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城,黃天道宗。


    這是一處相當於城中城般的大型宮殿群。


    整個黃天道宗在一年前有超過三萬弟子、十萬仆役,這些人來回往返於布局不一的宮殿院落中,充滿著身份高低尊卑之別。


    身份最高的,無疑是幾位元神真君境的太上長老。


    他們,包括黃天道宗主張淩劍,居住在黃天道最中心處的天道塔中,發號施令。


    而這座天道塔也是黃天道最核心的建築物。


    往後,則是一位位化神元老們居住的各大行宮。


    行宮中還充斥著殿、院、閣。


    其中,坐擁一殿者,往往是煉神長老級人物。


    居住一院則是護法、真傳弟子中的佼佼者。


    至於閣樓……


    則是普通真傳弟子或執事所有。


    再往下,便是那種一人一間房,甚至幾人擠一間房的普通弟子、外門弟子,乃至雜役們居住之所。


    這些住所層層劃分,階級森嚴。


    但這隻是黃天道內部權利分割的一部分,上層真正所擁有的權利遠超下層想象。


    ……


    此時,在煉神長老方正名的宮殿中,元老於帆,帶著一行執法長老匆匆而來。


    “於元老,這是何意,這是何意啊?我兒年紀輕輕,現已修成抱丹,未來有望問鼎煉神,究竟犯了什麽事需得如此興師動眾?”


    方正名跟著步履匆忙的於帆等人,不斷打聽著,同時道:“這裏麵會不會有什麽誤會?”


    “誤會,沒有什麽誤會,我們掌握的線索很清晰。”


    於帆大步流星,很快來到了宮殿內的一座院落。


    此時,院落中正有數人,比武練劍,好不快活。


    這段時間裏黃天道遭逢大難,死傷慘重,隕落的長老、護法,乃至核心真傳都不在少數。


    幸存下來的人雖然悲慟,可大量中高層的死傷意味著空出了大量位置。


    為了激勵士氣,已經有不少人得到了提拔。


    方逸塵、謝小婉就是其中之一。


    此時院落中的其他幾位弟子,就是為了恭賀二人而來。


    在看到於帆一幹人等踏入院子,兩人連忙收斂心神,上前行禮:“參見元老……”


    “方逸塵、謝小婉,你們兩個的事犯了,帶走。”


    於帆懶得浪費時間,直接一揮手。


    眼見於帆動真格了,哪怕身份存在差別,可方正名不得不站出來:“元老,我兒和兒媳究竟犯了什麽過錯,還請元老明示,萬萬不可因為一些閑言碎語而誣陷好人呐。”


    “犯了什麽過錯?”


    於帆看了方正名一眼,冷笑一聲:“且說謝小婉,她枉顧師傅教導,背棄師尊,是為不忠,師尊有難卻袖手旁觀,是為不孝,在外不斷蠱惑他人敗壞師尊名聲是為不仁,危難時刻甚至勾結他人落井下石,是為不義,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還不應該受到嚴懲!?”


    方逸塵、謝小婉兩人聽了一陣發懵。


    他們怎麽就背棄師尊了?


    他們現在不是跟著煉神長老方正名修煉麽?


    怎麽會……


    “誤會,誤會啊!”


    方逸塵連忙道。


    “沒有誤會。”


    於帆冷冷看了他一眼:“你同樣好不到哪去,引誘他人弟子,使他人背叛師門,做出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事,當視為同犯,乃至主犯,罪加一等。”


    “於元老,這真的是弄錯了,逸塵乃是跟著我修行,小婉同樣如此,他們二人怎麽會背叛我呢?我們這不好好的嗎?”


    方正名連忙道。


    “誰說是你?”


    於帆看了謝小婉一眼:“別忘了你真正的師尊是誰!”


    “我真正的師尊……”


    謝小婉一愣,緊接著似乎想到了什麽,臉色一陣蒼白。


    方逸塵、方正名亦是很快猜到了於帆口中的“師尊”指的是誰,登時變了臉色。


    方正名壓低著聲音道:“元老……那古今來……可是我們的對手啊,他對我們黃天道狼子野心,一日都沒有消停過,小婉雖是他的弟子,卻已棄惡從善,若我們這個時候處置她……那是親者痛仇者快之事啊。”


    “一派胡言!”


    於帆瞪了方正名一眼:“古州主和星州作為天南聯盟一員,那是我們的盟友,此次天河妖魔之亂,如果不是古州主及時帶人趕到,於雲天城狙滅妖魔,黃天道都有傾覆之危,這等於我們黃天道有大恩之人,到你口中卻變成了狼子野心?看樣子你也要效仿謝小婉行那忘恩負義,不忠不孝之事了!執法長老何在,將方正名給我一道拿下!”


