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怪也不是傻子,他雖然被困在龍門澗三百裏內,這巴掌大小的地方,但架不住龍門澗的百姓多。


    三百裏方圓,比之後世二線城市大小也不差了,這裏麵居住數百萬人口,每日裏勾心鬥角在他眼中猶如洞若觀火,他對於人類這種複雜的生物,早就心生厭惡。


    好在不過是一群螻蟻罷了,每年能為自己提供香火信仰,自己也不想和他們為難。


    高大升聽聞金光怪的話,心中念頭閃爍:“他娘的,我就說這些老家夥,根本就沒有一個好騙的。”


    “不過要是叫金光怪拖住甄家船隊,隻需要拖延個三年五載,就可以叫大虞國起了紛亂,到時候就算將糧食運輸進去也晚了。”


    “玄牝珠這等重寶,自然要放在幫主手中。我家幫主與涇河龍王一路進入大虞國,尋找傳說中的洞庭湖遺跡,想要出來不知什麽時候,快則三五個月,慢則三年五載,我且回去為大人探查一番,催促幫主早日回返。幫主若是回來,下屬必定第一個稟告,催促幫主將寶物送來!”高大升畢恭畢敬的道。


    不遠處的鳥雀此時童孔緊縮,崔漁看著身前的兩道人影,眼神中露出一抹不敢置信之色。


    高大升!


    他看到了誰?


    他竟然看到了高大升!


    崔漁的眼神中滿是震驚,他還以為高大升早就死了群玉山的大劫中,沒想到高大升竟然出現在這裏。


    高大升實在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但偏偏高大升出現在了這裏不說,還和此地的金光怪達成了某種約定。


    可惜,他現在隻是一隻鳥雀,即便是看到高大升,也無法將對方弄死。


    然後就見高大升化作音波離去,崔漁童孔又是一陣收縮:“這高大升好厲害的手段!”


    而且玄牝珠?


    玄牝珠是什麽?


    怪不得金光怪不賣真武山的麵子,原來是三河幫出了重寶!


    在利益麵前,人情又算得了什麽?


    “玄牝珠是什麽?”大船上崔漁忽然開口問了句。


    金光怪就是因為那玄牝珠,所以才不惜與大周為敵,破了金光陣的殺業。


    聽聞崔漁的話,智狐眉毛一挑:“是一種極其稀奇罕見的天地異寶,得之可以錘煉出第二元神。”


    “你怎麽忽然問起玄牝珠?”智狐看向崔漁。


    “三河幫護法高大升與金光怪做交易,而交易的代價就是玄牝珠。高大升用玄牝珠為代價,請求金光怪將咱們困死在這裏。”崔漁道了句。


    “你怎麽知道?”此時眾人俱都是紛紛望來,死裏逃生的真武山弟子洪攫寶也是渾身血淋淋的看著崔漁,眼神中滿是懷疑之色。


    “你們可以選擇相信,也可以選擇不相信,我又沒強迫你們相信。”崔漁有些孤傲。


    “我知道了。金光怪怕是在這裏呆煩了,想要走出去,離開龍門澗。他想要擺脫金光大陣的束縛,脫離此地逍遙天下。”智狐麵色不斷變換:“要是叫金光怪跑出去,隻怕天下間又多了一個不穩定的因素。”


    “修成第二元神離開此地?”崔漁看向智狐。


    智狐解釋道:“你不明白,那金光怪誕生於龍門澗,乃是龍門澗天生地養的先天神靈。對方誕生於龍門澗,根基本源就在龍門澗,整個人無法離開龍門澗的範疇。任誰千百年來困在同一個地方,難道還不想出去嗎?龍門澗就是如此,雖然賦予了金光怪的生命和靈性,但是卻也將金光怪牢牢的困在此地。唯有獲得玄牝珠,金光怪才能修成身外化身,離開這峽穀。”


    崔漁聞言心中恍然,他可終於知道為什麽金光怪會不惜犯殺戒也要將眾人留在此地。


    “既然知道金光怪和高大升的交易,朝廷可有修成第二元神的寶物?直接給了這金光怪就是。”崔漁問了句。


    隻要叫金光怪離開此地,就可以息事寧人了。


    “難!難!難!修成第二元神的寶物何等珍貴?那些大人物怎麽會為了一個諸侯國甘願將寶物送出來?對於那些老怪物來說,修煉成第二元神的寶物可是比打破極限的靈藥珍貴的多!珍貴到無法想象!”智狐壓低嗓音,這話隻有崔漁能聽到。


    “哪裏有修成第二元神的寶物。”甄逸搖頭歎息:“難辦了。我等要被活活鎮殺與此地不成嗎?”


