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風襲襲,呐喊聲陣陣,離千羽卻是雙眸微合,自成一片天地,身後的公孫夢琦卻是為他捏了一把汗。


    山寨本就在空曠的山澗裏,如今又是黑夜,笛音繚繞在山澗蕩起層層漣漪。


    “轟隆隆,”漆黑如墨的夜空黑雲滾滾,


    一陣呼啦呼啦,翅膀破風而來的聲音劃過長空。


    山匪舉著大刀砍殺而來,笛音不停,離千羽一手持著玉笛,一手攬過公孫夢琦,紅袖在暗夜裏舞動,無人看清他的絕代風華,可他身旁的公孫夢琦卻是看得出神,任由離千羽將她托起,躍上閣樓樓頂。


    在看閣樓小院,黑壓壓一片不知名生物像是看見弱勢天敵,極盡瘋狂的撲在那些山匪的身體,撕拉啃咬,早已麵目全非,嘶喊陣陣。


    離千羽剛站定,就鬆開手,像是碰了什麽髒東西一樣,火急火燎的去脫手。


    公孫夢琦還未收回飄飛的思緒,離千羽這麽一鬆手,她沒站穩,徑自倒在樓頂上,好在樓頂還算平坦。


    公孫夢琦在看離千羽時,他的手中已沒有了玉笛,雙手附立於身後,微風卷起他的紅衣,似夢如幻,隻是他嘴角的那抹嗜血打破了這完美的一切,不禁覺得脊背發涼。


    順著他的目光,公孫夢琦才看清山匪的慘狀。不明生物的殺戮還在繼續,可那些山匪早已沒有了聲音。


    離千羽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傑作,別說在中原,在神州也沒有幾個人敢說送他鳳千殤下地獄的,可那瘦高男人卻敢大言不慚的說要送他下去陪那山匪頭子。老生常說的:不知者不罪!這句話在他鳳千殤麵前簡直就是扯淡,沒有實力還敢叫囂,不是作死又是什麽?


    “這位公子,你這樣是不是太殘忍了?”公孫夢琦皺著眉頭看向離千羽。雖然她有很多家丁打手都死在這幫山匪的手中,她也說過要將他們片甲不留,可是這慘無人道的手段,讓她著實炸舌。


    離千羽並未回頭,眼睛卻死死的盯著那些聞訊而匆匆趕來的山匪,顯然已經驚動了大部隊。口中飄出幾個字“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他是天地之間唯一一隻血鳳凰,身份尊貴,號令百鳥,他剛剛奏響的不過是求救訊號。怎奈這中原的鳥兒們竟如此護短,如此給力!


    公孫夢琦卻是眼皮直抽,她確實不知道這個絕世男人是如何殺人的,那些山匪也確實不是他親手所殺,可是……可是她怎麽感覺說不通呢?


    眼看著鳥群已經四處散去,隻剩下地上那一片血肉模糊,離千羽才堪堪轉身“明日便會有人來接你,我先走一步”更多的山匪已經越來越近,他可不會帶上一個拖油瓶去解決那些礙眼的山匪。


    縱然和青莞鬧了些不愉快,可他還是不忍心讓她帶著病來收拾殘局。


    “啊?”這情節她跟不上了,這是要瞥下她的節奏嗎?


    可是她已經認定他了,試問能在這世間吹奏間灰飛煙滅之人有幾個?


    可一轉眼,離千羽就消失在她眼前。她從沒有見過輕功能練到這種境界的,她還沒有來得及問他名字呢!


    唉……


    公孫夢琦雖然底子不錯,但是被下了藥,輕功也不怎麽好,在閣樓頂上一待就是一夜。


    ――


    然而,鹹陽城的集市上,黎慕茶帶著鬱坤一大一小,一紅一白兩道身影正玩得樂此不疲,不過這樂此不疲隻僅限於黎慕茶,鬱坤隻是個充當看客的附屬品。


    黎慕茶一手拿著一個陶瓷娃娃,笑得燦若蓮花“鬱坤。你看看,是不是跟你很像?”


