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這樣,她和蔡舒雅也回不到從前,母女親密無間的關係了。有些東西,不再在乎,不在難過,並不代表它就過去了。至少,她知道蔡舒雅也過不去。


    否則,她不會在看到她的時候,仍是那樣充滿內疚和小心翼翼,無意中提醒著她,她曾經怎樣傷害過她。


    蔡舒雅垂著頭,忍著眼裏辛酸的淚,“好、好,我過的挺好的。子寒給我安排那麽好的地方住著,還安排了專門的人幫我打掃衛生,我……我都挺好的。”


    白明月一笑,“那就好。”


    蔡舒雅更覺難受,她做過的事情,對明月造成的傷害不可原諒。白明月越是關心她,她就越是覺得愧疚不安。許久兩人都沒有說話。


    客廳裏,除了辰辰呀呀叫喚的聲音,和保姆逗著他玩的聲音偶爾響起,一股逼仄、壓抑的氣氛,在她們之間無形的蔓延開來。


    白明月微微垂眸,想要打破這樣的沉默,卻又找不到任何話題。心髒似乎被什麽揪著,揪得難受。她從沒有想過,她和蔡舒雅,曾經最愛她、她也最依賴的媽媽,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局麵。


    幸好這時,門口響起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墨子寒回來了,見到蔡舒雅,他看了一眼白明月,還是叫了一聲,“媽。”


    他邊說邊走進來,問:“您找我有事?”


    蔡舒雅來之前就給他打過了電話,所以他今天難得提前到家。年後公司有很多事情要忙,何況旗下藝人出了阮啟軒和楊若這兮這對明星情侶公布戀情的大事。


    白明月起身,墨子寒這幾天有多忙他是知道的。本來對他今天這麽早回家還有點意外,可聽到他說的話,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蔡舒雅,不知道她找墨子寒有什麽事。


    她抿了抿唇,雖然奇怪但也沒問。迎上前接過墨子寒手裏的公文包,以及他脫下來,搭在胳膊上的外套,“我先替你拿回房間。”


    她輕聲說了一句,墨子寒對她一笑,拉住她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神態自若。這種事情他常做,猶其是在他上班之後,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就養成了這種習慣。


    他沒覺得有什麽,白明月卻是臉上發燙,微微紅了臉,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轉身拿著東西走進房間去。這段時間,她情緒緩和了不少,墨子寒的事情,她也很少假手他人。


    看他們如此恩愛,蔡舒雅不免覺得舒心。愧疚不安的心情,也緩和了幾分。幸好,明月現在是幸福的。隻要她過得幸福,她就好受一些。


    墨子寒在沙發上坐下,傭人給他到了杯茶。他喝了一口,看向蔡舒雅。


    蔡舒雅回過神來,想了想,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一時有些難以啟齒。


    墨子寒皺眉,“媽,您是碰到什麽為難的事嗎?”


    “不是不是,沒有。”蔡舒雅急忙否定,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問道:“那個,子寒,我是想問問你,問問你白國強的事。”


    “您怎麽突然想起他。”墨子寒眉頭緊皺,有些不理解的看著蔡舒雅。


    蔡舒雅歎氣,眼裏愁雲密布,除了墨子寒,這些話她憋在心裏,不知道跟誰說也沒個人商量,不免將心裏的擔憂都說了出來。


    “我是覺得不安心,那個男人毀了我一生,害得明月跟著我也……也吃了很多苦頭。”一提起這些,蔡舒雅就忍不住辛酸落淚,“我是怕啊,怕他還會找到我們。”


    許久都沒有聽到那個男人的消息,也沒有再見過那個男人了。可蔡舒雅仍然沒有徹底擺脫他的感覺,反倒偶爾覺得心慌。越是不知道那個男人的任何消息,她就越是害怕,那個男人有一天會忽然的找到她。


    她眼裏驚懼是那樣明顯,剛從房間走出來,聽到蔡舒雅這番話的白明月不禁頓住腳步。想起以前過的那些日子,蔡舒雅拚了命的對她的百般嗬護,她不禁有些心疼了。


    “您放心,他不會找到你們的。”墨子寒說道,目光堅定:“我也不會再讓他傷害到你和明月。”


    他沒有注意到身後不遠處站著的白明月,蔡舒雅一想到白國強便心亂如麻,也沒有注意到她。聽到墨子寒的話,她仍是覺得不安心,焦急的說道:“可我怕映雪她……她已經知道白國強是她爸爸,我擔心她會……”


    她焦慮的說道,卻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其實她知道,就算這樣白國強也不可能知道映雪才是他女兒的實,或許也不可能會傷害到她。可是,她仍然是放心不下。


    她擔心上官映雪會去找白國強,萬一那個男人要是知道了這事,後果她簡直連想都不敢想。


    她沒有看到不遠處站著的白明月,在聽到她說的這些話時,看到她如此擔心上官映雪的表情,一顆心止不住的往下沉。所有的不忍、留戀,通通冷了下去。


    “上官映雪?”墨子寒皺皺眉,十分疑惑,淡淡的問道:“她會怎麽樣?”


