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祁山是不婚主義者,沒有妻子,也沒有後代。


    他和鬱老夫人是鬱祁山最親近的人,鬱祁山不可能見死不救。


    鬱曜聽見鬱老爺子這麽說,心還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鬱祁山樂於助人,人際關係一向很好。


    在鬱老夫人和鬱老爺子都推脫不管鬱夕珩的時候,也是作為大哥的鬱祁山撿起了這個活,將鬱夕珩帶到了十六歲。


    而現在,鬱老爺子竟然沒有絲毫的猶豫,選擇了鬱祁山。


    這可是一條命啊!


    鬱曜的心髒不斷收縮著,麵色慘白。


    今天鬱老爺子能放棄鬱祁山,焉知明天不能放棄他?


    “阿曜,爺爺隻有你和你爸爸了。”像是看出了鬱曜的想法,鬱老爺子安慰了他一句,“為了保護你,爺爺隻能選擇你大伯,你不要往心裏去。”


    鬱曜表情僵硬,他扯了扯唇角:“我知道了,爺爺。”


    “你去把你奶奶接回來吧。”鬱老爺子說,“我和竹澤大師商量商量。”


    鬱曜腳步虛浮地離開了別墅。


    竹澤隆二依然麵不改色,隻是微笑:“鬱老先生真的已經確定好人選了嗎?”


    鬱老爺子咬牙:“竹澤大師說必須是直係血親,也就隻有我大兒子還會關心我了。”


    他十分了解他每個兒子的性格


    鬱文懷即便沒有癱瘓在床,在鬱家出事後,他也會迅速擺脫關係。


    隻有鬱祁山了。


    竹澤隆二微微頷首,忽然說:“我看鬱老先生命中隻有八子,不過我剛才來的路上聽旁人說鬱氏集團易主,卻是鬱家第九子做的。”


    聽到這句話,鬱老爺子神情大變,眼角都抽搐了起來。


    十幾秒後,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跌坐在沙發上,慘笑了一聲:“竟、竟然什麽都瞞不過竹澤大師。”


    “陰陽師可觀麵相,看星盤,每個人的子嗣都是恒定不變的。”竹澤隆二淡淡地說,“若是命中無子的夫婦可以選擇抱養一個孩子,之後妻子就會懷孕。”


    “但這並不是他們的命格被改了,而是因為養子命裏有兄弟姐妹,不過顯然您不是這個原因。”


    鬱老爺子抿著唇,麵色有些慘白。


    “我不知道鬱老先生為什麽會養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孩子。”竹澤隆二笑了笑,“不過這不在我所辦的事情之內,鬱老先生放心。”


    鬱老爺子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多謝竹澤大師了。”


    他心裏十分後怕。


    要是讓鬱夕珩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鬱家親生的,後果一定會更嚴重。


    他對鬱老夫人這麽愧疚,也是因為有些事情對不起她。


    為此,也隻能委屈鬱祁山了。


    **


    另一邊。


    司扶傾在望月閣裏定了一個包廂,請了墨晏溫、蕭文諫等人,也把鬱祁山叫上了。


    這是鬱祁山第一次見到這麽多三家四盟的人。


    即便他見識很多,此刻手也忍不住在抖。


    “祁山先生,多謝您照顧鬱先生這麽久。”墨晏溫起身,溫文爾雅,“我敬您一杯。”


    鬱祁山拿起酒杯:“墨家主客氣了,我這受不住啊,我是大哥,當然要照顧時衍了。”


    “受得住。”墨晏溫微笑,“祁山先生要是有什麽事情,直接找我幫忙即可。”


    之後,鬱祁山收名片收到手軟。


    他對鬱氏集團也沒有什麽心思,拒絕了麵試。


    對他來說,還是拿著攝像機四處旅遊怡然自樂。


    一頓飯很快結束。


    “小九,你和司小姐好好的。”鬱祁山握住鬱夕珩的肩膀,欣慰道,“見到有人陪你了,大哥也就放心了。”


    鬱夕珩生性冷漠,仿佛什麽都東西都不足以撼動他。


    他太過理智冷靜,嚴以律己,鬱祁山看了有時候也心疼。


    好在司扶傾出現了。


    但鬱祁山還是想罵一句禽獸。


    鬱夕珩嗯了一聲:“大哥不留下來麽?”


    “大哥知道你很有本事,但你肯定也受了很多苦。”鬱祁山搖了搖頭,說,“我這個人逍遙自在慣了,我已經做好了第二次環遊世界的準備,等到哪一天我想去自由洲轉轉的時候,一定找你。”


    鬱夕珩笑容淡淡:“大哥一路順風。”


    “你們結婚的時候一定要叫我。”鬱祁山意味深長,“小九,你的革命尚未成功啊,小心到時候被別人搶跑了。”


    鬱夕珩神情平穩:“他們沒有那個本事。”


    鬱祁山酸溜溜地說:“你現在渾身上下都是戀愛的信號,我這次也去看看能不能碰見有緣人。”


    司扶傾從鬱夕珩身後貓貓探頭:“大哥,你來自由洲也可以找我,我也能罩著你,我比他厲害呢。”


    鬱祁山大笑:“好好好,沒問題,我一定先找你。”


    鬱夕珩摸了摸她的頭,低聲說:“調皮。”


    司扶傾懶洋洋地揮了揮手:“李老師找我,我去一趟夏大。”


    她剛一轉過身,手被握住。


    她回過頭,見他深深地望著她。


    “怎麽了?”