    方正名一聽,頓時臉色發白。


    他猛然意識到了什麽。


    態度變了。


    高層的態度變了。


    古今來和他背後的淩霄城勢力於雲天城一戰,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實力,連鱷龍王都死在他的手上,深深驚駭了黃天道高層,以至於黃天道改變了對淩霄城的態度,想要與其重修於好。


    至少在現在淩霄城大軍尚未退出黃州的情況下,黃天道高層必須得小心翼翼,盡可能維持著這種友好關係。


    而要維護好這種關係……


    接收了自古今來門下背叛而來的謝小婉,必須得交出去。


    不止謝小婉,連帶著他兒子方逸塵也……


    “於長老……”


    方正名想要再說什麽。


    於帆卻是冷冷的盯著他:“方長老,不要自誤。”


    這番警告,頓時讓方正名臉上的蒼白之意更甚一分。


    不要自誤。


    顯然,如果他想強保自己兒子,等待他的結果隻有一個,他自己也折進去。


    他對抗不了古今來。


    黃天道,同樣對抗不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莫過於此。


    “爹……”


    方逸塵眼中帶著驚恐:“我不能落到古今來手上,否則,他……他一定會殺了我……”


    方正名看了自己兒子一眼,咬牙道:“於元老,如果我讓小塵現在休妻,可否能……”


    方逸塵聽了,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連忙道:“對!休妻!我願意休妻!”


    原本臉色發白的謝小婉聽得方逸塵所言,如遭雷亟。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位昨天還在說要和她白頭偕老的男人,身形忍不住微微發抖:“你……”


    “我什麽我。”


    方逸塵迫不及待般要和謝小婉劃清界限:“從今以後,我們之間再無任何瓜葛,你回你的煉獄宗去,聽從你師傅古今來發落,別再糾纏我了。”


    “方逸塵!”


    謝小婉睜圓眼睛盯著他,眼中充滿著悲慟,怒火。


    “於元老,我家塵兒和謝小婉已劃清界限,不知可否請元老網開一麵?”


    方正名連忙道。


    “方逸塵的名字可是淩霄城那邊提出來的,你覺得呢?”


    於帆看著方逸塵反目的醜態,冷冷的道了一聲,然後直接一揮手:“帶走!”


    方正名聽了,神色黯淡,不敢再言。


    方逸塵則是麵如死灰:“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


    不過於帆等人卻沒有再理他。


    因為這個時候一旁的執法長老卻想起一件事來:“元老,當初方逸塵將古州主的弟子謝小婉帶到我們黃天道時,那位古州主為了報複,同樣擄走了我們黃天道一位名李牧晴的女弟子……眼下李牧晴與古州主弟子古向陽成親多年,你說,讓李牧晴之父跟著餘燼元老一道前往雲天城……會不會有利於不朽精金上的談判?”


    他的話讓於帆眼前一亮,連忙道:“可行!李牧晴?她父親是誰,馬上讓他跟著餘燼元老去雲天城!如果能夠讓淩霄城少要一點不朽精金,我們黃天道記他大功一件。”


    “是。”


    這位長老很快照辦去了。


    ……


    黃天道這邊正想方設法讓古今來退兵。


    而商鎮北那邊則是匆匆忙忙的將天河一戰的情報傳回了帝都。


    這份情報很快呈現在乾帝薑天機麵前。


    “十份不朽精金。”


    薑天機看了一眼,目光朝下方望去。


    他麵前有三位男子。


    王易之、張翰海、龍遠圖。


    這三人,皆大乾內閣大臣,且一身修為最弱都有元神真君層次。


    其中修為最高的王易之,更是一尊不折不扣的天人。


    “三位愛卿怎麽看?”


    “這種戰爭利器確實威力了得,我亦有所聽聞,據說是用特製炮彈後,不滅魔體未曾小成,或不偏向防禦的上位大妖魔都能轟殺,若我們手中能有幾十、上百台,輔以皇城精銳,說不定可以光複日州,將其中盤踞的妖魔消滅殆盡。”


    張翰海第一個回應。


    “幾十、上百台,那豈不是要數百和上千份不朽精金?如此多的不朽精金,都能助一位巔峰天人熔煉不朽金身了!此舉不妥!”


    龍遠圖馬上反駁道:“不知可否讓我們的天師進行仿製?”


    “可以仿製,但需要時間,且效率極慢。”


    薑天機道:“在沒有煉製配方的情況下,萬天君和張天君親自出手,都需一兩年才能煉成一門,其他天師,效率更慢,煉成一門估計得十年、十數年之久。”


    “那就讓他交出煉製配方好了。”


    王易之平靜道:“依臣之見,這等戰爭利器,還是掌握在皇室手中為好,若假手他人,一旦淩霄城圖謀不軌……我們眼下所作所為,就是在資敵。”


    說著,他稍稍加重了一些語氣:“如果我沒記錯,星王殿下就在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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