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寒眼裏閃過一絲失落,抿唇卻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他不會離開,明明都知道,她心裏在怨他,他又怎麽能離開。白明月似乎是真的累了,閉著眼睛一直沒有睜開,也沒有管他究竟有沒有走。


    坐了一會兒,估摸著她已經睡著了,墨子寒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望著她沉靜的睡顏,眼裏閃過一絲憐惜。墨子寒低頭,輕輕吻了吻她的唇。


    “……對不起!”


    他低低的道,女子眼睫微微顫動,卻沒有睜開眼睛。


    身後病房的門發了細微的聲響,墨子寒回頭,上官景辰站在門邊,皺眉看著他。墨子寒豎起一根手指,比了個噤聲動作。看白明月並沒有被驚醒,起身走了出去。


    “她和孩子都睡了。”墨子寒對他道,“你晚點再來看她們吧。”


    上官景辰點點頭,心情有些複雜,“這兩天,她的情緒怎麽樣?”


    “孩子抱過來之後,她情緒應該好了不少。”墨子寒苦澀一笑,“至少,肯開口說話了。”


    上官景辰看著他的臉色,試探的問道:“她在怪你?”


    墨子寒抬眸看他,微微點頭,許是這個話題太過沉重,他不想繼續下去,轉開話題,“伯父他怎麽樣?”


    “他沒事,畢竟年紀大了,抽完血身體有點吃不消,所以才會昏倒。醫生都說了,休養一段時間,注意補充營養就沒事了。”上官景辰看墨子寒這幾天,陪著白明月在醫院熬著十分辛苦,沒有完全對他說實話。


    按照他爸現在的身體狀況來看,他腦部的手術,半年之內必須要做,不能再拖下去了。可手術的風險,又讓他們難以接受。想到這裏,上官景辰心情沉重,卻勉強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我爸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照顧好明白吧。”


    墨子寒點點頭,一時無話,上官景辰說道:“既然她睡了,我就先走了,換個時間再來看她和孩子,你進去陪她們吧。”


    他拍拍墨子寒的肩,“子寒,辛苦你了。”


    墨子寒拂開他的手,麵無表情,“照顧我的女人和孩子,有什麽辛苦的。”


    上官景辰一噎,這話怎麽聽的,那麽讓人嫉妒呢。


    他扯起唇角笑了笑,“說起來,我還是你的大舅子。怎麽樣,打算什麽時候改口?”


    墨子寒瞥他一眼,懶得理會,轉身走進病房。上官景辰頗覺無趣,按了電梯下了樓,剛走出醫院,電話響了起來,看到來電顯,他目光微微一滯,很快接了起來。


    “喂,映雪,你在哪裏?”他有些焦急的問道。


    婚禮過後,他就沒再見過上官映雪了好。她沒有回家,也不知道去了哪裏。白明月剛生了孩子,上官肖邦替她輸血,身體虛弱在家休養,宣柔心忙著照顧他,也沒顧得上找她。


    嘴上雖然不說,心裏還是擔憂的。畢竟是親生養大的孩子,那份感情如何能輕易割舍。


    話筒那邊一直沒有聲音,上官景辰等了半晌,有著擔心,“映雪?你有沒有在聽哥說話?”


    “你還當我是你妹妹嗎?”


    上官映雪終於出聲,聲音帶著哭腔。


    上官景辰一滯,旋即有些傷感,“傻丫頭,別說傻話。你一直都是我妹妹,告訴哥你在哪裏,哥去找你。”


    “不用了,哥,我隻想問你,爸媽呢。他們怎麽想,他們是不是,也不打算要我這個女兒了?”上官映雪哽咽著說道,這幾天她都沒敢回家。


    她在害怕,害怕聽到她不願意麵對的事實。害怕到不願意麵對,想回家卻不敢回。她心裏怕極了,也從沒有這麽恨過。這一切,都是白明月那個女人造成的。


    她就這麽莫名奇妙的,搶走了她所有的東西。話筒那邊的呼吸聲,莫名粗重了幾分。上官映雪憤怒之極,卻極力忍耐。如今,她最想要知道的,是爸媽的態度。


    “怎麽會,爸媽從未說過這話。他們怕你出事,一直在等你回家。映雪,你聽到沒有?聽哥的話,回家吧。”


    “嗬。”上官映雪得意一笑,她就知道,爸媽不會這麽容易就不要她這個女兒的,她們一起二十幾年的感情,哪有這麽容易,說不要她就不要她。


    “哥,我不相信,一定是哪裏搞錯了。我怎麽可能不是爸媽的孩子,我不相信。我不要回家,我一定要把這件事情搞清楚。”


    “映雪……”


    上官景辰還不來及說話,話筒那邊傳來嘟嘟聲,上官映雪已經掛了電話。再打過去,已經無人接聽。頹然的放下手機,上官景辰心情複雜之至。


    他發動車子,一個人開著車漫無目地的四處遊走,不時的搜索著車窗外,匆匆而過的行人,無頭蒼蠅似的,四處尋找著上官映雪的身影。


    他到底,還是放心不下她。畢竟是他從小到大,一直嗬護著長大的妹妹啊。他當了她二十幾年的哥哥,她喊了他二十幾年的妹妹,這份親情,要如何割舍?