    “時間告訴我,我去接你。”


    “七點就結束了。”


    “好。”鬱夕珩鬆開了手,“一路順風,傾傾。”


    *


    鬱祁山和鬱夕珩分開之後,便回到自己的住處收拾行禮。


    走之前,他接到了鬱老爺子的電話。


    頓了下,鬱祁山還是接了。


    “祁山。”電話那頭,鬱老爺子問他,“你有空嗎?能不能回來看看你母親?我們沒錢住醫院了,現在……”


    鬱祁山心情複雜。


    鬱老爺子高傲了一輩子,從來都沒有過這麽低聲下氣過。


    鬱祁山沉默了片刻:“爸,我的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我就不過去了。”


    “祁山!”鬱老夫人哭訴出聲,“你摸著良心說說,我和你父親有虧待過你嗎?你是我們第一個兒子,鬱氏集團理應由你來繼承,可你不願意,我們也沒有逼你。”


    “你要學藝術、學攝影,我和你父親也全力支持你,你不想結婚,我們更沒有逼著你去聯姻,現在我們連吃飽肚子都困難,隻是想請你回來看看我們,你就真的這麽絕情嗎?”


    鬱祁山再次沉默。


    平心而論,鬱老爺子和鬱老夫人的確待他很好。


    鬱老爺子的聲音也從話筒裏傳了出來,帶著幾分疲憊:“祁山啊,我們對你弟弟確實不好,他如此對我們,我們也認了,我也在反思自己這些年的過錯。”


    “人走茶涼,你的其他幾個叔伯都走了,阿曜和他父親在找工作,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過來陪你母親兩天,她……她也沒多少日子了。”


    這番話說得真情流露,挑不出半點錯。


    “好。”沉默許久,鬱祁山終於還是應了下來,他歎氣,“媽,您別哭了,對身體不好,我一會兒就過去。”


    “那好那好。”鬱老爺子克製著自己內心的激動,保證自己不會被發現,“我和你母親等著你。”


    通話結束,鬱老夫人立刻不哭了,冷著臉將手機甩在了桌子上。


    她恨恨道:“真是養了一群白眼狼,還是榮基你方法多,我看咱們要是不賣慘,他還真的不過來了。”


    “好了,既然他都要過來了,你也就別說什麽了。”鬱老爺子淡淡地說,“等身體好了,我們帶著剩下的錢去國外生活,就別再回來了。”


    鬱老夫人閉上眼,十分不情願地答應了。


    但沒人知道,在她知道鬱夕珩竟然在一夕之間讓鬱氏集團傾塌後,心如刀割。


    她可以接受任何人逆襲,唯獨鬱夕珩不行。


    鬱夕珩這麽優秀,仿佛把她的臉按在地上摩擦。


    可鬱老夫人也知道,她根本沒有辦法再像以前一樣對鬱夕珩打打罵罵,她隻能龜縮在這很小的地方。


    鬱老夫人轉頭,立刻笑容滿麵:“竹澤大師,換血換器官之後,我的病就能好了嗎?”


    “不錯。”竹澤隆二說,“因果相抵,老夫人會好的。”


    一想到折磨她這麽久的病可以祛除,鬱老夫人就激動萬分:“竹澤大師手段通天,我看比那個鬼鬼祟祟的鬼手天醫厲害太多!”


    竹澤隆二仍笑著,麵容卻抽搐了一下。


    鬼手天醫在自由洲都被奉為座上賓,要是這種話傳出去,他連自由洲都待不下去。


    真是無知婦人!


    鬱老爺子讓鬱老夫人先去房間裏躺著,自己則和竹澤隆二一起等待著鬱祁山的到來。


    三十分鍾後,門鈴響起。


    鬱老爺子按下了遙控器,門打開。


    “爸。”鬱祁山走了進來,看到了竹澤隆二,“這位是?”


    “這是竹澤大師。”鬱老爺子說,“祁山,他能治好你母親的病。”


    鬱祁山一愣:“那是好事啊。”


    鬱老爺子咬了咬牙,又說:“但是需要你的血和器官。”


    鬱祁山神色一變:“爸,你在說什麽?”


    “砰!”


    門突然被關上了。


    別墅裏有黑色的光芒閃爍,是陰陽術!


    鬱祁山陡然發現他的身子被定在了原地,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了,根本無法移動。


    “祁山,爸爸也是沒有辦法了,隻有你能救我和你母親了。”鬱老爺子歎了一口氣,“爸爸也不想選你的,誰讓你弟弟和我還有你母親根本沒有血緣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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