“連下了十三日的棋,你這棋藝絲毫沒有見長啊。”


    江滿樓翻了翻白眼。


    心想著我這棋藝還有機會見長?


    自從李星雲那些不負責任的家夥離開書院之後,我白日裏獨自一人在明鏡台忙著應付那些覬覦第三座明鏡台席位而前來挑戰的書院六字門生,入夜之後又被您不分青紅皂白地拉到這菩提樹下下棋……本少爺已經十幾天沒有充足的睡眠了!哪裏又有時間學棋?


    抱怨歸抱怨,江滿樓還是知曉分寸的。


    他略顯尷尬的笑了笑:“是道宗大人您的棋藝高超,學生望塵莫及。”


    無相道宗笑道:“這是真心話?”


    江滿樓舉手發誓:“絕對真心話,否則……額,天打雷劈。”


    星空裏響起一陣雲雷。


    江滿樓心中一驚。


    縮起了脖子,怯怯地望了望星空。


    無相道宗笑著說道:“不錯不錯,還知道哄我開心,比你那江家老爺子強多了。”


    江滿樓訝異:“道宗識得老太爺?”


    無相道宗露出些許緬懷之色:“豈止是識得,如你這般大小的時候,我們還打過架呢。”


    江滿樓自幼被江家老太爺子帶大。


    說起來,與父母之間的感情甚至不如與老太爺的感情來的重些。


    一聽到無相道宗與自家老太爺子乃是舊相識,江滿樓頓時來了興趣:“道宗大人與我家老太爺子年輕的時候,到底誰強一些?”


    無相道宗得意地說道:“那個一身銅臭味的家夥,隻知道閉門研究各種神兵利器,那裏是本宗的對手。”


    江滿樓挑了挑眉,有些黯然:“也是。老爺子沉醉於術字門道,對修行的事情,才不會上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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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自家老太爺,江滿樓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一個沉重的問題。


    他咽了咽唾沫,看著盤膝坐在對麵的枯瘦老者,欲言又止。


    無相道宗執子而落:“有話就直說。”


    江滿樓又再偷瞄了皇甫毅一眼,終於沒再理會皇甫毅冰冷的目光,他鼓足了勇氣小聲說道:“道宗大人您的傷……”


    無相道宗深陷的眼睛一直盯著棋盤,發現落子有誤之後,直接撿起了那顆白子又再悔棋而落,絲毫沒有覺得影響不好地笑道:“好不了嘍。”


    江滿樓哽咽。


    書院裏曾於忘情川俯瞰天下的第二信仰,弘揚六字門中道的道宗大人就要隕落了嗎?


    他眼眶之中含著淚水:“那您,還有多少時日可活?”


    無相道宗微微一怔。


    顯然是沒有想到這個小家夥會如此直接。


    他抬起頭望了望三千菩提樹上閃閃發光的菩提子,頗為感慨地說道:“一年吧。怎麽也要親眼看著我那徒兒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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