    眾人俱都是沉默,一雙雙眼睛看向天空中的金光,沉默不言。


    此時崔燦燦身軀振動,雙拳緊握,眼神中滿是不敢置信。


    這可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啊?


    他本來還想借助金光怪將崔漁給弄死,誰知結果竟然將自己也給坑了進去。


    按照現在的趨勢,此時眾人有一個算一個,誰都別想跑!


    崔漁看了一眼崔燦燦,並沒有說風涼話,此時大家同仇敵愾站在一條戰線上,絕不是說風涼話的時候。


    他可絕不會和那些腦殘主角一樣,明明可以團結一切力量,卻偏偏給自己招惹敵人。


    “四位老祖的橫行無忌難道破不開金光的力量?”崔漁問了句。


    “這金光的力量,本身就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智狐低聲道:“金光怪要是那麽容易被擊敗,也就不會坐擁此地數千年了。至少四位災境老祖,無法在此地擊敗對方。”


    此時蚩尤的聲音也從影子中傳來:“你小子想的是不是太簡單了?就算眼前的金光陣是殘餘的金光大陣,但也不是仙道未成之人能媲美的。別說是這個世界的所謂‘災’境,就算是這個世界‘劫’境強者來了,在金光陣的籠罩範圍內也要跪。就算是這個世界的所謂聖人,落入金光陣內,也要狼狽而逃。”


    崔漁聞言童孔一縮,一雙眼睛裏露出慎重之色。


    對於這個世界的‘災’‘劫’境界強者,崔漁沒有太多的概念,但是對於前世的修仙體係,他可是熟的很啊!


    他確實是很熟悉。


    此方世界修煉境界:後天極限(入極),然後入先天(五髒五氣),天人感應,修成元神。消除生死籍,破開長生鎖。然後就是災、敕。


    敕的境界亦可以稱之為劫。


    簡單來說,收集到香火之力的為敕。沒有收集到香火,單憑本身神通之力對抗天地劫數的,稱之為劫。


    純粹的練氣士多稱呼為敕,詭異之類多稱呼為劫。


    劫為上古稱呼,後來人道崛起,發現了香火的氣息,然後琢磨出一套規避天地間劫數,遮掩自己氣息的辦法,自成體係,稱呼為敕。


    詭異是:精、怪、妖、異然後是入災。


    按照蚩尤所說,災的境界相當於洪荒世界的地仙境界。


    劫有一劫、二劫、三劫。三劫相當於入聖。


    而敕有三重:敕、白敕、金敕。金敕就是此方世界的聖人!


    四位地仙境界的高手,聯起手來能發揮出奇特的力量,對抗不了殘破的金光陣,在崔漁的預料之中。


    別說是災境界,就算是三劫聖人來了,或者是金敕聖人來了,麵對著殘破金光陣,能自我保全就不錯了。


    崔漁在思索破除金光陣的辦法,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思索。


    既然知道了金光陣的底細,那未必不能想出破開大陣的辦法。


    這批物資關係到大虞國,關係到項家兄妹,崔漁不可能坐視不理。


    “事到如今,或許還有一個辦法。”崔漁看著眼前鋪天蓋地的金光,腦子裏念頭閃爍:“不知道金光之力算不算得上是詭異之力。”


    崔漁想要試一試。


    那真武山的洪攫寶被光線打中都沒有事,他有起死回生,更有皮膚,理應更沒有事情才對。


    隻要將那金光篡奪了,就未必不能窺視到金光大陣的玄妙,從而拿下金光怪。


    “老祖可能看出這金光怪的來曆?”崔漁問的是蚩尤。


    “倒能猜出幾分,不出意外的話,此怪乃是金光陣誕生出的精靈。”蚩尤道。


    蚩尤是何等修為?