    鬱坤鄙視了一眼黎慕茶,“你才跟它像呢,都多大的人了。還玩這麽孩子氣的東西”


    賣陶瓷的商販自然不會知道眼前這個半大的孩子鬱坤實際年齡已經上萬歲,而這個看起來隻有十六七歲的少女實際年齡三千歲,聽到鬱坤和黎慕茶的對話,竟然笑嗬嗬的插了一句“這位夫人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人,您看您的公子都這麽大了。您還這麽年輕這麽有童心!”


    黎慕茶和鬱坤同時看向商販,四隻眼睛瞪如銅鈴,異口同聲“胡說八道!”


    商販對上那兩雙眼睛,危險信息襲上心頭。


    黎慕茶恨恨的放下手中的陶瓷娃娃,鬱坤一眼掃過,黎慕茶剛放下的陶瓷娃娃碎得四分五裂。


    周圍一陣陰風大作,引來無數看客,商販看著越來越多的人,膽子壯大了不少,畢竟還是有人看見了陶瓷娃娃離開黎慕茶的手後就碎成了渣。


    商販癱坐在地上,一個勁的哭,嘴裏含糊不清的嘀嘀咕咕,這副模樣,她不說別人一看就知道就是被黎慕茶和鬱坤這種“黑心”客人欺負了。


    周圍開始有人指指點點。


    這裏的吵鬧引起了對麵茶樓上飲茶的兩個男子。


    “宋兄,你看。那裏發生了什麽”白衣男子眉頭微縮。


    被點名的男子麵如冠玉,一身青色道袍,身後背著一把古樸的劍,輕輕啜飲一口茶水,聽到同伴的話,卻並未出聲。


    不過仔細看的人會發現,他的耳朵在動,鼻子也有意無意的在嗅著什麽,眸子中散發出危險的光芒。


    猛然間,指節分明的素手拔出身後的長劍,從窗戶躍出茶樓,朝著黎慕茶和鬱坤的方向而去。嚇壞了坐在他身旁的白衣男子,男子驚呼出聲“宋兄!”


    連忙起身,放下幾許碎銀,追出茶樓。


    青色道袍男子火急火燎趕到黎慕茶站立的攤前時,黎慕茶正怒目而視地上的商販。


    鬱坤剛看見道袍男子,便不由自主的躲到黎慕茶身後,他來自地府,和道士本就是克星,雖活了萬年,可看到天敵,還是會壓製不住本能反應。


    青色道袍男子長劍指著黎慕茶“妖女,本道乃道家天師,識相的跟本道走,本道尚可念在爾等修行不易,手下留情否則,本道決不輕饒”


    黎慕茶還沒從半路殺出的俊美道士中回神,聽到道士口出狂言,剛剛升起的好印象就被碾壓得粉碎。


    黎慕茶眯了眯眸子“臭道士。你當真以為姑奶奶怕你?有本事,你放馬過來”


    黎慕茶和鬱坤心意相通,這其中的緣由心照不宣。鬱坤還擔心自己這個不靠譜的主人會一直犯花癡,找不著北,依現在看來,他倒是放心不少。


    瞬息之間,架勢已經拉開,圍觀的吃瓜群眾也知道這是要打起來的節奏。早就溜得無影無蹤。


    黎慕茶攤開手,赤血散發著幽冷的光芒。


    青衣道士緊了緊手中的昆吾劍,他能感覺到對手的強大,可是身為一個天師,斬妖除魔是他的職責,踏上這條路,就要將生死置之度外。


    剛出生時,一個老道從他家門前路過,為他卜卦,說他命帶煞星,克父母,克親人,將來的妻子還是個妖物,下至地府,也會斷了輪回路。父母心駭之餘,就將他交給了老道。


    至於那老道便是他後來他的師父。


    成為一名天師後,師父說他已經可以控製自己身上的邪煞之氣,便讓他下山,去父母父母跟前盡孝。


    兩把長劍霎時相交碰撞,青衣道士泛起疑惑,心中腹誹“這妖女手中的劍可是破除邪物的好東西,可她竟然還能自己使用,難道……這一次是我自己錯了?”


    目光轉向一直看熱鬧的鬱坤,心頭一怔“難道,那妖氣是他?”


    由於心中一直牢記師姐的囑托。黎慕茶並未用靈力與青衣道士對抗,所以不會有人看出她和平常人的兩樣。


    黎慕茶被青衣道士一掌擊退,青衣道士冷冷的說道“本道不會濫殺無辜,你二人究竟誰是邪物?速速報來”


    黎慕茶冷哼一聲“哼,你自稱天師道天師,連這點眼力也沒有嗎?”