    他就那樣開著車,在外麵漫無目地的走了一個下午。冬日的夜晚,總是來得格外早。不知不覺中,夜幕緩緩降臨。他將車開到a市江邊,靠在車頭吹著冷風抽著煙,心情,是從未有過的煩燥。


    一直都希望和明月兄妹相認,一直都希望她和映雪的身世能公開。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他卻發現,所有人,包括他在內,都不快樂。


    難道他的想法,一開始就是錯的嗎?上官景辰茫然四顧,旋即收回視線不禁苦笑。映雪應該沒有那麽巧的,就在這裏。心裏說不出是後悔,還是難受。


    江風拂麵而來,帶著濕氣。江岸兩旁,燈光點點。不少人在這裏散步,有家人一起的,溫馨而又快樂。也有情侶一起,浪漫而又幸福。上官景辰有片刻失神,就那麽突然的想到了一個人——江琪。


    她現在,在做什麽呢?鬼使神差的掏出手機,撥通了她的電話。然而等他意識到他在做什麽的時候,他又連忙掐斷了電話,收回手機。


    他們已經許久沒有聯係了,他又何必再去打擾她。


    上官景辰扔了煙蒂,踩在腳下撚滅。心裏的煩燥絲毫不減,他掏出打火機,再次點燃一支煙。向來儒雅男子,此刻有說不出的頹唐。修長挺拔的身材,再加上英俊的麵容,在冬日的夜晚仍然有說不出的引人注目。


    何況他身後倚著的,還是一輛限量版法拉利。


    “帥哥,一個人嗎?”


    偶爾經過的女人,有看到他的無不犯花癡。那樣英俊的男子,斜倚在車頭抽煙的樣子,莫名帶著幾分勾人的壞氣。女人們心動不已,大膽的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已經主動上前搭訕。


    上官景辰皺了皺眉,搖了搖頭,拉開車門正要上車離開,手機突兀的響起,一看來電顯示,唇角不覺彎起一個弧度,然而剛剛按下接聽鍵,江琪不滿的聲音,已經在那頭響起。


    “上官景辰,你是不是有病?沒事打我電話幹嘛?”


    上官景辰:“……”


    “有空嗎?要不要出來走走!”他不緊不慢的,隨口問了一句。也是沒抱多大希望,可心裏,此刻卻忽然很想見到她。說不清為什麽,那種感覺,十分奇怪。


    然而他此刻,已無心探究。


    “有病!”江琪憤憤不平,罵了一句。上官景辰笑笑,等著她掛電話,卻聽到她在電話那頭問:“在哪?”


    江琪開車過來的時候,剛下車就遠遠的看到那個男人,正長身玉立的斜倚在車前,指尖忽明忽暗,有淡淡的煙霧騰起。她皺了皺眉,上官景辰這是在……抽煙?


    不禁覺得有點稀奇,對她而言,男人抽煙並不奇怪。上官景辰會抽煙,還是有那麽點奇怪的。何況,再配上他此刻,落寞而又頹然的氣質,更是有說不出的怪異。


    至少認識他這麽久,江琪還是第一次看到他抽煙。她眯起眼睛,走到他跟前放肆的打量著他,倏地笑出了聲,“上官景辰,看不出來啊,沒想到你也有這麽酷酷的一麵。”


    上官景辰皺眉看她,江琪望著他,笑聲如鈴,“知道嗎?你現在靠在車頭抽煙的樣子,痞痞的,壞壞的,看起來帥呆了!”


    或許是因為冷,她穿了一件酒紅色的毛領大衣,精致的臉蛋裹在毛毛領中,更顯嬌俏。燦爛的笑顏,如花一般就那麽晃花了他的眼。


    上官景辰靜靜的看著她,看著她笑靨如花,許久沒有說話。


    “上官景辰,你怎麽了?發什麽呆呢。”江琪眉梢皺了皺,上前一步湊近他,揮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上官景辰回過神來,扔掉指尖夾著的,抽到一半的煙,抬腳撚滅。他抬眸看著她,眸光微閃,卻隱隱壓抑著什麽。


    “我以為,你不會過來的。”他看她,輕聲說道。


    江琪抿唇,她本來確實不打算過來的。但是,誰讓她很快就想到,這幾天a市的報紙上刊登的重磅新聞呢。寒芒影視集團總裁墨子寒的新婚妻子,居然是貨真價實的上官家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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