    巔峰時期至少是大羅神仙,乃至於準聖人的境界,麵對著金光怪,一眼就能看出幾分深淺。


    就算是蚩尤現在落魄了,但境界還在啊。


    就像是末代天子溥儀,就算是再落魄,論古董鑒賞能力,也比那些所謂的專家教授強了無數倍。


    “陣法也能誕生出精靈?”崔漁驚呆住了。


    “這個扭曲詭異的世界,別說是陣法,任何物品都能扭曲成精。就算是先天靈寶,也不是沒有可能直接成精。”蚩尤的聲音中也有一種嗶了狗的感覺。


    萬物皆可成精,萬物皆可成為詭異,天知道當初這方世界的天道法則為了對抗洪荒世界的入侵,幹了多少荒唐的事情?


    無數修仙大能,被自己的寶物害死,被自己身上的衣服、頭冠害死,簡直是死得憋屈的不能再憋屈了。


    崔漁眼神中露出一抹怪異,他想到了劍爺,誅仙劍竟然成精了?誕生出了自己的靈智。


    他忽然心中誕生出一股擔憂,自己的七星劍和玉簪,會不會有朝一日也會直接成精呢?


    崔漁心中誕生出無數的念頭。


    “你說我的七星劍會不會有朝一日成精,然後背刺我?”崔漁問出了心中疑惑。


    “那還用想?當然會!”蚩尤想都不想,直接給出了答桉:“所以你要不斷錘煉寶物,利用你的養劍訣,將寶物的精華徹底吸收,不給七星劍成精的機會!不過你的小世界有你自己的規矩,可以將你的寶物送入小世界內,經受小世界之力的洗禮,可以將那還沒有成氣候的意識打散。”


    “那我能不能洗掉那誅仙劍的靈智?”崔漁對誅仙劍眼饞得很,這要是誅仙劍在手,天下誰人能擋?


    “隻要你的世界比誅仙劍強大,能鎮壓住誅仙劍,就可以利用世界規則,抹去誅仙劍的靈智。不過我不建議你這麽做,那誅仙劍要是眼見著不妙臨死前拉一個墊背的,你的小世界怕是要遭殃了。除非有朝一日,你的小世界進化為大千世界。”蚩尤對崔漁提出警告。


    崔漁聞言沉默,現在既然知道金光怪的底細,那麽接下來就是如何降服金光怪了。


    眼見著船中之人議論不休,那五鬥米教的孫恩也是麵色難看的站在船頭,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眼前的金光不語。


    所有人都麵色難看。


    崔漁看了孫恩一眼,他不認識孫恩,當然也就不知道孫恩的名字。


    此時孫恩血淋淋:“難道我等就要被金光怪弄死在這裏不成?”


    “沒辦法了!橫行無忌施展,四位老祖或許有機會衝出去,但絕沒有本事帶咱們出去。”甄逸苦笑。


    智狐也是麵色陰沉如水:“眼下隻能拖延時間,等候外界朝廷高手的援助。”


    一邊說著,麵色期待的看向崔漁,他覺得崔漁應該能擺平這金光怪。


    可惜此時崔漁神遊物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外界發生的事情。


    “陷入金光陣內,就怕是大周太祖到了,也隻能無功而返。”巫不凡聲音中充滿了無奈:“死路一條!”


    然後轉身怒視崔燦燦和半死不活的洪攫寶:“什麽狗屁真武山的威名,之前看你那麽橫、那麽叼,還真以為你真武山的麵子能擺平一切呢,可誰知竟然是樣子貨。”


    聲音裏充滿了不屑:“要不是你們信誓旦旦的說擺平了金光怪,絕不會出任何簍子,咱們豈能毫無防備的全都陷進來?就連在外麵通風報信的人都沒有!”