    青衣道士剛要發作,眼角卻瞥見跑得滿頭大汗的同伴“黃兄。這件事你不要管,這兩個可不是人?”


    黎慕茶故意放出本體玄武的氣息,被對麵的青衣道士敏銳的嗅覺捕捉到。


    黃歇停下腳步。看向黎慕茶,他眼中的黎慕茶明眸皓齒,膚若凝脂,五官端正,怎麽看也不似宋玉口中描述的那些害人妖物。


    黃歇看向宋玉“宋兄,你無憑無據,怎可斷言這位姑娘就是妖物呢?”


    黎慕茶當即對這位白衣男子好感倍增,雖然長相不如那可惡的臭道士,可絕對是個講理之人!


    宋玉當即被噎住,“證據?”他是修道之人,而黃歇隻是一介書生,他要跟他說是他嗅到的嗎?他自認為不可能將黎慕茶打現原形,來證明自己是對的!


    此刻,集市上空落落的,微風吹過,宋玉的臉青了又白,白了又紅。


    宋玉道“黃兄,你憐香惜玉跟我無關,可她們是妖物,我便留不得,今日放了他們,說不定明日便會晾成大禍!”


    鬱坤氣得臉色鐵青,他雖從地府而來,可一直都是受著地藏王的諄諄教誨,可從未害過人命,可這道士剛見麵就要取他性命,真是可惡至極!


    黎慕茶道“你可曾親眼見過我害過人?”


    宋玉咧嘴一笑“剛才若非本道出手得快,那賣陶瓷的婦人不就遭了你的毒手?”


    黃歇心下暗歎:原來,他一早就注意到了這裏,自己還在那裏傻不拉幾的說個不停!


    黎慕茶道“那你怎知我是不是受了委屈?”


    “你二人破壞了人家的東西,不賠就算了,還想取人性命,這憑這一點,本道就是同歸於盡也不會放你們離開”


    黎慕茶的眸光冷了下來,她可從未想過要取人家性命呢!


    ――


    “籲~”糜山腳下馬蹄聲戛然而止。


    “爹,你看”白起指著前方一片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


    公孫允當即紅了眼,那些死者無一不是跟了他許多年,或是從小被他領養回家。


    “好了,公孫小姐怕是還在那些山匪手中,我們得快點,以免恐遭不測”青莞夾緊馬肚向著狹長的山澗而去。


    若不是這父子二人心係那公孫夢琦的安全非要跟來,青莞何至於跟著他們一路騎馬顛簸,禦劍飛行早就到了。


    一路向著山腰而去,可青莞卻是覺得靜得可怕。好歹也是山匪老巢,說什麽也還有三三兩兩盯梢的才是,怎的如此寂靜無聲?


    前方屋舍儼然,亭台樓閣,約莫能住個三五百人。想想此時戰爭不斷,四處征兵,人煙稀少,這一個山寨就有三五百人,已經是個大規模的山寨了。


    前方階梯青石鋪砌,馬兒已不能在前進。三人下馬,步行而往。


    可上了青石台階,入眼之處,血汙浸染一片大片台階,卻不見屍體。


    踏著染血的青石階梯一路上前,便看見地上橫七豎八的浮屍。


    “爹,這是什麽情況”白起吞了吞唾沫,他還以為這次可以大幹一場了,誰知道又被人提前了一步。


    青莞比那父子二人都要冷靜得多,白起和公孫允一間間屋子挨著找,可青莞卻是閉上眼睛,感受著這方圓百裏活人的氣息,根據前世的記憶,公孫夢琦不會死在這裏。


    猛然之間,青莞睜開眼,目光灼灼看向遠處孤僻的樓閣,“我們去那邊”


    青莞說著便急步而去,也不管那父子二人是否聽見她的說話聲。


    不過那父子二人倒是很識趣的跟上了青莞的步伐。


    睡夢中的公孫夢琦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猛然睜開眼睛,趴在閣樓的邊緣上,透過早晨的霧氣看向腳步聲傳來的地方。


    真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土匪窩的樓閣上也能睡得著?青莞在心中腹誹。


    三人剛靠近樓閣,公孫夢琦就在樓頂上歡呼雀躍“大哥,爹爹,我在這裏”


    白起和公孫允尋著聲音望去,那一臉血汙,衣衫破爛的大花貓不是公孫夢琦還能是誰?