    “我擔心她會去找白國強。”蔡舒雅著急的說道:“她今天找我見麵,特意向我問起了白國強的事情,我沒想到她會問起這個男人,我真的怕她、怕她和白國強扯上關係。”


    墨子寒聽到這裏,頓時明白了幾分,他扯了扯唇角,看著蔡舒雅的目光瞬間沉了幾分,“您跟我說這些,是想我怎麽做?”


    “我……”蔡舒雅一噎,敏銳的感覺到了墨子寒的態度變化,大概上官映雪的事情,他根本就不想管吧。可她現在,除了墨子寒又能找誰幫忙呢。


    “我沒有別的意思,子寒,我隻希望你能幫幫我,找到白國強。我想知道他人在哪裏,隻要映雪不去找他,我就放心了。”蔡舒雅硬著頭皮,小聲請求道。


    按照她的想法,隻要她知道白國強人現在在哪裏,至少,上官映雪要是去那裏找他,她能及時知道並去阻止。


    可墨子寒還未說話,白明月便走了過來,因為在家裏,她腳上穿著棉軟的拖鞋,走動起來幾乎沒什麽聲音。直到她開口說話,蔡舒雅才發現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客廳。


    “所以,您來這裏找子寒,是為了你的女兒上官映雪對嗎?”白明月輕聲說道,目光筆直的看著她。


    蔡舒雅麵色一滯,連忙站起身,被她看得臉色發白,“明月,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


    “不用說了。”白明月打斷她的話,心裏說不出是痛,還是難過。蔡舒雅明明都知道上官映雪對墨子寒的心思,也知道她對上官映雪有多深的成見,卻還是為了她,不惜來求她的丈夫幫忙插手她的事情,多麽可笑。


    “明月,你別誤會。”墨子寒起身朝她走過來,沒有誰比他更清楚,白明月對上官映雪有多深的成見。正想解釋,白明月搖了搖頭。


    “你不用解釋,我沒有誤會。”她扯開唇角,露出一絲笑意。可臉上的表情,卻帶著三分淒涼。


    她定定的看著蔡舒雅,硬著心腸說道:“對不起,子寒是我丈夫,我不喜歡他去管其他女人的事情。所以,您這個忙,他幫不了。”


    墨子寒不禁攬住了她微微顫抖的肩,心裏溢滿心疼。他何時見過這個女人在自己的事情麵前自作主張過,可想而知,她對上官映雪有多恨,蔡舒雅這樣的舉動,又讓她有多難受。


    蔡舒雅顯然也是在此刻,才意識到她對白明月又造成了怎樣的傷害。她眼裏噙著淚水,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她之前真的沒有多想,她隻是擔心上官映雪,又找不到別人商量,所以才來找墨子寒。


    著急之下,她忽略了上官映雪對白明月的傷害、對墨子寒的執著,以及他們現在尷尬的關係。看到她這麽關心映雪,明月心裏怎麽可能會好受。


    “明月,對不起,對不起,媽實在是沒有辦法,所以才會找子寒商量,我不是想讓他去插手映雪的事情,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蔡舒雅慌忙解釋道。


    白明月抿唇,僵硬的站著,臉上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她是您的親生女兒,您關心她也是應該的,我能理解。但是,我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因為您的請求,而去管她的事情。”


    “別說了。”墨子寒用力將她攬進懷裏,看她這段時間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情緒又有了些波動,不免對蔡舒雅有些不滿,聲音冷淡的說道:“我和明月已經準備好下個月去巴黎度假,您的事情,我可能沒時間處理了。”


    蔡舒雅紅著眼睛,此刻哪裏還好意思說讓他幫忙的事情,她急忙說道:“不、不用了!”又問:“你們要去巴黎?”


    白明月垂眸,眼底滑過一絲痛楚,原本,她是打算告訴她的。可不知怎麽的,兩人之間尷尬的氣氛,卻讓她什麽都說不出口。而她更沒有想到,這麽久沒見麵,蔡舒雅主動來這裏不是為了看她,而是為了上官映雪的事情。


    這怎麽能不讓她難過,又覺得很諷刺。她還在希望著什麽呢,上官映雪本來就是她的親生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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