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星川森林裏的大地在震顫著。


    栽種在大地之上的無數參天樹木與一座座凸起的山巒也在震顫著。


    茅廬前驟然卷起一陣黑色的妖風,將那由於先天畏懼而四處逃離的蛇蟲鼠蟻卷飛到了半空中然後被這股妖風撕成粉碎。


    天空裏有一道火光墜落,不隻是從雲層還是自遠方滑落而至,那道火光落入茅廬前百米左右的距離震起一陣滾滾的濃煙。濃煙向著四周彌漫開來,讓周圍不少的樹木泥土都是瞬間變得焦黑一片。


    濃煙漸漸散去,露出一道體型如山的身影。


    這人光著膀子緩緩站起身來。


    隻見其左耳邊垂著一隻手腕粗細的銀環,那雙虎目炯炯有神流露著異光。


    尤其是那比起尋常人大腿還要粗的手臂上紋著黑色的花斑紋身,如若虯龍,讓他總是給人一種凶神惡煞的感覺。


    此人名叫巨靈,是巨靈神的巨靈。


    同樣也是天東經天十二星天妖星的親傳弟子。


    在天東神像之下三代年輕弟子之中是修為實力最高的一位,就連十二星之首的門下弟子都望塵莫及。


    天機星看著眼前多年未見的師侄,感受到後者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強大氣息已經超越了衝慧境,心中也是微微驚訝。


    “徒兒拜見師父,拜見九師叔。”


    巨靈半跪著,跪在天妖星的麵前。


    那妖孽般的身形依舊給人一種窒息的威壓,哪怕是跪倒在地的體型都是比起天妖星還要恐怖。


    那像是一座山,那根本就是一座山,那山影將天機星籠罩在其身體的陰暗下,連風都吹不進來一絲。


    天妖星看著自己的徒兒微微點了點頭。


    對於這個徒兒,他一直都很滿意。


    他隨手將玉簡扔給了身前恭敬地聽候調遣的徒兒說道:“羅摩宗下,有門中弟子擅自離開天東去了菩提城菩提書院惹是生非,你去羅摩宗走一趟,了解清楚這其中的事實。如果真相真如信簡中所說……”


    天妖星頓了頓接著說道:“羅摩宗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八百宗之羅摩宗屬於第二星川山脈天妖星座下統領的宗門。


    宗主羅摩一身靈竅境的修為實力一直以來都是天妖星手裏的一件利刃。


    直到燕白樓被刀癡白羽所傷之後上演一出苦肉計,將大燕帝國的宮城變成了血流成河的沙場之後,這把稱手的利刃生鏽了。


    不但生鏽了,而且還廢在了那座恢宏的宮城之中。


    羅摩宗以羅摩之名命名,既然宗主羅摩已亡,那這所謂的宗門孤零零地存在這個冰冷的世上還有什麽意義。


    更何況那宗門裏如今圈養的還盡是些不聽話亂惹事的畜生……


    大燕帝國的宮城。


    燕白樓在曾這座宮城裏釀成的一場血案,幾乎是公然挑釁天下各方勢力而絲毫不留情麵。


    死傷成河的遍地屍身中或許沒有天東真正的主腦人物,可那場蓄謀已久的凶局還是觸碰到了天下各方頂尖勢力的底線。


    如果不是燕白樓在與刀癡白羽一戰之後看到了神引境門檻破而後立,讓其一度躋身於天下至強聖人行列之中,大雪封都的大燕帝國今年即將到來的冬天肯定還會比眼前漫天的大雪更加的寒冷煎熬。


    然而就在全天下都在靜靜觀望著半隻腳邁入神引境界成為半個聖人的燕白樓下一步會有何動作時,危機解除的大燕帝國似乎並沒有像想象中那樣變得越來越肆無忌憚目中無人。


    相反在白樓門流血那一日之後,大燕帝國上至燕白樓下至文臣武將,在這大雪紛飛的深秋裏依舊是如履薄冰步步為營。


    如往常那般自然,卻又比往常反常。


    對於大燕帝國的百姓來說,萬物複蘇生機勃勃的春天離他們似乎還是有些遙遠。


    燕白樓站在城樓之上。


    看著滿天飛舞的鵝毛大雪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或許是在後悔當初為了戰勝刀癡白羽不得已請出雪霽施展雪齋劍法,讓這大好的帝都河山被大雪連綿封都。


    或許是在反思著釜底抽薪將計就計的那一場預謀,讓來自天下各方所有隱藏在大燕帝都的爪牙暗棋一朝之間盡數伏誅是否是做得正確。


    或許是在衡量親手將自己最疼愛的小女兒凝雪公主送往菩提書院修行學習的利與弊,究竟誰更多一些。


    總之這位大燕帝國之皇的位置,看起來並沒有尋常世人眼中所想的那般自在逍遙。


    因為他要平衡要思考的事情很多。


    就如同這漫天飛舞的雪花一樣雜亂無章卻都在他眼裏,都落在他帝國的疆域裏。


    在一位皇者的眼中,在燕白樓的眼中,凡是大燕帝國疆域裏的存在,無論是活著的還是死了的,無論是天上的還是水中的,隻要在他大燕帝國赤字大旗插滿的疆土之內,都是他需要考慮的內容。


    因為這是他的王權。


    這是大燕帝國無數的百姓賦予他的王權。


    燕白樓疲憊的揉了揉眼睛。


    燕南飛揮手示意跟隨的太監宮女們輕輕退下,自己則是默默地站在了燕白樓身後。


    “事情,都調查清楚了嗎?”燕白樓緊閉著雙眼,手撫著額頭,用拇指與食指揉按著兩邊的穴位說道。


    “回稟父皇,都調查清楚了。”燕南飛行君臣之禮跪拜說道。


    “起來吧。這裏就我們父子倆,這君臣之禮就免了。”燕白樓說道。


    燕南飛起身恭敬地侍候在側。


    燕白樓將雙手負於身後狐絨披風裏,微微抬目仰望著昏暗的天空長舒了一口氣,似有些感慨的說道:“你說這社稷山河圖,是否真的在這漫天的繁星裏。”


    燕南飛也是抬頭望了望天。


    天空裏除了灰色如同鵝毛的大雪之外,哪裏有什麽繁星。


    不過他知道父皇口中漫天的繁星所指。


    正如這些日子以來他所調查三年前那件舊事的結果一樣,好像即便是在白晝裏,無論是晴空萬裏還是烏雲滿天,那漫天的繁星似乎從來都沒有消失過,之所以看不見,隻不過是被日光遮擋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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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臣不知道天圖所在。但洛翎命喪於十二星之手已經是不可置疑的事實。修行時,書院裏六字門道師經常告誡兒臣,人雲亦雲的猜測隻會誤導人們理智的判斷,這天下素來隻有不可置疑的事實才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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