    “你怎麽爬那麽高?”白起皺著眉頭,四下尋找著有沒有可以爬上去的梯子,公孫允雖然給他找了許多教他武藝的鏢師,可卻無一人能將他的輕功教好的。


    公孫夢琦嘟囔著嘴,又不是她願意的,想想昨夜的場景,要不是那個男人將她帶到這樓頂,恐怕現在已經是一堆枯骨了吧!


    “大哥,你就別說了,趕快想想辦法,讓我下來呀!”公孫夢琦催促道


    “好,你等著!”白起答應著,就要去找梯子。


    “呼啦啦”一陣聲音響起,青莞已經足尖點地,躍上樓頂。


    白起霎時間愣在原地。父親母親常常一口一個仙姑的叫,他總覺得別扭,特別是見過真人之後,明明是個二八年華的大姑娘被他爹娘這麽一叫,愣是叫老了許多。


    青莞的舉動不僅驚到了白起,就連公孫夢琦也是愣在原地,青莞摟著她的腰從樓頂躍到地麵,她都還感覺到飄飄欲仙,一時緩不過神來。


    相比之下,公孫允淡定得多,畢竟初次見麵之時,青莞便是從天而降,現在不過是小小施展一下輕功,還不足以驚到他。


    白起頓時心花怒放起來,他可真是撿到寶了,這麽牛x的師父,隻要多學上幾招,日後在這鹹陽城都可以橫著走了。


    “小丫頭,想什麽呢?”白起一個爆栗重重的砸在公孫夢琦的頭上。


    “哎喲,你幹什麽呀”公孫夢琦捂住腦袋,一臉憤憤不平。


    公孫夢琦扭了扭關節,顯然藥性已過,她又恢複了她以往女俠的風範。


    “大哥,看招~”公孫夢琦說著便朝著白起站立的方向撲去。


    一擊不成,再接再厲。


    看她兄妹二人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公孫允搖頭無奈,“真是孩子大了,看不懂她們的心思了!”


    ――


    公孫府內,沐子琴焦急的在大堂裏來回踱步,黎慕茶和鬱坤則在一旁,享受著麵前盤中的美食,兩個吃貨在一起,那叫一個剛剛好。


    黎慕茶眼角瞥向沐子琴,“夫人,你就放心吧,我師姐出手,你家小姐定會安然無恙回來的!”


    “是吧,師伯?”黎慕茶眼尖,離千羽的身影剛剛出現,便被她及時捕捉到。


    離千羽隻是步子微頓,便繼續朝著他暫住的小院而去,他可沒有功夫在這裏陪兩個人女人磕家常,來回奔波,晝夜不停,整個人好久都沒這麽累過了,得在青莞回來之前,把最好的狀態補回來。


    ――


    “莞姐姐,你就教教夢琦輕功,好不好嘛?”公孫夢琦一副小女兒的樣子拽著青莞的衣角,又是撒嬌又是賣萌。


    她的這個舉動可讓公孫允和白起大吃了一驚,平日裏的夢琦不是個女漢子嗎?怎麽還會撒死嬌了?


    青莞不發一言,權當他不存在,踏著青石板,走向來回的路,


    “夢琦,仙姑是你哥哥的師父,你不要去打擾仙姑”公孫允臉色陰沉沉的看著自己這個成天“瘋瘋癲癲”的女兒


    “爹,你和娘就是偏心,從小就讓我學女紅,讓哥哥學武藝,哥哥還有這麽厲害的師父,要不是爹你吝嗇,我怎麽會被一群山匪綁到這土匪窩來的?”公孫夢琦道


    公孫允倒是沒有在繼續和公孫夢琦抬杠,他這女兒算是生錯了,兒子不像兒子,女兒不像女兒,日後怕要找個好婆家都難咯~


    ――


    兩日後,青莞一行四人才風風火火的進了鹹陽城,回來後的第一件事不是慶祝女兒平安歸來,而是立即著人打造棺材。將昔日同伴棄屍荒野,他公孫允還真做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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