    崔燦燦此時麵色羞紅,袖子裏雙拳緊握,整個人身軀顫抖,然後一翻白眼,竟然暈了過去。


    眾人的爭吵,將沉浸其中的崔漁給驚醒:“諸位莫要吵了,大家稍安勿躁,還沒有到最絕望的時候。金光怪雖然厲害,但也未必沒有克製的辦法。”


    說到這裏崔漁看了一眼暈厥過去的崔燦燦,不由得搖了搖頭:“心性太差,不知怎麽修煉了今日的修為。”


    “好像是一個長在溫室裏的花朵,真武山的麵子雖然好,但個人的利益遠遠比麵子更重要。”崔漁心中一點點開始明悟。


    “你有辦法?”智狐麵帶驚喜的看向崔漁。


    他就知道,崔漁一直都在創造奇跡,他仿佛就是奇跡的化身,從來都沒有叫人失望過。


    崔漁掃過人群,看到了站在人群最後方,藏在不起眼之地的項莊,此時正滿臉緊張的看著自己。


    “不能說有辦法,隻能說盡力一試。”崔漁一雙眼睛掃過眾人的身上,然後緩緩收回:


    “究竟能不能成,還要看天意!”


    “我相信你,一定能成。”智狐道了句。


    “希望吧。”崔漁笑了笑:“可要給我記個大功。”


    話語落下,崔漁麵色澹然,緩步而行,腳下濤濤河水懸浮,化作了階梯將崔漁承載住。


    他並沒有眾人的絕望,他還有共工之力,他還有翻盤逃出生天的資本。


    隻是大船上數萬人,他想要將這數萬人一起帶出去!


    “崔漁道兄,你要做什麽?快快回來,那金光端的厲害,萬萬不可疏忽大意。”巫不凡忍不住開口喊叫了一聲。


    聽聞巫不凡的喊叫,眾人俱都是齊刷刷的望來,目光落在了崔漁的身上。


    此時此刻,沒有中的鄙夷、無視,有的隻是希翼。


    沒有人希望自己死在這裏。


    “不要喊叫,免得打擾到他。”智狐開口嗬斥了句,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崔漁的背影,袖子裏雙手死死的攥住:“我就說,你小子能創造奇跡。你小子一定能行的!你小子一定能行的!”


    此時此刻,眾人大氣也不敢喘,一雙雙眼睛落在了崔漁的身上。


    山巔


    金光怪百無聊賴的玩著崔漁的大鳥:“嗬嗬,螳臂當車。我這金光陣要是能被你輕易破開,也就不配成為此方世界的禁忌。要不是怕爾等血腥汙濁了金光陣的本源,老祖我早就將爾等化作灰灰了。”


    在金光怪看來,這些凡人血液又髒又臭,滿是各種汙穢。


    唯有此方世界的聖人才配死在自己的手中。


    看了崔漁一眼,金光怪就不加理會。


    他雖然不想看到自家的金光被汙濁,但是有人想要主動尋死,他也絕不攔著。


    區區一個凡人罷了,又能泄掉金光陣的幾分靈性?


    就見崔漁一步步的邁出,腳下江水不斷暴漲,托著崔漁一路來到了那金黃色的‘綢緞’前。


    看著眼前的金光大陣,崔漁的眼神中露出一抹嚴肅。


    “你說,我會不會直接被金光大陣煉成渣渣,就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崔漁心頭忽然升起一個念頭。


    這種事情他又不是沒有經曆過。


    “我就算是破不開金光陣,但保下你還是沒有問題的。而且你的體內共工氏血脈,真水無相的力量是擺設嗎?”蚩尤沒好氣的問了句。


    崔漁聞言沉默,深吸一口氣後,仔細的看著眼前的屏障。


    屏障是密密麻麻纖細的光線交織而成,看起來就像是做工上好的綢緞。


    “化作空氣能逃出去嗎?”崔漁忽然想到綢緞必然有縫隙,自己能不能從縫隙中溜出去。


    “縫隙隻是一種障眼法罷了,你要是真的覺得有縫隙,那你可就是死定了。”蚩尤嗤笑一聲:“金光陣乃是金光聖母的陣法,怎麽會有這種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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